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6第八彈 您呼叫的主角受不在服務區 文 / 十三眼黑貓
宋觀是不知道自己已經叫人懷疑了,只不過裘長老在私底下又幾番試探過後,便暫時沒了其他的動作。而接下來的那麼些日子裡,在近距離的接觸中,除開最早發現了異狀的裘長老,之後66續續的,也有那麼些原本就同小教主走得比較近的人,瞧出了小教主前後畫風似乎不一樣的情況。也是,畫風差距這麼大,感覺不到才奇怪了。
有些人心思粗,雖感覺到了變化,但也沒想太多;而有些是心思細點的,發現了這情況之後,便要想得多了。於是在宋觀完全不知曉的情況下,江湖人稱「魔教」的聖教,就舉行了一場約莫是十年來規模最大的那麼一次討論會,討論的便是宋觀這事。
宋觀這些變化於議論會中剛被提點出來的時候,那些心思比較粗的人,一開始也沒覺得什麼,倒是很統一地,紛紛委婉地表達了這樣的想法,「裘長老,似乎最近逼教主逼得太狠了啊」,「對啊,可能就是因為這樣過度的逼迫,才導致了教主近日的行為大變」,「裘長老的確是為教主好,可教主現在不是還小麼」,「偶爾也稍微放寬鬆點要求,不要逼得這麼狠嘛」。
這想法在眼下的聖教之中,還是挺普遍的,主要是宋觀之前哭著喊餓的畫面太有衝擊力了,大家一心疼,這基本上就開始感性思考。而當人們遇到一件事時,是用感性的思考模式去分析問題的話,這就很容易在關注點上產生盲區。其實產生盲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盲區的存在所攜帶的巨大潛在危害性。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來給大家敲個警鐘了。於是便有那麼一小波人站出來,表示:傻逼,壓抑過後爆發真的是這樣的情況嗎?小教主他連平時喜歡的菜式都變化了啊,留意點的話,甚至還能看出教主走路姿勢和說話口音都有所改變。這種長年累月積累形成的習慣,能是這麼莫名其妙就變了的嗎?呵呵,逗誰呢。
此觀點一出,滿場一片死寂。凡事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事如果往最糟糕的方面細細一想,那還真是很有點恐怖。席上一位頗上了年紀的長老,前半程會議裡,眼睛都是半閉著的,聽聞到此都張開了眼,唇邊雪白的鬍鬚顫了兩顫,啞著聲音,道:「這話當真?」
席間另一位老者手中握著一把珠串,臉色顯得格外凝重:「若當真如此……怕只怕又是白道之人的手筆,倘若是教主叫人於我們眼皮底下被人偷換了……」
實在是老一輩的人要被白道的人坑怕了,尤其十二年前聖教大亂時候,先教主便是死在那一場大亂裡,那一次教主夫人也傷了身子根本,生下小教主不久後,便撒手人寰了。餘下襁褓中的小教主,八個月大時,還叫人掉過一次包,當時是幸虧裘長老在一旁,及時發現了掉包一事,要不然還真不知道事態會發展成什麼模樣。
大傢伙兒每次想起當年聖教大亂一事,臉色都不是很好。而對於如今這狀況,雖然諸人是難以相信,白道之人能有如此手段將教主從大家眼皮底子下掉了包,可心裡仍是忍不住有些心慌。
一時室內凝重的氣氛快凝結成實質,而打破了這一份死寂的,是裘長老毫無預兆的一聲輕笑。倘若這時候笑的是別人,估計早被人吊起來打了,笑什麼笑,笑你妹啊,情況這麼嚴峻,你還笑個蛋啊笑。但因為笑的人是裘長老,所以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什麼。裘長老手指輕輕叩了一下桌面:「也不一定就是這樣,興許是『聖子』降臨也不一定。」
這話出來,眾人更驚了,觀其表情竟是比之前假想教主被人掉包了的時候還要錯愕。
良久,有人遲疑道:「這年齡似乎並不對……」
裘長老聞言,臉上表情很淡:「但冊子上,也並未有給出明確的年歲確定不是麼?只不過近來有記載的那麼幾任教主,覺醒得比較晚而已。」視線落在了一側聖教的錦旗上,裘長老目光深遠得讓人看不出情緒,「教主應當是沒叫人換了的。但此事也不能說得太過確定,畢竟目前事情也不過是粗略地查過了一查。白道之人的人手段不可不防,倒不若明日便著手安排開壇『祭祀』一事。明日過後,這事如何,自有結論。」室內一片寂靜,裘長老的聲音清晰可聞,「只在此之前莫驚動了教主,此事萬不能叫他知道半分。你們說呢?」
諸人皆應道「是」,此事便這麼拍定下。
這一場談話裡,又是「聖子」,又是「開壇祭祀」的,聽起來真是玄之又玄。但解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麼複雜。且先說「聖子」一事。這事說起來呢,還和教主一脈的家族病史有關。並非玩笑話。聖教的教主一職,向來是一脈單承,如果用看起來科學一點的話語來解釋「聖子」一事的話,其實所謂「聖子」降臨,並不是別的什麼,而是過往每一任教主遺傳性的「第二人格」病症爆發後的表現。沒錯,歷代教主都患有人格分裂症,而人格分裂厚形成的「第二人格」,則被教眾稱之為了「聖子」。
把家傳精神病史發展成一教的傳承慣例,而且還深得教眾的擁護。這事也是真的挺奇葩的。聖子聖子,聖子是尊稱,聖者之子,自是無上榮耀的稱呼。會有如此尊稱,是因為通常第二人格開啟之後,教主就會跟開了掛一樣,明顯各項屬性尤其是智力方面,簡直跟坐上火箭炮一樣,蹭蹭蹭蹭就那麼上去了,尋常人都難望其項背,就等著頂禮膜拜了。每一個「開掛」後的教主,玩起手段來就跟打麻花似的,分分鐘把人玩到吐血的節奏,真是不要太厲害。尤其是對上白道的那群傻逼的時候,看教主把那些人耍得團團轉,實在是讓人不要太開心好麼。所以,聖教眾人歷來一直都在期盼著「聖子」的早日降臨。因為每當一位教主的「第二人格」病症持久且□地爆發了的時候,這也差不多可以斷言,至少在未來的十年裡,聖教的走勢將會是一片大好,是集體奔向幸福光明未來的節奏。
「聖子」一事只是其一,再說的,便是「開壇祭祀」一事。說起「祭祀」,還得提及蠱物。歷任教主身上,自出生便攜帶一蠱,名為母蠱。通常十六歲之前是沉眠狀態,十六歲後此蠱才會得以醒轉發揮其作用。而處在
在活躍期狀態的母蠱能激發人的潛能,可助人修煉內力一日千里,然帶來如此好處的同時也有弊端。每當滿月之時,潛伏在宿主體內的母蠱就會反噬,往往會疼得宿主七竅流血。死倒是不會死,但如此疼痛每月反覆經歷,卻也委實是很折壽的。歷代教主通常都死得早,誠然是有此因素的影響在裡頭的。
而過去有那麼一任教主,潛心研究了蠱物,對自身所攜帶的母體做出了一定的改造,用以減輕母蠱的負面影響,於是母體的生成之後,往往伴隨著子蠱的誕生。子蠱將會另擇一主。當母蠱的宿主每月圓月之時,喝下子蠱宿主的一晚血時,母蠱所帶來的負面作用將會減輕到無的效果。然子蠱對其宿主的挑選卻是古怪而苛刻的,稍有不符便無法在宿主體內存活,其挑選要求,便是那位對母蠱做出了此等改良了的先輩教主,也不知道。所以子蠱一事,向來是看個機緣。有些教主,其短暫一生裡,未曾找到子蠱的合適人選便也就先去了,這也是很常見的事。
母蠱和子蠱之間有很深的羈絆,甚至能影響到各自宿主對於另一方的感知,有時還包括對方的後代子孫輩。譬如說,裘長老對小教主的感知。先教主故去之時,是裘長老對小教主感知最明顯的時候,當年小教主險些被人掉包,也虧得這份感知才被阻止了。不過之後隨著小教主年紀增長,裘長老對小教主的感知能力倒是日漸趨於弱化。但減弱歸減弱,畢竟血脈一系的關係擺在那裡,如今感知能力雖趨近於無,但若要增強這份感知,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是要裘長老多流點血。
因為教內要舉行那麼一場程序繁瑣的「祭祀」活動,前期準備和後期處理都是麻煩,於是宋觀接下來的那麼幾日,還真是過得相當地悠閒且無慮。此段膝蓋養傷的日子裡,他吃得挺好,睡得也挺好。有一詞說的是「心寬體胖」,且宋觀如今這身殼子又是光喝水都能長胖的體質,於是眾人只見他們的小教主,在短短那麼那麼幾天裡,就跟吹氣球似的胖上了一圈,並且還有持續橫向發展下去的趨勢,想想真是可怕極了。
宋觀再次見到裘長老,那是在十日之後。這隔了那麼些時日乍一眼再次見到裘長老,宋觀還是很有點吃驚的,主要是對方前後差距委實有點大。雖宋觀同裘長老只得之前跪了一膝蓋的那麼個一面之緣,但當初那一小會兒的相處還是給宋觀留了個比較深刻的印象的,畢竟紮了膝蓋那麼多個窟窿,這印象怎麼會不深刻呢。而那時的裘長老顯然活蹦亂跳的,身體很是健康,並且還自帶王霸屬性,托著煙桿這麼斜視過來真是不要太**好麼,逼格簡直具現化得能糊人一臉。可眼下裘長老卻彷彿生過了一場大病似的,整個人面色蒼白得不帶一點血色,且又穿著一件白衣服,真真彷彿紙片糊就得一般,輕飄飄得沒有重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句話說得重了,就能不小心將眼下虛弱的裘長老給說飛過去。
於是宋觀心裡壓力山大好麼,尤其對方行動間靠近了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聞見了一股子很淡的血的味道,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的。總之當裘長老問起宋觀最近休養得如何了的時候,宋觀回話的聲音也是一路飄著的,沒個重量。
這若擱以前,裘長老早就一煙桿敲對方腦殼上了。但現在不一樣。宋觀現在不僅僅是個教主,他更是「聖子」。聖教有多少年未曾出現過「聖子」了?又或者出現,卻也僅僅只是出現過一次,哪有像如今這回這般,是出現得那麼久的?所以宋觀是不一樣的,要好好愛護,不能輕易打了罵了,「聖子」是未來聖教的希望之所在。沒錯,宋觀是「聖子」,這是全教上下都知道了的鐵板釘釘的事——唉,也是了,宋觀這半路橫槓了一腳過來的水貨,殼子可是原裝的啊,貨真價實的原裝,什麼檢查都不怕的,哪怕是「開壇祭祀」呢,檢測出來也必然是「這殼子誠然沒有問題」的結果。
殼子是真的,性格又大變,還能是什麼,大家紛紛腦補出了「真相」。教主之位本就崇高,如今冠了「聖子」名頭在其上,一夕之間更是地位大升,宋觀是眾人寄予厚望的「聖子」,他本人對此完全不知道,不過如果知道了估計會露出「=口=」的表情。
此刻裘長老坐在宋觀床前,看著宋觀之前好不容易瘦下來,卻又在這短短幾天裡飛速胖回去的臉,作為一個可怕的強迫症患者,他幾乎控制不住地手癢要抽宋觀一頓了,不過,好歹,好歹還是忍下了不是。
在宋觀表示完最近過得還不錯的想法之後,裘長老兩手交疊著放在跟前,視線不能落在對方臉上,因為看著那張快速催胖回來的小胖臉,他真的好想把對方給掐瘦回去。於是視線落在被子上,裘長老笑微微地看著宋觀的被子,說:「你說話這麼輕做什麼?是怕我,還是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