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二章 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1 文 / 明圓
蘇園園抿緊嘴角,死死盯著站在衣櫃外面的婦人,只覺得心都蹦到嗓子眼了,渾身的神經繃成一條線,下手握緊藏在衣袖裡的匕首,隨時準備拔出來自保。
那個婦人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窄袖長裙,外頭套著件灰白色的及膝褙子,青絲被一根桃木簪固定住,盤成簡單的圓髻,臉上不施粉黛。或許是因為深居簡出的原因,她的皮膚非常白皙,容貌算不上特別美麗,但卻自有一番歲月沉澱下來的風韻。
她看著衣櫃裡像只刺蝟般渾身戒備的蘇園園,滿臉錯愕,直接呆在原地,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這時候,外面那個聲音越來越近,語氣也越來越急:「夫人,大當家已經等您很久了,您換好衣服就快些出來吧!」
不等婦人回應,那個聲音就又響了起來,似乎就在門口,語氣裡的驚訝非常明顯:「大當家,您怎麼親自過來了?夫人正在換衣服,很快就能來了,您還是等等……」
話沒說話,房門再度被推開,一個比較重的腳步聲走進來。
蘇園園更加緊張了,她完全沒想到自己費了半天勁兒,原以為成功了一半,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唐傲天。若是被他發現,她可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將匕首架到那名婦人脖子上,用來要挾唐傲天的時候,那名婦人忽然又將衣櫃門重新關上。
蘇園園看著面前緊閉著的櫃門,滿心詫異,這是要幫她?還是要關她?
外面響起唐傲天的聲音,語氣很是焦慮:「憶兒,剛才忽然發生地震,你沒受傷吧?」
那名婦人的聲音比較客氣。顯得很是冷淡疏離:「我很好,勞你掛心了。」
「你沒事就好,」唐傲天長舒一口氣,轉而又道,「我剛才在外面等了許久,也未見你出來,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心裡實在著急,等不及就衝進來了。」
「我能照顧好自己,你不必如此緊張。」
或許是婦人的冷淡態度太過明顯。唐傲天一時間無話可接,可又有些不甘心,便隨便撿了個話題。試圖能讓自己在這裡多呆一會兒:「剛才你那麼久也沒出來,是在幹什麼呢?」
躲在衣櫃裡的蘇園園頓時就又繃緊神經,冷汗直冒。
只聽見婦人淡淡地說道:「發現衣櫃裡有些亂,順手整理了一番,費了些功夫。你下次若是等得不耐煩了,可以自行離開。」
「憶兒……」
「以後,你還是別這麼叫我,」婦人瞥了一眼衣櫃,語氣頓了頓,「畢竟。我是你的姐姐,這樣於禮不合。」
姐弟?蘇園園愣住,他們不應該是夫妻嗎?這又唱的哪出!
一聽到婦人說出「姐姐」二字。唐傲天立刻就皺起眉頭,語氣也隨之沉下來:「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面對渾身散發出危險氣息的唐傲天,婦人顯得毫不畏懼,眼中反倒流露出幾分無奈:「可我們都姓唐,我們在外人眼裡。就是嫡親的姐弟。傲天,別再執迷不悟了。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
「我就是執迷不悟!我這輩子除了你,誰也不娶!你這輩子除了我,誰也別想嫁!」
透過櫃門的縫隙,蘇園園看到唐傲天步步逼近那名婦人,氣勢咄咄逼人,極具侵佔性。
他的目光,充滿了勢在必得的強勢。
那名婦人稍稍別開臉,錯開他灼灼的目光:「你說過的,不逼我。」
聞言,唐傲天頓住,目光劃過她脖子上淡淡的淤青,似是想起了什麼很痛苦的事情,瞳孔微縮,沒有再逼近婦人:「我不逼你,你也別想離開我,咱兩就這麼耗著,一直耗到死,我再讓人把咱兩合葬了。()生生死死,你都是我唐傲天的女人!」
婦人垂下眼眸,低頭撥弄手腕上的佛珠,默念佛經。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一個匆忙的聲音:「大當家,蘇家小子帶著他的同夥們全都逃了!」
唐傲天神色一變:「憶兒,你好好照顧自己,改天有空,我再來看你。」
言罷,他便繞開婦人,大步流星地推門走出去。
腳步聲迅速遠去,婦人獨自站在屋裡,念了好一會兒的佛經,這才抬起頭,重新將目光落在衣櫃上:「出來吧,人都走了。」
蘇園園猶豫了一下,緩緩推開櫃門,從衣櫃裡走出來。她面露感激:「多謝大姐搭救。」
婦人笑了笑:「我今年都四十六了。」
蘇園園呆了呆,她看起來頂多三十來歲,怎麼都沒有四十六歲的樣子,不過人都這麼說了,蘇園園還是決定改革稱呼:「唐阿姨看起來很年輕。」
婦人見她渾身狼狽不堪,手掌上還磨破了皮,滲出絲絲鮮血,轉身從床邊的小櫃子裡翻出幾瓶藥,和一些乾淨的紗布:「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經過方纔的事情,蘇園園直覺她並無惡意,便默默地走過去,滲出血肉模糊的雙手。
婦人一邊給她上藥,一邊皺眉問道:「挺好的一雙手,怎麼就被折騰了這副樣子?」
蘇園園垂下眼眸,沒有做聲。
見她不回答,婦人也不氣惱,幫她包紮好雙手,又親自下廚,給她做了碗熱騰騰的湯麵。
整整兩天,蘇園園折騰得死去活來,就只啃了半個饅頭和半個窩窩頭,早就已經餓得不行了。此刻見到有吃的,急忙道了聲謝,就端起湯碗,埋頭大吃起來。
不一會兒,她就把整碗湯麵都吃了個底朝天,放下空空如也的湯碗,她看著面前含笑的婦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我是真餓了,才會讓您見笑了。」
婦人的眼裡,有一種身為長輩的溫柔氣息,非常舒服:「飽了麼?不夠的話,我再去給你做一碗。」
蘇園園連忙搖頭:「夠了夠了,我吃得肚皮都撐起來了。」
婦人失笑,拿起空碗去洗乾淨,隨後端了盆熱水進來,放到蘇園園面前,讓蘇園園簡單清洗一下,又拿來一身乾淨的衣裳,給蘇園園換上。
蘇園園那一身中衣經過來回折騰,早已破爛得不成樣子,真要被人瞧見,說不定名聲就這麼壞了。她非常感激婦人的貼心:「謝謝您,我身上現在沒帶錢,回頭找到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的搭救!」
「我佛慈悲,相聚便是緣,不過是舉手之勞,無需言謝,」婦人撥動佛珠念了幾句佛語,轉身走到佛龕面前,上香禮拜。
蘇園園將身上藏著的東西都掏出來,放到一邊,脫下破爛的中衣,迅速換上乾淨的衣裳。
婦人上好香,轉過身來,正好見到蘇園園拿起手札,準備往懷裡塞,當即目光一變,出聲問道:「你手裡的是什麼?」
蘇園園低頭看著手裡的手札,琢磨了一下,答道:「一位故友留下來的遺物。」
婦人的目光緊緊盯在那本手札上,極力壓抑心裡的激動,但語氣仍舊有些顫抖:「能借給我看看嗎?」
蘇園園想到自己不僅被她救了一回,還受了她的諸多恩情,實在不好意思拒絕這個並不算太過分的請求,點頭應下,將手札遞過去:「它很舊了,您小心些,別弄散了。」
婦人雙手接過手札,如同信徒般,用一種近乎虔誠的目光,緊盯著封面上的「方格」二字。
她的手指輕輕滑過那個名字,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肩膀微微顫抖,顫聲低呼:「爹……」
蘇園園傻在原地。
方格是她的爹?!
這是什麼劇情?神發展啊有木有!
唐傲天剛一走進浩義堂,就見到宋侖早已等候在那裡,他皺眉問道:「姓蘇的小子真跑了?」
宋侖低頭咳嗽兩聲,低聲說道:「是,小生剛親自去刑房查看過了,他們敲開鎖鏈和牢門,全部逃走了。小生已經派人全力搜捕,唐家堡裡機關重重,他們人生地不熟,短時間內不可能逃得出去。」
唐傲天捏著拳頭,指關節卡卡作響:「刑房裡的那群兔崽子都是吃乾飯的嗎?這麼幾個人都守不住,老子還留著他們幹嘛,全都剁碎了扔出去餵狼!」
「先前發生地震,刑房裡的人擔心牆面倒塌,便都跑了出去,這才讓蘇辰等人趁機逃脫了,」宋侖咳嗽兩聲,神色認真,「刑房裡的那些人雖有瀆職之嫌,但罪不至死,倒不如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們盡快將蘇辰等人捉回來。」
唐傲天的脾性向來暴躁,一旦生氣,簡直是六親不認,加上方才在佛堂裡受的氣,更是氣上加氣。他不聽宋侖的建議,沉聲說道:「我說扔出去,就扔出去,現在是連你也要反抗我嗎?!」
宋侖使勁地咳嗽,單薄的身子不住顫抖,似是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危險。
見他咳得這麼厲害,唐傲天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語氣也放軟了些:「大夫說過好幾遍,你的身體不好,不能太操勞,有事就讓那些小兔崽子去做,你趕緊回去歇著吧。」
宋侖拱了拱手,便拖著病怏怏的身子,離開了浩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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