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竊月心

《》章 節目錄 弒師謎案 文 / 白沉

    更新時間:2011-07-12

    聽到廚房裡的聲音,林鍾憑不由皺了皺眉,這丫頭進了廚房後就變得笨手笨腳的,一點不復平素的伶俐。

    忽又聽得廚房裡叫起來:「哎呀呀,油鍋起火了,林大哥,怎麼辦啊?」

    林鍾憑對師叔抱歉的笑笑,忙去了廚房,拿起木鍋蓋蓋到火勢熊熊的油鍋上,也不怕燙,隨便墊了個抹桌布,便將鍋子端到了一旁的地上。

    蕭月一臉黑灰的面上,這才笑起來:「還是林大哥有辦法。」

    林鍾憑好笑道:「看你這一臉鍋底灰,你這是怎麼蹭上去的?」

    蕭月忙去摸自己臉,結果手上也沾了黑灰,她急道:「哎呀,還真是怪髒的。」

    林鍾憑道:「趕緊去外面洗洗吧。」

    蕭月笑嘻嘻道:「林大哥,我昨天走了一天,今天累得骨頭都要散了架似的,你幫我去打些水來好不好?」

    「啊?」林鍾憑有些詫異,這丫頭,哪有累得骨頭要散架的樣子?分明精神得很!指揮人幹活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可他也不知怎的,很沒骨氣的答應一聲,「嗯,好。」

    蕭月忽然附在他耳邊道:「出去了就別再回來了。」

    「嗯?」林鍾憑有些詫異。

    蕭月不敢出聲,只是用手指指廚房外面,意為你師叔還在等著跟你算賬呢。按照蕭月的邏輯,林鍾憑的功夫既然是師父和師叔教的,那必然是打不過師父和師叔的。

    林鍾憑失笑道:「我若要走,昨夜就趁早溜了,何須你現在提醒我?」他說話並不避諱,乃是平常的聲音。

    蕭月又是一驚,這人,怎麼這樣?存心給自己師叔報信麼?

    外面的老者聽了林鍾憑的話,打趣道:「好師侄,莫非你那未過門的小媳婦在教你如何逃走嗎?」

    蕭月本就是個不怕惹事的性子,加之這些日子的經歷,她更是什麼人也不懼怕了。聽到老者這麼說,蕭月咬了咬牙,乾脆出了廚房門,直視那目光灼灼的老者,昂首道:「你不能冤枉了林大哥!」

    「我冤枉他?」老者目中更是灼灼:「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冤枉他了?」

    蕭月一時語塞,愣了下,又道:「我瞭解他,他不是那種人。()而且,他親口說過,他沒有殺他師父。」

    老者似有譏笑之意:「瞭解?我覺得我比你更瞭解他,但是這次……」後面的話,老者不說了。

    蕭月大聲道:「他不會騙我的,因為我是……我是聽到他說的夢話。他說,什麼……雪,說,我沒有殺師父。」一個人昏睡中的夢話,總不會是騙人的吧?

    老者一聽這話,明銳的目光看向林鍾憑,林鍾憑此時也已經從廚房中走了出來,神色黯然。他苦笑一下,恢復常色,對老者道:「如果師叔還肯再信鍾憑,那就不要聽信外人的無稽之談。如果師叔不信鍾憑,那麼師叔只管取鍾憑性命便是,鍾憑萬萬不會同師叔動手!」他語氣平靜,卻是神色決絕,看來定是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這番話!

    老者道:「我離開中原數年,此番一回來,就聽說師兄死了,若雪說是你做的……若是別人說的,我還不信。可這話卻是若雪說的……」

    林鍾憑道:「若雪當時根本不在場,他是聽四師弟說的。」

    「老四?」

    林鍾憑又是一聲苦笑:「其實整件事情,侄兒並不清楚,倒是四師弟,從頭到尾知道的清清楚楚。師叔如果想知道所有的事,不妨去問四師弟。師叔並非師妹,師妹在四師弟那裡得不到準確消息,但是侄兒相信,師叔您老人家一定可以想辦法知道事實。」

    那老者也笑了:「就憑你有這麼多機會走,可你卻還是選擇留下,我便姑且信你一次。」

    林鍾憑垂首道:「多謝師叔!」

    老者擺擺手道:「先別謝我了,你這次惹的麻煩委實不小,一下子得罪了黑白兩道不知多少人,好自為之吧。」

    說完,老者身形一閃,便出了門,蕭月從未見過有人可以跑得這樣快,她眨了眨眼仔細看,老者已經不見蹤影了。

    蕭月去看林鍾憑:「林大哥,你師叔的功夫真好!」難怪林鍾憑的功夫也好了。

    林鍾憑一言不發,只一雙眼直直盯著蕭月,看得蕭月渾身發毛。

    蕭月問道:「怎麼這樣看我?」

    林鍾憑問道:「你還聽到我在夢裡說什麼了?」

    「沒……沒什麼了」蕭月低聲道,「就是,一直,一直在叫那個名字,剛才聽你師叔那麼一說,那個姑娘是叫若雪吧?」若雪,若雪,這名字倒不錯,聽著便像個冰清玉潔的人兒,只是不知道那姑娘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可以讓林鍾憑昏睡之中還心心念著。

    林鍾憑直直看著蕭月,半晌方道:「以後不要偷聽我說話……」

    「我哪有」蕭月覺得自己得為自己辯解一下,「你是在說夢話,我……」

    「夢話也不要聽!」林鍾憑神色不善,命令的語氣十足。

    蕭月氣結,好你個林鍾憑,莫名其妙衝我擺什麼臉色!她氣鼓鼓掉過頭:「不聽就不聽!」誰稀罕聽來著,早知道就把他晾在一邊,讓他一個人自己昏迷著好了,不去關心他,不看他、不理他!

    她一生氣,林鍾憑反倒先平復了心緒,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是有一點點過分了。他撓撓頭皮,上前去拉蕭月:「哎……」

    蕭月甩開他的手:「我不叫『哎』!」

    「那個……小月啊」林鍾憑柔聲道,「我們該走了,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師叔收留我們休息了一夜。那些人肯定已經都追上來了。」

    蕭月依舊僵著一張臉,還是不理他。

    林鍾憑假裝板起臉:「你再不理我,我可自己走了啊。」

    來這套?蕭月才不怕,冷哼一聲:「你走好了,莫不是林大俠覺得我一直在拖累你吧?你一個人走吧,我不拖累你。」她被最親的人騙過,被最愛的人往火坑裡推過,被一對禽獸不如的夫妻折磨過,後來在梧桐山上還逃難足足半個月,剛脫險便又落在妓院老鴇手裡,最嚇人的是,她還曾經看著一個人一天之內殺了九個大男人。在經歷了這麼多事後,她還會怕被人追殺?笑話!大不了,就拚個魚死網破好了,不就是一條性命而已麼!

    林鍾憑哪裡敢留她一個人在這裡,只怕到時候她得被人連皮帶骨頭吞掉,不過,她最有可能的下場是先被人用來當做人質要挾自己。他捫心自問,這個人質對自己還是很具有威懾力的,他還真是挺不樂意看到她有一丁點危險的。

    看嚇唬不成,林鍾憑忙又換了一副面孔,討好道:「好月兒,咱們趕緊走吧,以後我天天給你做蛋包飯吃!」

    蕭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看林鍾憑使勁渾身解數又是唬又是哄勸,連這麼肉麻的話都好意思說,臉上便有些繃不住了,卻拚命忍著唇角的笑:「林大俠,你這算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嗎?」

    「哪有?」林鍾憑覺得自己很委屈。

    蕭月趁機訛他一把:「要我乖乖跟你走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林鍾憑覺得這買賣自己太吃虧,如果二人一道走的話,明明就是自己保護她好不好?這鬧了半天,怎麼反而自己得哄著她求著她跟自己走,她還大言不慚的跟自己談條件?林鍾憑想了想,很沒出息的苦著臉答應了:「好,你說!」

    蕭月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大喜:「一言為定!」

    「哪那麼多廢話」林鍾憑直翻白眼,時間緊急,不是這麼給她浪費的,「你說吧,到底要我答應你什麼事?」

    蕭月道:「我要你把你以前的事講給我聽。你和你師妹的事情,你們怎麼分開的,你和你師父又是怎麼一回事。總之,你身上所有的謎團,我都想聽你親口告訴我實情。」

    林鍾憑一怔,這條件……這丫頭是要刨根問底,打聽他的過去呀!

    蕭月生怕林鍾憑不答應,忙又補了一句:「只要你告訴我,我以後天天幫你洗衣服!」

    林鍾憑考慮了考慮,覺得蕭月開出的條件實在太不具備誘惑力了,他道:「丫頭,你知不知道從這裡到京城才幾天?如果抄近路,快馬加鞭的話,也就兩天一夜的功夫。咱們即使就這麼慢慢的走,也走不了多久就到京城了。」

    「額,然後呢?」蕭月沒聽明白。

    「然後?然後我們就到京城了,到了那裡,我的衣服自然有人洗,自然會有人給我端茶倒水洗衣做飯伺候我!」開玩笑,他好歹也是六扇門的名捕,除了月俸,他每破一件大案,朝廷還有額外的賞紅下來。像他這樣的人,還愁沒人給他洗衣服?

    蕭月乾脆跺腳道:「我不管那麼多,反正剛才你是答應過我的,你不可以食言。你要是敢反悔,我就不走了!」

    林鍾憑只得默默收拾行囊:臥室桌布、雞蛋、臘肉、黃瓜、蠟燭、打火石、燭台、水囊。等他搜刮完畢了,將桌布當做包袱,把裡面的東西都包起來。他提著包袱默默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回頭道:「丫頭,走吧,我答應你了。」

    「太好了!」蕭月一聲歡呼,忙撲了過來,一把攬住她胳膊,一邊同他一起向外走,一邊討好道:「我幫你拎包袱……」

    「不用了,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先顧自己吧。咱們走!」

    二人這便離開了這座精緻的二層草房子,踏上不可知的路途,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裡,還有什麼人什麼事等著他們!

    夏日的晌午並不涼快,可蕭月和林鍾憑手挽著手走在寬闊的林蔭路上,聽著鳥鳴啾啾,看著週遭繁茂的花草碧樹,便只覺得心情大好。這條路是官道,故而較之其他鄉間小路要寬闊平坦得多。只是因為地方偏僻,所以沒什麼人。蕭月和林鍾憑走著走著,看到前方一面酒旗招展,竟是路旁一個木板搭的簡易酒家,向著官道上斜斜挑出來一面酒旗,上書三個大字———杏花村。

    蕭月彷彿遠遠的便能聞見那酒肉香氣,忍不住吟道:「千里鶯啼綠映紅,山村水郭酒旗風。」

    林鍾憑問道:「你很喜歡、吟詩嗎?昨兒個我就聽見你連唱帶念的讀詩詞來著。」

    蕭月道:「還好吧,有些詩詞我看了喜歡,不知怎地就背過了。」

    林鍾憑目視遠方,緩緩道:「我就不喜歡有人吟詩,尤其不喜歡男子吟詩!」

    「哦?」

    林鍾憑接著道:「我曾經最喜歡的女孩子,就是被人家一句詩打動了,從此變了心,再不肯與我相好,轉投了另一人懷抱。」

    蕭月明知不應該,可還是來了興致,好奇的探問:「那人吟了一句什麼詩啊?」居然能以一句詩詞獲得一個姑娘的芳心,做詩的人想必不簡單。

    就見林鍾憑凝望著酒旗下一抹白色窈窕身影,遠遠看著,像是個酒娘。他幽幽吟道:「花飛花若雪,曲斷曲猶揚。」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