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東風 文 / 割夢人
顧異抬手接住，仔細一看，是一個十字架，從手感判斷，應該是純銀的。
「這是？」顧異問道。
林可鴻沒有回答，自顧自說道：「當我明白這道理的時候，我的經脈已經嚴重受創，一身修為只能發揮之前的七成，現在估計也就三四成了。我帶著一幫兄弟，尋了一處地方，準備佔山為王。」
「你該不會還打算幹點打家劫舍的勾當吧？」顧異笑問道。
「你想什麼！怎麼說前世我也是一個軍人。只是沒成想，時間太緊。這十字架在前世很常見，但在這裡恐怕是這世上唯一的一個。它是三品集團的信物，你拿著它，去逐城，便會成為集團的總裁。」
「集團？大哥，你在作甚？」顧異驚得嘴巴都快掉了。
「其實我是想成立一個帝國，一個資本主義性質的帝國。可惜時間太短，一切都才剛剛起步，我想著先賺錢，打好基礎，才能應對接踵而至的麻煩，這集團便是第一步。還有，我那幫兄弟跟了我多年了，還望你善待他們，他們可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也算是送你一份大禮。」林可鴻話音裡有著掩飾不住的悲涼。
顧異聽得出來，這是托孤的意思。顧異本不想接受，可也明白林可鴻已時日不多。這份大禮或許過於貴重，顧異一旦接受，責任不說，便是恩情顧異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若不是林可鴻，或許顧異只怕早已餓死在這死牢中，若不是林可鴻，就算顧異逃出了幽冥谷，只怕在這世上也無非是凡夫俗子一般且活。可在顧異的心裡，何嘗沒有俯視天下的想法。
或許這就是夢想吧，是顧異與林可鴻兩個穿越者的夢想。顧異看著林可鴻那殷切的眼神，點了點頭，把十字架掛在了脖子上。
「謝謝。」林可鴻嚴肅的說道，「望你有一日能站在山巔，俯視天下。那一天，就算我已離開這世界，我也會化身星辰大海，看著你，祝福你。」
「好！就算你已化身星辰大海，我也會讓你看見我們站在最高的山巔。不過，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沒有你，或許我早已死了。」說完，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又直起身子道，「如果不是你把腿上的肉撕下來給我，我早已餓死了。」
「你知道？」林可鴻詫異的問道。
「嗯，第一次吃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死人的肉在如此的環境下，怎還會有那淋淋的鮮血？」顧異說著，眼睛裡已然有著淚水在打轉。
「你無須如此。我已是將死之人，這幅皮囊留著也無甚用處。能在此遇到你，已然是上天的眷顧，捨卻這副皮囊若能換你一命，與我而言，或許是一場功德。為了追求極致的修為，這十年裡我造了太多的殺孽，或許這次功德便可消了此孽，了卻了這段穿越。」許是這段時日林可鴻在這冰冷之地的冥思，心裡隱隱有著幾分愧疚與懺悔。
或許，於林可鴻而言，路已走到盡頭了。
「今天晚上，會有人在谷中接應我們。」安靜了半晌之後林可鴻突然開口說。
「那我們如何從這牢房中出去？」顧異問。
「區區牢房，如何困得住我。」林可鴻笑道：「不過，出了這牢房，外面還有鬼巫兵，以你我現在的狀況倒是個麻煩。」
「鬼巫兵？是不是頭大如斗，體壯如牛，眼睛如銅鈴，半獸半人半鬼的怪物？？」顧異想起了剛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副面孔，心有餘悸的問到。
「差不多，鬼巫兵是分兩種，一種是鬼骨兵，一種是巫骨兵。鬼骨兵是是將一個人的潛能用冰蠱發揮到極限，樣子還是人的樣子，但身體卻如怪獸一般，力大無窮，不知疲倦且思維單一，一旦糾纏上便會沒完沒了。巫骨兵是將肢體殘缺的人與猛獸用玄冰術拼接在一起，一旦拼接成功之後，即使受到皮肉傷，只要還有意識，**便可慢慢的再生。你看到的應該是鬼骨兵。」林可鴻解釋道。
「那組建一支這樣的部隊，豈不是天下無敵了？」顧異問到。
「這鬼巫兵很難煉，而且畢竟身體被無限制的激發，不僅壽命被大大的縮短，意識也不再像普通人那般靈便。他們的通常壽命最多只有十年，何況，這鬼巫兵碰到修為高深的修行者，也只能算是一個加強版的獸人。否則，這冥魂大帝早就一統天下了，又何必在此跟幽靈宮糾纏幾十年。」
「幽靈宮便是你之前所說的巫宗？他們不是同宗同源的嗎，就算有分歧也不至於糾纏苦鬥吧？」顧異不解。
「七十年前，幽冥谷出了一位曠世高人，被世人稱為七絕魔皇。此人天縱奇才，不但將幽冥谷的諸多武學分成了巫毒兩系，而且巫毒兼修，皆練至大乘。幾年間將幽冥谷發展壯大，聲勢如日中天。他死後，幽冥谷再也無人能夠同時將巫毒雙修至大乘，慢慢巫宗和毒宗的分歧越來越大。兩宗商定每二十年進行一次比武，剩了便被尊為幽冥谷主，如今卻是巫宗贏了。」
「毒宗已如此難纏，巫宗能壓其一頭，看來宗門內也不乏高明之士。」顧異歎道。
「巫宗以傀儡、靈煞稱道，傀儡你知道，所謂靈煞便是將將死之人的魂魄煉化，成為有意識感應的殺戮機器。靈煞行蹤飄忽，且只受煉化靈煞的靈主掌控，只要尚存一魂一魄，即便是被打的支離破碎，也可重生。」林可鴻說起幽冥谷，如數家珍。
「聽上去巫宗的確更強一點。」顧異盤算了一下說道。
「其實不然，據《幽冥聖典》所述，煉化靈煞要求靈主的修為至少要五重，否則煉出來也只是一個傀儡。靈煞在被煉化之前修為越高，煉化之後也就越強。但是，靈主的修為若不及靈煞，便會被靈煞反噬，成為廢人。且靈煞控制起來極費心神，所以幽靈宮之人往往
只會煉化一個靈煞。幽靈宮裡都是女人，入主中原，稱霸天下這種事需要大智大勇、殺伐決斷，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武則天，所以冥王殿這些年才消停下來。」林可鴻解釋道：「不過，幽靈宮盛傳，在鬼靈之上還有一種更高深的巫術叫做九幽，眾巫不擾，百毒不侵，刀劍難傷，不過，迄今為止，這也只是一種說法，誰也未曾真的見過。就像冥王殿的滅世，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奇毒，可終究也只是傳聞。」
顧異說道：「所謂傳聞，大都不會空穴來風吧。」
林可鴻說道：「如果真有，冥王殿這麼多年又如何真的甘心偏安一隅？再過幾個時辰，待聽到外面傳來鼓聲，我們便從這裡出去，出了大殿自會有人接應。」
「鼓聲？哪裡來的鼓聲？何況我們在地下十米，再鏗鏘的鼓聲怕是也傳不了這麼遠。」顧異好奇道。
「此鼓名曰萬骨枯，在這世上的名聲怕是比幽冥谷還響亮。乃是用了一千八百三十六張人皮製成，鼓高九丈九，直徑七丈三，擊鼓用的鼓槌乃是由北狄獸人領主的大腿骨製成。此鼓響起來聲音如泣如訴，近聽似九天雷鳴，遠聞如萬人嗚咽。此鼓在冥王殿大殿之外，谷中一旦發生大事，便會敲響此鼓。響聲可傳十里，鼓聲一響，鳥獸散絕。這千萬人的悲鳴在夜裡聽起來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林可鴻似是聽過，心有餘悸道：「在我看來，這鼓遠比幽冥谷的九幽甚至滅世更驚悚。你小子有福，竟然初來乍到便可聽上一遭。」
顧異白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林可鴻，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這麼陰森的鼓，卻有著這麼一個名，看來這幽冥谷內不都是俗人，也有士。」
「幽冥谷並非俱是殘暴好殺之人，幽冥谷在此偏安數十年，所造殺戮怕是不及內陸幾大門派的十分之一。何況，三國四界連年征戰，死傷無算。你我來自後世，當不應以名字和喜惡來區分正邪對錯。」林可鴻說道。
「林大哥，我發現你對幽冥谷瞭如指掌啊？」顧異試探的問到。
林可鴻聽出了顧異話中之意，便道：「我明白你想知道為何我對幽冥谷頗有幾分讚賞，你也想知道我究竟跟幽冥谷有何淵源，以後你自會知曉。現在告訴你，反而讓你增加心理負擔。」
「得了，肯定不是啥好事。」林可鴻不想說，顧異也不好強人所難。想了想又問道：「你怎麼知道今天晚上會有鼓聲？」
林可鴻意味深長的一笑：「今天，會有人來谷中跟冥王殿算筆舊，這筆賬每年都會有人來算。算賬的人來了，冥王殿便會敲響萬古枯。鼓聲一響，你我便可趁機從此逃出。」
「等等。算賬為何趕在今日？」顧異想了想道：「十日前你便知曉今日谷中會有異變？正好在我來之後的十幾天？別說你夜觀天象算出來的，這裡看不到天。」
林可鴻笑著說：「小子你想套我話是吧。記住，世間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謀已久的人為策劃。」
「果然。」顧異說道：「既然已有所準備，只要能逃出大殿，遇到接應的人，便已算成功了一大半。可你我如何走出這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