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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2章 毒(含加更) 文 / 意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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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2章毒(含加更)

    劉暢陰沉著臉出了何家鋪子,橫了秋實一眼,冷冷地道:「閉嘴馬上跟我回酒樓去。」

    秋實吃驚地張大嘴:「不先回家麼?」

    劉暢淡淡地道:「不急在這一時,大事要緊。」人若是沒死,他趕去還有點作用,人已經死了,趕去也沒用,遲早都一樣。

    主子如此,秋實委實也沒必要再想盡法子地想些傷心往事,好讓自己心酸流淚,假裝為一個小毛孩傷心,便抹了眼淚陪著劉暢去了「米記」不提。

    劉暢進了酒樓,先往樓上去,行至一間雅間前,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望著裡頭的人道:「何家一定會想盡一切法子做成這筆買賣,你可以著手準備下一步了。」

    裡面的人笑道:「你怎知道一定會?他家可是老生意人了,穩重得很的。」

    劉暢篤定地道:「我自然知道。你只管按著我說的去做就是了,別的不用多問,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人都有脾氣,之前他不跑這一趟,興許何家還不一定非要做成這筆生意,如今他跑了這一趟,表示他也要爭這筆生意,何家人定然不會輕易放棄。從牡丹的反應上來看,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事兒是一定要成的。何家此刻正是人手空虛之時,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劉暢先將這邊的事情佈置妥當了,方才打馬回去。他才一進門,碧梧就丟下懷裡的琪兒,嚎啕大哭著撲將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披頭散,淚流滿面地仰著頭道:「爺,您一定要為琪兒做主啊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我可憐的琪兒,你死得好冤……」

    劉暢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頭,看了一眼琪兒的小身體,忍不住心裡一酸,沉著臉道:「是誰煮的糯米糰子,又是誰喂的?拖出去給我狠狠地打」

    戚夫人紅腫著一雙眼睛,陰冷著臉道:「不用問了,都是他的奶娘干的,人已經死了。」

    劉暢一呆:「怎麼死的?」

    戚夫人心裡難過得要死,又恨清華,又恨手下人沒用,還恨劉家父子不聽她言,招惹得這許多是非。當下有些心灰意冷,懶得回答他,只垂眸轉動手裡的念珠,低聲念佛。玉兒緊緊抱著姣娘立在一旁,小聲道:「小公子才一嚥氣,就碰牆死啦。」

    這就是說,無跡可尋了?好一個乾脆利落的意外。劉暢咬緊了牙,此仇不報非君子

    碧梧瘋魔似地撲過來,一把扯著劉暢的衣袖,大聲道:「我的琪兒一直活得好好的,原來何牡丹在的時候都一直沒事兒,為何長得這麼大了,她要進門才突然出事?一定是她,那天琪兒得罪了她……她先是要了雨桐那一胎的命,然後又要了琪兒的……她是個毒婦啊不能讓她進門,你一定不能讓她進門。」她指著姣娘,語氣森寒且肯定萬分地道:「不然你等著瞧,下一個就是姣娘」

    玉兒越摟緊了姣娘,打了個寒顫。

    「住口」劉承彩有些擔心地看了劉暢一眼,生怕他又突然犯了擰,不肯與清華成親了,便皺眉斥道:「琪兒就是被噎死的,無憑無據的亂嚼什麼?這是聖上欽賜的婚姻,豈是你一個無知婦人捕風捉影就亂說得的?」

    碧梧心想著自己容貌已毀,兒子也死了,反正已然沒了指望,還顧忌這麼多做什麼,便一改往日對劉承彩的畏懼之情,大聲道:「老爺、夫人,琪兒雖是庶出,卻也是你們的親孫子,親骨肉。他死得不明白,是人都知道,天家又如何?你們若還是男人,便該為自家骨肉討回公平……」

    劉承彩斷喝一聲:「住口我念你遭逢喪子之痛,難免神智不清,不與你計較,但斷然不許你含血噴人,來人,把她給我帶回房裡去沒有我的話不許放出來」

    碧梧嚎啕大哭,看向劉暢:「公子爺,婢妾跟了您多年,自來便是小意兒地應承,從不曾拂逆了您半點心意,琪兒更是自懂得說話始,那一日不喊你幾十次爹爹您就是不念婢妾這多年的心意,也要想著他是你的至親骨肉,小小年紀就枉自送了性命……」

    劉暢看她哭得可憐,想起往昔歡愛之情,一時也覺心酸,卻扔硬著心腸道:「把姨娘扶下去,請大夫來瞧。()」言罷再不看碧梧一眼,只埋頭吩咐人準備喪事。劉承彩幾次與他說話,他也故意裝作沒聽見,劉承彩無奈,便也往後頭去了。

    碧梧哭得死去活來,伏在房裡怏怏不樂,玉兒與纖素、雨桐一道去瞧她,她只看著眾人嘿嘿冷笑:「你們總會與我一般下場的。」一邊說,一邊瞅著玉兒看,玉兒被她看得膽寒,起身找個理由走了。其餘二人在她從前當紅之時更是沒與她少有齟齬,見狀便也走了。

    碧梧又埋頭在枕頭上哭得一塌糊塗,把清華郡主來來回回地咒罵了無數次,罵完清華郡主又怪劉暢絕情寡義。哭得累了,忽聽得腳步聲響,卻是劉暢在她面前坐了下來,也不勸她,只道:「你跟了我一場,我總不會讓你白白吃虧。我且問你,你要想走,便拿了銀錢布帛自去,不去,要留下,便要忍得氣,自家小心。總有一日,能替你我的兒子出了這口惡氣。」

    碧梧沒成想他進來是說這樣一席話,便也不哭了,愣愣地看了劉暢半晌,一大聲哭將起來,扯著劉暢的衣袖道:「我的爺婢妾不要錢,出了這道門,又能往哪裡去?只要您最後一句話,便什麼都成了。」

    劉暢見她哭得眼睛似核桃一般,亂臉黃,便取了巾帕替她擦臉,一擦一擦,碧梧便生出些其他心思來,往他懷裡靠了,低聲道:「公子爺,婢妾自此之後只有您了,無依無靠,您再給婢妾一個孩兒傍身。」

    兒子剛死,她卻想著要另外一個孩子來傍身,還有心思做這種事。劉暢一僵,隨即厭惡至極,卻又找不到話來說,彷彿她失去一個,再給她一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他也的確需要一個不是清華生的兒子,可是他此刻的確是不想和碧梧做這事兒。正在想如何委婉拒絕之時,忽聽得外頭門響,道是清華郡主聽說琪兒沒了,特意上門來瞧,請他出去。

    劉暢忙將碧梧攀纏在他腰上的手給推開,起身道:「我去看看,你養著,現在不是時候,你把身子養好了,來日方長,我定然再給你一個。」又叫丫鬟進來伺候碧梧用藥。

    碧梧也就不再歪纏他,抽泣著靠在床上漸漸睡去了。

    劉暢到得外頭,但見清華郡主穿了身素服,素素淨淨地坐在那裡陪劉承彩說話,劉承彩客氣得很,戚夫人卻是不見影子。清華郡主聽見動靜,抬起頭來望著他,臉上一派的憐惜:「碧梧呢?怎會生這樣的事情?這般乖巧的孩子,真是太可惜了。」

    劉暢冷眼看著她,硬是從她的眉眼裡看出了幾分掩飾不住的猖狂得意之色。他心裡恨不得將清華撕成碎片,仍不露聲色地走至她身邊,淡淡地道:「這是他的命,沒有福氣,也怨不得旁人。」邊說邊往椅子上一靠,玩弄著手裡的羊脂玉扳指,順帶掃了阿潔一眼。

    阿潔瞧了他一眼,垂下頭撥弄著衣帶。

    清華郡主見劉暢不甚在意,半點追究的意思都沒有的樣子,心裡越輕鬆,決定提前行使她劉家未來主母的權力,便道:「我去瞧瞧碧梧。」

    這不是上趕去找打、找罵麼?劉暢一哂:「你去。我在這裡等你。」

    劉承彩想勸,被劉暢凶狠地橫了一眼,索性拂袖往後頭去了。不管他的這些腌臢事體。

    清華一走,劉暢也起身後頭去了,不多時,阿潔遮遮掩掩地過來,劉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聲道:「你好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和我打聲招呼。你的心腸也與她一般地狠毒也想幫著她把我壓得死死的,斷子絕孫是不是?」

    「不是奴婢不想說。」阿潔叫屈:「她誰也沒告訴。背地裡安排下去的,等到今早才知道呢。奴婢還正擔憂她已經有所懷疑了,防著呢。」

    劉暢一滯,當機立斷:「短時間內不許你再使人過來遞信,都斷了。有事兒我自會讓人去尋你,趕緊回去。」

    阿潔忙忙地走了。

    劉暢立了片刻,聽說潘蓉來了,忙忙地往前頭去見潘蓉,一邊豎起耳朵聽後頭的動靜。但見潘蓉唇紅齒白的,看似過得滋潤得很。不由心裡酸,酸溜溜地道:「最近一直不見你,派人去尋你也不見,只聽說你處置了幾房貌美的姬妾,突然間就清心寡慾了,到底做什麼去了?」

    潘蓉道:「阿馨有了身孕,嫌在家悶,便去了別院裡住著。難得她肯給我好臉色,我自是要好生陪伴著她。」邊說眉眼裡便露出快活幸福的神色來。

    他二人的事情劉暢一直知曉,原本是難兄難弟,如今潘蓉過得舒坦,他後院裡卻是一團糟,扯也扯不清。劉暢不由一陣黯然,強笑道:「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琴瑟和鳴了。先前不是還不消停麼?是如何好了的?」

    「多虧得何牡丹在中間相勸。我原也沒想著她還有這般好心,有這般性情,到底是沾了她的光。」潘蓉見劉暢的臉色古怪之極,忙停住了話頭,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地突然成了這個樣子?我瞧著郡主的車駕也在外頭,怎不見人?」

    什麼都和何牡丹有關。先是碧梧說若還是何牡丹,琪兒必然不會死,此時潘蓉又說多虧了何牡丹居中相勸……劉暢沉默片刻,冷笑了一聲:「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她此刻正忙著安撫碧梧,裝扮好人呢。」

    二人相交已久,潘蓉無需他多說,便已然明白了個大概,不由睜大眼睛道:「這還沒進門呢,這是破家滅門的惡婦。你就這樣忍著?」

    劉暢心裡越不爽,「不然你叫我怎麼辦?我無憑無據,就算是有證據,這種事情還少見麼?有誰受了懲罰?」

    潘蓉一時無言,只同情地看著他:「那你以後怎麼辦?」

    劉暢陰陰地道:「且看誰熬得過誰。」他要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敗名裂。

    潘蓉默了片刻,低聲道:「早知如此,你……」

    劉暢不耐煩地道:「早知如此,我要早知了還會如此麼?」

    二人相對無言,只是喫茶,不多時,又有好幾個劉暢的狐朋狗友聽說了此事,都上門來瞧,一群人便都圍坐喫茶。忽見念奴兒在簾子外頭閃了一閃,秋實忙跟了出去,片刻後回來附在劉暢耳邊輕聲道:「碧梧姨娘拿了剪刀去刺郡主,被郡主身邊的人拿下了,綁在後頭問夫人怎麼處置呢。因著郡主的手果然被刺破點兒油皮,夫人作難得很,請您後頭去一趟。」

    劉暢一陣氣短。他本想著讓清華郡主去碧梧那裡吃點虧,誰知清華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斬草除根。他一時不查,就著了她的道,絕對不能讓她如願。當下略一沉吟,低聲吩咐秋實幾句,秋實領命而去,他自己坐著沒事兒似的不動。

    不多時,外頭鬧哄哄地鬧將起來,卻是將事情扯出來了,碧梧瘋瘋癲癲地披散著頭跑將出來,跪在他面前痛哭求饒,又去抱著琪兒嚎啕大哭,清華郡主沒露面,她身邊幾個嬤嬤倒是窮凶極惡地奔將出來,要拿碧梧治罪,要劉暢表態。眾人一時面面相覷,是走是留都不妥。

    劉暢趁機替碧梧求情,說是她初逢喪子之痛,先前本就有些瘋魔了,還請清華郡主體諒於她,莫要與她計較,那幾個嬤嬤早得了清華郡主的意思,堅決不鬆口。

    碧梧跪在地上哀哀地哭,哭得肝腸寸斷,好不可憐,以潘蓉為,眾人紛紛開口替她說好話,都讓請郡主出來說話,那幾位嬤嬤也只是推清華郡主受了驚嚇,不敢出來。

    眾人看得一時歎息不已,都道宗室貴女果然碰不得。清華郡主在裡面聽人報了信,裝不住,只好裝作驚嚇過度的樣子,歪偏偏地走出來,當著眾人的面親口饒了碧梧,卻要碧梧搬出去住,省得她瘋魔了再刺傷其他人。

    碧梧抱著琪兒哭得死去活來,說的話也有些古怪,眾人聽見都暗自歎息,心生懷疑。劉暢一臉的憋屈,忍著任由清華郡主作威作福,頤指氣使,弄得每個客人走時都同情地看著他。他心裡憋屈得要死,卻只能如此忍著。

    好容易挨到晚間,清華郡主走了,戚夫人又是一台怒火朝他作起來,又哭又罵,說他不是個男人,護不住自己的老母、兒子和女人,任由她們被毒婦清華欺侮至此,劉暢一口氣上不來,摔簾子走了,途中遇到劉承彩,一句話也不與劉承彩說,只瞪了一眼,便與劉承彩側身而過。

    到得玉兒房中,又是喝得酩酊大醉。半夜時分醒過來,但見一盞冷燈如豆,映照著窗邊獨坐的玉兒,看著好不淒涼。便軟了聲氣道:「玉兒你怎麼不睡?」

    玉兒回過頭來望著他,紅著眼眶,低低地道:「公子爺,婢妾求您件事兒。」

    劉暢見她神色有異,不由拔高聲音道:「有話快說」

    玉兒起身跪倒,低聲抽泣道:「公子爺,今日郡主身邊有位嬤嬤來問婢妾,這些日子您是不是總歇在婢妾房裡……」話未說完,就聽得「呯當」一聲巨響,卻是劉暢砸了玉枕,血紅了雙眼,咬著牙不說話。

    玉兒待他氣息平了,又道:「婢妾自己是不怕的,可是姣娘,她還那麼小……」說著眼淚流了下來,插燭似的磕頭:「求您保全她。」

    劉暢目光猙獰地瞪著玉兒:「那你要我怎樣保全她?」

    玉兒小聲道:「碧梧姐姐在外頭一個人住著,孤零零的也可憐,讓婢妾去陪伴她罷。」

    劉暢冷笑道:「你跟她去了外頭,就不怕有人斷了你們的嚼用,再捏個罪名將你們給弄得不得翻身?」

    玉兒小心翼翼地道:「只要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顧著婢妾們,想來,想來也不會到那個地步。再說,就是清貧一點,只要能保全女兒,婢妾心甘情願。」

    各奔前程去避禍,這個家很快就要被清華隻手遮天了,想寵誰他竟然不能做得主。想當年,牡丹在時,這些姬妾誰不是望穿秋水地盼望他往房裡去?更不要說各出手段,花樣百出地捧他愛他,惹他憐惜,只盼他多留一夜?他到得哪裡不是眾星拱月?如今可好,他來了反而成了人家的負擔,成了人家最害怕的事情……

    劉暢又屈辱又痛恨,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怒視著玉兒道:「不光是為了保全女兒,也為了保全你自己的性命吧?這主意是她身邊的嬤嬤與你出的?你既然投靠了她,什麼都聽了她的,又何必來求我?」

    玉兒流淚道:「公子爺,婢妾跟了您多年,是什麼品行您不知曉?當初何娘子在時,萬眾人欺負她一人,婢妾也從不曾欺負過她,恪守本分。她去了,大家都有心思,婢妾也還是恪守本分。如今這個情形,婢妾又能怎樣呢?婢妾領著姣娘避開一些兒,遇事公子爺也少作難。您可憐可憐姣娘,婢妾十月懷胎生了她,又養她到現在,一千個日夜不容易。」她頓了頓,認真道:「您是婢妾的夫主,婢妾怎會去投靠她呢?您要是不肯讓婢妾走,婢妾陪您到最後就是了。」

    劉暢突然覺得沒有任何意思,擺了擺手,無力地道:「都去吧。」

    玉兒趕緊給他磕了幾個頭,也不敢收拾東西,就在一旁陪他坐著,二人對著一盞冷燈,一直看到天邊微亮,方各奔東西,各了各事。

    埋了琪兒,劉暢親自去了一趟魏王府,與魏王府商談和清華大婚之事,隻字不提府裡的事情,只說會一心一意地對清華好,人前人後將功夫可以做足。魏王很是歡喜,留他吃晚飯,二人又談了許多事。劉暢曲意討好奉承,魏王驚喜之至,言道怎地從前不知劉子舒還是個人才,與他竟然興味相投。

    清華郡主聽說,得意一笑,只當劉暢服軟低頭了,便與身邊人笑道:「這男人天生就是賤,與他一個笑,他便學猴兒跳,竟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若是似何氏那般待他,他必然不把我當回事。如今叫他曉得了我的厲害,方好仔仔細細地,慢慢地收拾他。不說要叫他似他爹劉尚書似的喝尿,也要叫他不敢輕易胡來。」

    這話又傳到劉暢耳朵裡,氣得三屍神暴跳,風也似地在屋裡走了無數個來回,方將這口惡氣硬生生嚥了下去。便不常在家中住,每日裡出了官署,便總拉了幾個同僚,或是權貴宗室子弟往「米記」去,杯盞交換,聽歌聽曲兒,不動聲色地盤桓關係不提。

    這一日傍晚,眾人剛進了酒肆,才分賓主坐下,忽見秋實進來使了個眼色,劉暢趕緊起身告了聲罪,出門往另一邊去了。二人往臨街的窗邊站定,秋實低聲道:「何家六郎適才被接回家去了。」

    劉暢眼睛一亮,挑了挑眉:「明不必隨我去,只在這裡看著,且看來香料鋪子裡守著的人是誰。」正說著,但見牡丹裹著件大紅色的織錦鑲貂皮兜帽披風,氣定神閒地騎著馬從酒樓前經過,看來是趕回家去見六郎,闔家吃晚飯。

    劉暢目送著牡丹的身影,道:「明日就讓人去和何六郎說道說道這筆生意,他欠著這麼多錢,又丟了這麼大的醜,定然想搶在他兄長妹子的前頭,把錢和面子一併賺回來罷。」何家的爪牙是錢,沒有了錢,何家還能怎麼樣?

    卻說牡丹回到家中,但見家裡人大多數都已經回來,都在正堂裡團團圍坐,岑夫人高踞堂,六郎瘦骨嶙峋地匍匐在岑夫人腳下,痛哭流涕,不停地認錯,賭咒誓,只說他以後再也不敢犯了,求岑夫人還讓他回去守著鋪子做生意,將功折過。

    岑夫人淡淡地道:「你才出來,身子不好,暫且養好了又再說。」楊姨娘一聽急了,道:「讓他去看著,總比丹娘一個女子風裡去雪裡來的好。就要多跑跑身子才壯得起來。」

    六郎聞言,立即看向牡丹,原來牡丹已經接了香料鋪子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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