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繼承 文 / 神鴉射鼓
老男爵還沒睜開眼睛，就已經開口說話了：「讚美北風。」
他漸漸睜開雙眼，看到了悲喜交加的老管家，看到了淚眼婆娑的菲奧娜，看到了一臉肅穆的羅恩，看到了羅恩身上的北風聖徽。
「讚美吾主，您是？」
「莫爾德斯男爵，我是二級騎士羅恩，奉吾主之名，前來主持波恩鎮北風神殿。」
「羅恩騎士，很高興見到您，啊，我就要回歸吾主的懷抱了嗎？」
到底是大騎士，雖然已經散失力量，但對自己身體的狀況還是有著感應。
老男爵並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是露出遺憾：「羅恩騎士，勇氣教會忽然變得暴虐凶殘，我不放心就這麼死啊。」
「男爵，請相信吾主。」
「啊，是，您說得對。」老男爵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再次睜眼，「羅恩騎士，您是想和我討論繼承人嗎？」
「不錯，請恕我直言，您的二子二女，其中次子薩姆，根據教會的情報，已經確定背離了吾主。鑒於一連四代男爵尤其是您對吾主的奉獻，教會可以不懲處他，但不能接受他，希望他能離開，當然，您可以給他足夠的財產。」
老男爵歎息一聲。
「您的長子奧戈，如果您同意，我願意推薦他前往冰雪荒原蘭斯港神殿接受零級神術訓練，隨後在冰雪荒原進行虔誠考驗。」
老男爵臉上閃過驚訝的表情。
旁邊的老管家則是大驚，這是讓大少爺去做教會騎士，而教會騎士是必須放棄貴族繼承權的！
雖說女兒也有爵位繼承權，但慣例是沒有兒子才能繼承，羅恩一下子排除掉兩個兒子，尤其是長子並未確定背棄北風之神，這可以說是對男爵的粗暴干涉，如果男爵是健康狀況，即便對北風之神虔誠無比，也會生出不滿。
老男爵看向菲奧娜，說道：「羅恩騎士，你是想建議菲奧娜繼承男爵之位？可我瞭解兒女的性格，奧戈剛強，菲奧娜軟弱，在現在的局勢下，菲奧娜能支撐莫爾德斯領嗎？」
羅恩看了眼菲奧娜，她立刻道：「父親大人，我已經覺醒了獨角獸血脈。」說著，她散發出無形的氣勢，雖然微弱了些，但同為獨角獸騎士的老男爵已經分辨出來了。
他又驚又喜，又恍然大悟，難怪羅恩會支持菲奧娜，一個已經覺醒血脈的騎士，確實有獲得支持的資格。公牛王國局勢動盪，下一任男爵如果本身是騎士，多少也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但他還是有點猶豫。
羅恩說道：「男爵，您的次女泰蕾莎，對吾主一向虔誠，我會努力引導她成為吾主的牧師。順帶一說，我雖然是騎士而非牧師，但在引導信仰方面較為擅長，在冰雪荒原的虔誠考驗中，我引導的部落虔信比高達54%。」
老男爵不由動容，如果四個子女，一個做貴族騎士繼承家族，一個做教會騎士，一個做牧師，那他真是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
羅恩加上最後一枚砝碼：「男爵，因為您長子的感情傾向，我不贊成他繼承，但只要他成為吾主的教會騎士，如果他將來有兒女，他的兒子可以列入下一代的繼承人順位，莫爾德斯領第三順位繼承人，波恩鎮領地第一順位繼承人。」
莫爾德斯男爵領只有波恩鎮啊，邊上的老管家一時轉不過彎來，老男爵卻瞬間明白過來，教會要支持菲奧娜向外擴張！
對羅恩來說，這談不上讓步，奧戈還沒結婚，等他兒子長大，至少要十幾二十年。有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借雞生蛋，到時分割出一個小鎮作為酬謝，真是微不足道。
說到底，這是看在男爵和男爵長子對北風之神虔誠信仰的份上，看在他佔用了男爵兩個女兒身體的份上，但如果男爵實在不識抬舉，羅恩也不介意更粗暴一些，直接打殺競爭者，強行捧菲奧娜上位。
老男爵已經同意了，唯一的問題是眼前這個年輕的二級騎士有資格代替北風教會說話嗎？不過他現在是北風教會指定的波恩鎮神殿主持人，只要他在契約上蓋章，一般情況下，北風教會是會承認的。
「伯格曼，幫我把那口箱子取來；菲奧娜，扶我坐起來。」
老管家很快取來一口箱子，老男爵取出四張羊皮紙，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四張空白遺書。
四份遺書並非給四個子女一人一份，而是一份給繼承人，一份給北風教會，一份給王國貴族議會，一份留作備份。
其中第三份，因為公牛王國動盪不安，貴族們或是中立自保，或是聯合對抗，貴族議會已經名存實亡，但動亂總有平息的時候，貴族的秩序不可能徹底消失。
老男爵顫顫巍巍的寫完四份遺書，將羅恩的許諾全部加了進去，又割破手指，按上他的血手印，蓋上男爵的徽章印記，遺書上頓時有一層光芒閃過，很快隱沒。
羅恩露出一絲微笑，摘下身上的聖徽，反轉過來，在四份遺書上一一蓋上，同樣光芒一閃。
「菲奧娜，要堅強啊。」老男爵將其中一份遞給了長女。
菲奧娜低聲道：「父親大人，請放心吧。」
「讚美吾主，羅恩騎士，以後波恩鎮這邊要勞您費心了。」老男爵遞過一份遺書。
羅恩一臉嚴肅：「身為吾主的騎士，守護吾主的信徒是我的使命。」
「伯格曼，這兩份，一份交給奧戈，一份交給泰蕾莎，如果將來王國穩定下
下來，貴族議會重新設立，泰蕾莎的那份就上交貴族議會。」
老男爵望向窗外，這裡樓層高，從窗口可以眺望大半個波恩鎮，老男爵渾濁的雙眼漸漸明亮，目光瞥過一個個鎮民，最後落在北風神殿上。
「吾主啊……」
老男爵低聲呢喃，漸漸閉上了眼睛。
「男爵大人！」跟隨了幾十年的老管家失聲痛哭，留在門外的博阿滕和其他衛兵們立刻明白，同樣為之悲泣。
菲奧娜揉了揉眼睛，淚水直流，雖然與本性不合，但畢竟是千年神鴉，裝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不難。
便在這時，城堡廣場那邊隱隱有嘈雜之聲傳到主樓臥室，羅恩一眼瞥去，只見有兩隊人馬進入城堡，其中一隊，為首的正是羅恩通過信仰之線看到過的男爵長子奧戈；另外一隊，為首那人雖然沒見過，但只看相貌，羅恩就明白，是男爵次子薩姆。
不過從現在開始，他們已經不是男爵的長子和次子了，而是新任男爵的大哥和二哥。
老管家和衛兵們有的真情流露，有的裝作悲傷，都哭的很大聲，奧戈和薩姆聽到哭聲，頓時醒悟過來，直奔主樓，飛快來到頂樓，衝進了臥室。
「父親大人！」
兩人撲到床前，痛哭流涕。
薩姆顯然是個心思敏捷的，哭了幾聲，立刻呵斥菲奧娜：「是不是你讓父親大人傷心了？我回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你雖然沒有直接墜入邪惡，但畢竟犯了錯，是不是惹父親大人發怒，把父親大人氣死了？」
菲奧娜本就不想裝哭，擦了擦眼淚，冷下臉來，吩咐道：「伯格曼先生，取300金德爾來。」
薩姆不由一愣，隨即大驚失色，因為老管家已經回答道：「是，女男爵。」
羅恩聳了聳肩，他耳中聽的當然是通用語，只是思維上本能的轉化成漢語，頓時覺得「女男爵」聽起來有些彆扭。
但他也明白，這其實是正確的語法，女子繼承王位或者爵位，都是加一個「女」的前綴，比如女王，比如女伯爵，都很順口。
不過為了讓自己不彆扭，他決定讓菲奧娜穩定男爵領後盡快擴張出去，早日變成女子爵。
「呃，女子爵似乎也有點彆扭，還是早日變成女伯爵吧。」
羅恩一邊在心裡和夜瞳四人討論女侯爵、女公爵、女王、女皇的可能性，一邊旁觀薩姆歇斯底里的表現。
「伯、伯格曼先生，你在胡說什麼？難道因為我和大哥不在，你們就私自決定讓菲奧娜繼承領主之位？這太荒謬了，這是對父親大人的背叛。」
老管家的聲音仍然有點哽咽，但已經夾雜了怒意：「二少爺，這是男爵大人甦醒後寫下的遺囑。」他打開床邊一個櫃子，取出裡面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遞了過去，「二少爺，男爵大人虔誠信仰北風之神，背棄了北風之神的你才是真正的背叛。這是男爵大人分割給你的財產，300金德爾，希望你能離開莫爾德斯男爵領。」
「不！」薩姆尖叫起來，「遺書呢？給我看！不，不用給我看，肯定是你們偽造的！不，或許是……」他的目光終於落到羅恩身上，「是不是你用魅惑人類，用催眠術，強迫父親大人這麼寫遺囑？這是非法的、無效的，我絕對不會承認！」
羅恩正要呵斥，趴在床頭痛哭的奧戈已經抬起頭來：「薩姆，在父親大人的遺體前，不可吵鬧！菲奧娜、羅恩騎士、伯格曼先生，我可以看下遺書嗎？」
「當然可以，我的哥哥。」
「奧戈少爺，遺書一式四份，本就有一份是男爵大人指定給您的。」
奧戈接過伯格曼手中的遺書，認認真真的看完，閉目片刻，說道：「既然是父親大人的遺願，我願意遵從。」
薩姆頓時叫道：「哥哥你在胡說什麼啊？貴族繼承不是胡來，沒有王國的承認，一切都是非法的，我會向上面申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