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三章 北陸蒼茫河海凝１ 文 / 明圓
蘇園園到底還是沒有真把頭髮剃了，她繼續忙活工地的事情，相親的事情被她拋到腦後，那幾張畫像也被丟到角落裡，蒙了塵。對於肖氏和宋氏婆媳兩人，蘇園園見了她們都是繞道走，實在繞不過去了，就用工作的事情矇混過關。
紅袖很無奈地看著她：「小姐，躲得了一世躲不了一世，您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嫁人吧？」
蘇園園將腦袋從一堆圖紙裡抬起來，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能躲一時算一時，等北寧的事情忙完了，我就申請調回景州，再找個偏遠地方任職。」
「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嘿嘿嘿……」紅袖乾巴巴地笑了兩聲，推開面前堆積如山的書籍，湊近蘇園園的面前，「您的主意是好，可是大夫人和老太君肯定不會答應，到時候她們只要去宮裡向太后娘娘請一道賜婚的懿旨，到時候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保不了您。」
「……」蘇園園將她從面前推開，繼續埋頭工作，決定主觀地忽略掉這個嚴峻的問題。
兩天後，蘇辰終於從北燕回來，他回到家後，先跟龍翰雷和宋氏報了平安，再去找到肖氏，將他從北燕帶來的鹿茸交給她：「這是您要的東西，野生鹿茸，看看還成麼？」
肖氏接過鹿茸，不顧蘇辰的反對，強行將一張銀票塞給他，這鹿茸的價格可不便宜，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身上肯定拮据。肖氏塞完錢之後，不等蘇辰再還給她，她就狀似無意地說起了蘇園園相親的事情。
聞言，蘇辰登時就僵住了，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錘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肖氏早已離開。
走出肖氏夫妻的院子，蘇辰沒有回自己屋裡，而是直奔蘇園園的院落。
只可惜蘇園園為了躲避肖氏和宋氏，大清早就跑去了工地，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蘇辰撲了個空。他在院門口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最後實在按耐不住心裡的焦慮，直接離開將軍府，打算去工地上找人。
他覺得心裡好像有把火在燃燒。五臟六腑都要被燒化了般，空蕩蕩的，一種巨大的恐慌追趕著他。
如果蘇園園嫁了人。那他怎麼辦？他鑲嵌在血肉裡的感情，被人活生生剝離，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他不安，憤怒，如同一隻困獸。焦躁地嘶吼，恨不得亮出利爪，將那些擋在她面前的障礙全部撕成碎片！
穿過大半個北寧城，終於讓他找到蘇園園，他大步走過去，不顧旁人的目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聲音低啞，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有話跟你說。」
蘇園園見他神色有異。以為真的出了什麼大事，匆忙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就任由他將自己拽上馬背，飛快地拋出工地。
一路飛馳，冰冷的寒風迎面吹來。如同刀割般，生疼。
蘇園園不得不將韋伯拉高些。遮住半張臉：「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出城。」
蘇園園莫名其妙，「出城做什麼？」
「私奔。」
「啥？！」蘇園園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確定他們的確是往城門的方向跑去，登時就急了，「你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對啊，我就是瘋了，」蘇辰握住韁繩的手指早已凍得通紅，嘴角被風吹得開裂，隱隱可以看到絲絲鮮血，「我都是被你給逼瘋的！」
蘇園園努力壓下心裡的驚怒，慢慢說道：「你冷靜點，有什麼事情咱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說，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蘇辰騰出一隻手，將她來進懷裡牢牢固定住，溫熱的鼻息穿過寒風，如同烙鐵般鑽進她的耳裡：「我也不想衝動，可是我沒辦法，我不能眼看著你嫁給別的男人，我不能失去你。」
說到嫁人的事情，蘇園園立刻就想到了肖氏，趕忙說道：「五嬸的確給我張羅著相親的事情，可我沒同意，這事兒不作數。天色不早了，等下就該吃晚飯了，我肚子餓，能不能先回去吃完飯再說？」
沉默良久，蘇辰方才在她耳邊擠出一句話：「我真想現在把你吃進肚子裡。」
語氣太過凶狠，以至於蘇園園都沒出聲，只得本能地縮著脖子，想要躲開他充滿侵略意味的氣息。
他們出了城門，並沒有跑多遠，就在一處荒郊停了下來。
蘇園園手忙腳亂地從馬背上跳下來，落地時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非常狼狽。
「地上涼，別坐著，」蘇辰伸手去拉她，卻被她扭頭無視。
他只好在她面前蹲下身，抓住她冰冷的雙手，小心地搓著。她想抽回手，可是他緊緊抓著不松，她被逼急了，張嘴就去咬他的手腕。
剛才的驚嚇，讓她憋了一肚子氣，這一口咬下去，幾乎使出了她全部力氣。
牙齒沒入皮肉，腥甜的氣息湧出來。
他卻紋絲未動，就像感受不到疼痛般，只管小心翼翼地幫她搓熱手心，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手腕。
——只要能靠近他，哪怕是被她給咬死，他也甘之如飴。
飛蛾撲火般的決然，無人能夠撼動分毫。
蘇園園鬆開牙齒，看著面前足以見到血肉的牙印，忽然有些眼酸。她壓下心裡的慌亂，猛地一把將他面前推開，破天荒地罵出人生一句髒話：「你他媽這是有病啊！」
一直以來，蘇園園給人的印象都是外表安靜，骨子倔強，偶爾也會因為一些小事，顯露出幾分天真或焦慮，但她從未像現在這樣的氣急敗壞。
蘇辰踉蹌著摔倒在尚未完全結凍的地面上，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還有起伏不定的胸口，積壓在心裡的憤怒與不安瞬間土崩瓦解。
他眨了眨眼，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笑得像個神經病。
以前無論他做什麼，都只會被她無視，他們之間的距離，如同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令他感到絕望。可是現在，她居然會開口罵他了，他的動作，終於能夠影響到她的情緒！
他喜歡她炸毛的樣子，彷彿那條鴻溝瞬間縮小了許多，她對於他而言，也不再是那麼遙不可及。
蘇園園見他盯著自己傻笑，登時就惱羞成怒：「我現在這樣很好笑嗎？！」
「不是好笑，是可愛。」
「……」蘇園園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處，吐不出，吞不下，憋得雙臉通紅。
蘇辰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冰渣，強行將她打橫抱起來，放到馬背上坐好。他隨即翻上馬背，穩穩落在她身後，雙臂將她夾穩：「天色不早了，回家吃飯吧。」
原本非常緊張的蘇園園，在聽到這句話後，登時就鬆了一大口氣。等到神經鬆懈下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背上全是冷汗，衣裳都被浸濕了，眼下被冷風一吹，渾身直哆嗦。
蘇辰將她整個抱進懷裡，替她擋住寒風：「回家後記得喝碗薑湯，免得著涼了。」
蘇園園已經沒有力氣再反駁他的假惺惺，無語地瞥了他一眼之後，就不再搭理他了。
拉緊韁繩，掉轉方向，一路飛馳，順利回到將軍府。
當天晚上，蘇園園忽然發起高燒，嚇壞了一大家子人。宋氏趕忙讓人去請大夫，可是現在三更半夜的，外頭又是冰天雪地，醫館全都關門了，下人們找遍全城，也沒能找到一個大夫。
就在龍翰雷打算去軍營裡調軍醫過來的時候，宋侖主動站出來，幫蘇園園看了病，並為她開了些驅寒治病的藥，很快就將她的高燒退了下來。
確認蘇園園的病情穩定了，宋氏和龍翰雷等人這才放下心來，留下幾個老實可靠的下人守著，其他人全都各自回房睡覺。
蘇辰心中有愧，一直守在蘇園園的門外沒有離去，宋侖走出來的時候，見到他在外面都快站成個冰塊了，忍不住勸道：「別太擔心，蘇郎中是因為連日來的操勞，再加上今天在外面著了點涼，這才忽然病倒了。她很年輕，身體底子不錯，吃完藥後，再休息幾天就能痊癒了。」
「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宋侖低頭咳嗽了兩聲：「三更半夜的，男女有別，你現在進去多有不便，還是明天再去看她吧。」
蘇辰默然。
見他神色不太好，宋侖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興趣陪小生喝一杯嗎？」
「嗯。」
蘇辰來到宋侖的屋子，這些時日，宋侖以賓客的身份，被安排住在將軍府裡。平時他深居簡出，鮮少露面，若不是這次蘇園園病得突然，他及時出手相救，幾乎整個將軍府的人都快把他給忘了。
宋侖的屋子佈置很簡單，只是隨處可見的字畫書籍，令這裡洋溢著淡淡的書卷氣息，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溫文隨和。他將酒壺放到紅泥小灶上，用小火慢慢煨著，酒香四溢。
蘇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他還要再倒酒，宋侖伸手攔住他，無奈地笑道：「酒喝太急容易醉，你慢些喝，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如何？」
蘇辰無可無可地看著他，算是默認他的提議。
「從前，有一對沒有血緣的姐弟，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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