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第二彈 攝影機引發血案 文 / 十三眼黑貓
19.更深夜靜上你床
宋觀:「……」
因為被小朋友嚇到,他幾乎是六神無主的跑了出來,所以對於自己住在幾樓又是從哪棟樓裡跑出來的,宋觀一點印象都沒有。如今全身上下只有一個乾癟的錢包,沒有身份證,沒有通訊工具,沒有任何聯繫的人的聯繫方式……照眼下這個情形發展,他今天莫非是要睡大街的節奏?
這一切真是悲劇極了。可見人倒霉起來,真是連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宋觀掐著手裡頭半成品狀態的青蛙,抑鬱非常的抬起臉來的時候,就看到斜對面坐著一對小情侶正甜甜蜜蜜的在哪兒卿卿我我,那膩歪勁簡直方圓一米內都能飄散出粉紅色的紅心泡泡。
宋觀:「……」
臥槽!
宋觀頓時陰鬱了。
——麻痺!為什麼別人就可以笑的跟朵傻逼花似的!還能抱著妹子唧唧歪歪求麼麼噠!而他就只能坐在角落裡陰鬱的折著青蛙!還為自己被強制規劃好的變態基佬路線發愁到眉毛都要禿光?!
想到這裡,宋觀簡直是要怨念爆棚,特別想站起來高呼一句「燒死這幫異性戀!」
大約是他眼神太過怨念了,那對小情侶都若有所覺的回頭看了一眼窗邊的方向,原本都是隨意一瞥,看清楚宋觀的模樣的時候,倒是都紛紛怔了一下。
說起來,宋觀此刻這身殼子,倒的確是長的很不錯的。十五歲的少年,白色襯衣,一頭黑色的短髮,是最簡單的模樣,還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青澀,因為坐在窗邊的緣故,被陽光勾勒出一個薄薄的輪廓,他人在陽光清淺裡,倒的確是有種很叫人微微那麼一動心的氣質——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宋觀沒有抬頭的話。
他這一抬頭,氣場頓時改變的生生能讓人打個哆嗦。那個幽怨的眼神和週身低迷的彷彿徘徊者無數冤死鬼的氣場是怎麼回事?更不要說他手邊一堆五顏六色的紙青蛙,手裡還捏著一隻,除了讓人覺得詭異靈異之外,實在很難有別的感受。可能是沒料到被自己暗中觀察著的兩個小情侶居然會回頭,兩廂視線對視上時,宋觀手上力道一個沒拿捏準,手頭半成型的青蛙就這麼斷了腦袋。倒三角的身子被生生扯成兩截,紙制青蛙尖尖的腦殼輕飄飄的掉在了桌上,一個詞概括那就是死不瞑目。特別的凶殘。
那對小情侶看完宋觀扭過頭後都不敢膩在一塊兒了,連桌上的甜點都沒吃多少就直接拎起了包走人,就跟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他們似的。
宋觀盯著兩人遠去,半晌又低頭默默的折青蛙去了。這個負心的世界,他感覺好累,再也不會愛了……個鬼啊!
宋觀憤憤將手裡的青蛙團成一團摔在桌上,下次見到死雞蛋,他一定要一拳爆了它的腦殼,讓它好好體會一下蛋碎的真正含義,太過分了好麼!太秀下限了好麼!宋觀狠狠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睡大街就睡大街啊,反正他也不想回「家」,像那種儲物間擺滿了見不得人的東西的房子,誰想回去啊?他一點都不想回好麼!
一直磨蹭到晚上九點半,再過半個小時甜品店就要關門了,宋觀這才不得不正式面對這個悲催的事實,因為他之前光顧著生悶氣,堅定的走著變扭路線不肯直視問題所在,於是他今天大概真要睡大街了……正在宋觀糾結的不得了,抑鬱非常的在紙青蛙的屁股上寫上了「腦殘三百九十五號」的時候,有人突然的拍了他的肩,不那麼正經的聲音,帶笑:「小宋觀啊,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
宋觀愣了一下。
這樣說話的語調很特別,尾音上揚著,相當的具有標誌性。會用上「小宋觀」這個稱呼來喊他的,似乎除了今天中午見到那個看著不像好人的「雲叔叔」之外,也就沒有別人了。
宋觀這樣想著,回頭果真便見著一頂黑色的南瓜帽。看見這南瓜帽,宋觀的第一反應就是——我今天不用睡大街了?
帽子的主人不客氣的挨著他坐下,並把宋觀往裡頭推進了一個位置。坐下後,年輕的男人一隻手搭在宋觀椅子後背上,笑瞇瞇的湊了過來揉亂了宋觀的頭髮,挑著眉:「你當初搬出來的時候是怎麼保證的?」
這個「雲叔叔」宋觀也只見過一面,但全然陌生的環境裡好歹遇見一個認得的人,總是會讓人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宋觀的心稍微定了一定,心定歸心定,但摸頭是不被允許的事情,扯住對方沒輕沒重揉著他頭髮的手,宋觀把那隻手按到桌上。然對方問的這話卻不大好接,思忖了片刻,最後宋觀含糊著模稜兩可的胡謅:「今天例外。」
對方笑著「哦」了一聲,追問:「什麼例外?」
宋觀當然沒有什麼「實話」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瞄見桌上一張特惠單,來了靈感,扯過來放到對方面前,一指:「那,你看到這個沒?今天搞活動,全部半價。」
對方看著菜單半晌,最後歪著腦袋敲了敲桌子:「於是你就坐在這裡一直吃?」
宋觀回想了一下,「嗯」了一聲。
這話倒不算說謊。
雲叔叔似想到什麼,搖頭笑了一聲:「心情不好?」
宋觀一臉郁卒的:「……」
雲叔叔拍拍他的肩膀:「你四叔他……也是關心你。」
宋觀:「……」
等等,這個突然出現的四叔又是怎麼回事啊?
對話發展的方向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雲叔見宋觀沒說話便以為是個默認的意思,歎口氣:「明天我要
要去見你四叔,把你的照片給他。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四叔是誰啊?那是誰啊?還有眼前這個雲叔是怎麼回事啊??
直到這個時候,宋觀才發現,自己打從上一目開始就抱怨的問題,好像到了現在都沒有問那只死雞蛋——系統君你敢不敢給出一張詳細人物關係表!
但見對方一直含笑的看著自己,宋觀覺得有點苦逼,這一回的人物關係太複雜了,各種叔啊叔啊的,誰知道那都是誰啊。抹了一把臉,話他是沒有什麼想說的,多說多錯。視線落在桌上那一堆五顏六色的紙青蛙身上,這些青蛙無一例外都是他怨念下的產物。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折青蛙,從小養成的習慣。想了想,宋觀伸手默默將自己折了一個下午加上半個晚上的紙青蛙,用手攏了攏,然後他把這三百九十五個青蛙往雲叔面前一推,說:「這個給四叔。」
雲叔看著面前這一堆紙青蛙愣了愣,然後捏著一個仔細看了看,抬頭看了看宋觀,又低頭看了看青蛙:「你要給這個?」
宋觀坦然的點了點頭。
雲叔:「你真的要送這個?」他生了一雙桃花眼,怎麼看都顯得輕佻,欲言又止的,「你……一般送的,不應該是千紙鶴麼。」頓了頓,顛來倒去的竟然還是那句話,「你真的,要送這些青蛙?」
媽蛋。
誰會心情不好的時候折千紙鶴啊?
苦逼的時候果斷折青蛙才是王道!
宋觀一臉肯定說:「沒錯,就送這個。」
這好歹也是他辛辛苦苦花了好多時間才折出來的好麼,丟掉太可惜了,果然還是廢物利用一下送給別人比較好。
雲叔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青蛙,說:「你上面寫著……」
宋觀不等他把這句質疑的話說完,就自發的湊過去十分自覺的解釋說:「你說那些字啊。」宋觀撈出一隻紅色的紙青蛙,「其實,這每一個腦殘標號,都代表著一個一種病痛。」宋觀天馬行空的開始扯淡,將那只青蛙按在桌上,然後又按著青蛙的屁股讓它跳了一跳,「看,像這樣,跳出去,病痛就沒了。」最後總結,「所以說,這,其實是一種祝福。」
雲叔:「……」
最後雲叔把宋觀送回家,對於回「家」這事,宋觀心裡還真是很複雜,因為心裡太過複雜了,路上宋觀有話沒話的和雲叔說話,隨口問了一句:「雲叔,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的?」
雲叔笑了笑,這當然不能告訴宋觀他脖子上的玉墜,還有皮帶上都被裝了定位追蹤器。拎著一袋子紙青蛙,他並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翹著嘴角說:「明知道四叔每天九點都會命人打電話給你查崗,你也敢跑出去不回來?膽子很大嘛,你當初費鬧了很久才搬出來的,不怕他到時候派人把你強行拎回去?」按了電梯樓層的層數,又說,「電話是小章有接的,說你到現在都沒每回來。」靠過去捏了一把宋觀的臉,「剛好我今天來給你拍照片,也沒走遠,你四叔就打發我過來找你了。」笑嘻嘻的,「我可是把周圍一圈全都給找遍了才找到的你,你四叔那邊我也幫你求情了,你說,你怎麼感謝我?」
這句話漏洞很明顯,那位四叔顯然管「宋觀」管的很嚴,九點鐘電話查崗,發現人不見到聯繫雲叔找人,這中間怎麼說也要花去個十分鐘,而雲叔出門找人,來到宋觀所在的地方,哪怕是再快呢,也是要個十五分鐘的吧,掐去路程花費的時間,總還要算上個停車的時間,於是這樣推算的話,雲叔基本上是出發了之後就直奔著宋觀所在的地方來的。
宋觀也沒覺察出這話有什麼不對,只是覺得這個人說話就好好說啊,捏人臉算什麼。宋觀從對方提著的那一袋子青蛙裡撈出一把,然後往對方面前一遞:「我給你折兩百隻青蛙好不好?」
雲叔聞言「噗」的一下笑出來,一隻手勾住宋觀的脖子,把他摟到跟前,死命的一頓亂搓,把宋觀頭弄的跟雞窩似的,笑罵:「死小子,你現在倒是肯好好說話了?之前早就想揍你了,見著我就一副死樣怪氣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宋觀哪裡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開始裝傻:「有這種事?」
然後便回到了家。
宋觀站在門口看見客廳裡穿著兔子頭拖鞋的章有臉就僵了一下,倒是章有一臉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表情,他捧著一個小水杯,對宋觀說:「爸爸你回來了?」
雲叔走了,屋子便只剩下了宋觀和章有,宋觀很尷尬,超級尷尬。有點不知所措,半晌,問:「吃了飯沒有?」
章有搖了搖頭。
小朋友不說話不做什麼奇怪的事情的時候,真的是一個很惹人憐惜的小朋友的。
宋觀頓時覺得自己好罪惡,自己之前完全忘記小朋友一個人在家裡的飯食問題了,回來的時候也沒想到要幫忙帶,咳了一聲:「我,我去幫你煮一點吃的。」
等他煮好了吃的,小朋友很安靜的坐在餐桌上將食物全吃完了。一切的發生都很寧靜,餐桌上的燈光也是暖暖的桔色,宋觀在食物的香氣裡,便變得不再像之前那樣那麼尷尬了。然後刷碗,小朋友沒說什麼,只是幫他收拾碗筷,表情始終是那淡淡的模樣,宋觀和小朋友一人洗碗,另一人將碗疊好放進櫃子裡,這樣和諧的氣氛讓宋觀幾乎要覺得之前出門前發生的事情全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錯覺了。
弄完這一切都已經晚上十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受的刺激比較大,總處於一驚一嚇的狀態之下,宋觀覺得好像特別累。是四室一廳一廚兩衛的房子結構,一間孩子睡的房間,一間大臥室,一間客房,還有一間書房。
宋觀
看著章有小朋友,心裡頭總是有點別彆扭扭的感覺。大抵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這身殼子是個變態,且對著人家小朋友做出過一些十分讓人堪憂的事情。宋觀頓了半晌,終於憋出一句話對小朋友說:「你早點睡。」
章有點點頭,說:「好。」
兩間衛生間,有一間便是在宋觀睡的那件大臥室裡,他回了自己的房間洗完澡,想著,果然現代比古代好啊。擦乾淨了身子,往床上一躺,燈一關,床很軟,宋觀好久都沒有睡到這樣軟的床了,古代的床都是硬邦邦的,連枕頭也是,他長長歎息一聲,有種此生足矣的感覺,連白天遇見的種種讓人抓狂的事宜都被拋到腦後去了。宋觀一邊想著,自己怎麼就這點追求啊,然後又想,讓我就這樣死在床上好了。
因為太累了,床又太軟,躺了不過一小會兒的時間,宋觀迷迷糊糊的已經有了要墮入夢想的趨勢。而在這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裡,他似乎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有人輕手輕腳的走到了他的床邊,被子被掀起一角,那個人又輕手輕腳的鑽進了被窩。宋觀在這迷迷糊糊裡覺察到了,但是因為實在困的不行,並不大願意睜開眼來管這件事,迷迷糊糊的,甚至有往更深的睡眠墜入的意思。
然後對方就這樣輕輕的抱住了宋觀。
被窩裡很溫暖,像個暖暖的小火爐,那個人卻是在外面站過了,身上便染上了些夜晚的寒氣。微涼的衣料貼在宋觀光著的身子上。之前洗了澡,宋觀擦乾了身子之後,就什麼都沒穿直接躺床上了,雖然這一櫃子的衣物都是這身殼子原本的,但若真叫他去穿那些貼身衣物的話,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總覺得好像穿了別人的內衣內褲一樣,於是他什麼都沒穿。
那個人伸手抱住了宋觀,宋觀什麼都沒穿,於是那人的手便毫無阻隔的貼在宋觀的後背上,這手的溫度太涼了,涼的過頭了,宋觀一個激靈就給完全凍醒了,等感覺到懷裡還有一個人的時候,更是被嚇得神智清醒的不要太清醒。
宋觀:「……!」
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