《》正文 第七章 我的成長(五) 文 / 蘭玉簟秋
「原來是志玄的女兒,對了,前幾年確實聽說生了個女娃,夫人還送禮道賀了……」唐公自言自語過後,朝我招招手,「過來,讓我看看你……」
李淵是個賢主,用不著膽怯的。()我依言過去,既不害怕也不輕狂,從容不迫。
唐公俯身和我對視,溫和說道:「今年幾歲了?」
「四歲半。」
「喜歡吃什麼?」
「娘親做的綠豆點心。」自問這句話盡我所能回答得可愛。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點頭,「您是唐公,我爹爹的主子。」「主子」二字,說得別提多艱難了,不過為了取悅李淵,這是必要的。
「唐公拿點心給你吃你肯吃嗎?」
「我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唐公詫異。
「娘親說過,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食物,所以我不吃您的點心;可是爹爹又說過,唐公的吩咐我們一定要遵從,所以我又必須吃;這是從母背父,從父背母,教我無從選擇……」
李淵哈哈大笑,「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慧,進退得宜,談吐不簡單,還懂得思母孝父,不逆不偏任何一方,真是難得難得……」
唉,失策了,我太展露自己了,忘了做好孩子的本份。
唐公止住了笑,問道:「孝恭,你們打算到哪兒去?」
「叔父,我們不去別的地方,就在後院裡玩兒……請問小侄可以告退了嗎?」
「嗯,去吧!」唐公道完深深看了我一眼,背手先走了。
「你怎麼不怕我叔父的嗎?」我一躺倒在草地上,孝恭就耐不住問道。
今天沒有太陽,用不著他做「太陽傘」,他和我一塊兒躺了下來。
「怕啊。」笑話,他可是未來的唐高祖皇帝耶,誰不怕三分?
「可我看你答話流利,一點兒也不哆嗦啊,話又講得那麼中聽,把我叔父都逗得大笑了,他是很難得那樣笑的……」
「是嗎?嘿嘿,原來你怕你叔父啊?」呵呵,小樣,總算被我逮著把柄了吧!
「我們很多人都怕他,連建成哥都怕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叔父他是不容易動怒的人,我們犯了錯他也只是責備幾句,並無體罰,可是我們就是怕他,見著他說起話來聲音都變小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威嚴吧,我想,難怪他能奪得天下了。
我側過臉朝著孝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那你就鍛煉自己啊,讓自己以後見到你叔父不再膽怯口拙,提高自己……」
「會很難嗎?」
「怎麼會呢?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可以啦!拿出信心來,怕的時候就想這一句『我一定行的,我很棒』來鼓勵自己,如果還不行的話,我這兒還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
「你就動腹部這兒,用力,到時候就不會緊張了……」我把手按到孝恭的腹部上,並輕輕擠壓著,意在告訴他具體位置。這個方法還是我以前在一本雜誌上看來的,原版是讓我們步上舞台之前,用頭撞牆,因為人在撞牆的時候會扯動腹部的肌肉,肌肉收縮了,緊張感也會隨之減淡不少,掌握得好的人可以用意念去想像自己撞牆的情形,只要肌肉收縮起來達到效果就行,過程不在撞牆。
「你幹什麼……」孝恭抓起我的手,不讓我繼續動。
「我是要教你方法……咦,孝恭,你的臉怎麼變好紅哦?」真的耶,他現在的臉真可以和猴子屁股相媲美了。
「天……天熱。」他吞吞吐吐地說。
「我都不熱你怎麼反倒熱了,今天又沒有太陽……」
「我說熱就熱!」孝恭一骨碌爬起來跑到樹叢後邊。
怪胎!我想到了這個詞來形容他,幹嘛生氣啊?真是個難伺候的公子。
當天晚上,爹爹還未進門我就先聽到他在院子裡的笑聲。他走到我面前抱起我,對娘親說:「夫人,今天唐公誇獎芸兒了。」
娘親替爹倒上一杯茶水,坐下來摸摸我的頭,笑問:「芸兒,是怎麼回事?唐公為什麼會誇獎你?」
「今天和孝恭一起出去的時候碰到唐公了,只是回答了他幾個問題……」我盡量說得含糊。
「唐公說芸兒伶俐過人,日後必不為人下……」爹爹坐下來把我放在他腿上觀察了我的臉一陣子,我也直勾勾地回視他,眼裡沒有絲毫情緒。你瞧吧,看你能瞧出一朵花來。
滿五歲,晉王楊廣越發視唐公為眼中釘,急欲除之而後快,他吩咐宇文述和楊素等人上表彈劾唐公,說他疏忽職守,還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不清不楚的證據,反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加上隋帝身邊又有晉王的人在服侍,趁機指出李淵的姓名也符合「李」字和「水」字的條件,便是禍國的奸臣,勸陛下盡快剷除。幸好隋帝還念及唐公的功勳,未立即下旨加誅,也許是唐公賢明在外,他怕難封悠悠之口。
不久,長安城裡傳出民謠:「桃李子,得天下,楊氏亡,李氏興。」隋王震怒,李氏家臣早已經嗅到火藥味,紛紛勸諫唐公辭官回太原。
五歲零一個月,孝恭父親遇刺,不治身亡,刺客便是藏身在我提及過的那棵楓樹上。孝恭悲痛,我無以安慰,只能坐在一旁陪著他哭。葬殮完畢,唐公上表辭官回鄉,隋王應允,但仍使他做老一個河北道行台太原郡守,不知是何用意。
唐公反正視隋王批下的詔書為敕書,留下了一部分在長安有親眷的手下人,其餘大部分稍能抽得身的人都願意跟隨他入太原。也是唐公昔日待人有恩的緣故。
由於唐公的正妻竇氏懷有身孕,且即將臨盆,眾家臣的妻室大都被安排到她身邊照料她,以防路途顛簸,有意外的事發生——肚裡的娃娃想出來了。
娘親溫順賢惠,被安排到夫人身邊貼身照顧,我得以和未來的竇後同坐一輦。
我從一坐到車上開始就一直在打量竇後,她生得並不是很美,皮膚不很白皙,連我娘親都比不上,而且看得出她的性格也不屬於溫順的類型。
另外吸引我的,就是她挺著的圓滾滾的肚子,那裡面睡著的——也許他是醒著的——可是未來的太宗皇帝呢,我能不好奇嗎?
「你是叫芸兒吧?」夫人突然問我,我點點頭。
夫人看我一直盯著她的肚子看,似乎覺得有趣,決定逗逗我,「你知道這裡面的是什麼嗎?」
「是小孩子。」我展露一個天真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的?是你娘親教你的嗎?」
什麼白癡問題啊?
我恭敬地回答:「……爹爹的侍妾像你一樣的時候,沒多久就生了我弟弟出來,所以你的肚子裡面一定也是個弟弟。」古代女子都想生兒子旺,她聽了我的話一定高興。
「芸兒,你怎麼能稱呼公子弟弟呢?」娘親拉我一下,提醒我不要越矩,不過她的話倒和我的珠聯璧合了。
「沒關係,小孩子哪有那麼多規矩?」竇氏展顏對我笑了,倒也親切和藹。
我一時起了玩心,笑嘻嘻地,一臉無知地問她:「為什麼你肚子裡會有個小孩子的?」
通常這個問題,連開放的現代媽媽都無法招架,何況是保守的古人?
果然夫人和娘親相望一眼,都尷尬地轉移話題,並且試圖轉移我的注意力。夫人拿起她面前的一盤點心,遞到我手中,「趕了這麼久的路,芸兒一定餓了吧,來,吃一塊點心……」
呵呵,就不玩你們了,我接過點心三兩下就吃光了。還別說,我真的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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