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二章 野曠沙岸淨&cid=天高秋月明２ 文 / 明圓
（30粉紅加更）
傅庭謹依然一臉笑咪咪，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繼續說下去。」
阿谷迅速在心裡將想法整理了一下：「首先關於天氣太熱這個問題，咱們可以在工地上準備能夠清熱解暑的涼茶，中午太陽最大的那段時間，可以依照師姐的方法，讓工匠們將材料帶回去加工，若真有人得了熱病，咱們傅家也可以出錢給他們醫治，這樣不但能讓工匠們心懷感激，還能給傅家掙一個仁厚的好名聲，到時候他們就算想要再加工錢，也不好說出口。即便他們真有人厚著臉皮說要加錢，咱們也能說加給他們的工錢都用到看病上了，要是他們想要加錢，就把治病的錢先交出來。」
熱病不算大病，花不了多少錢，以最小的付出獲得最大的回報，這的確是相當精細的算計。
蘇園園在旁邊偷著樂，那聲「師姐」叫得可真舒坦！她悄悄沖阿谷眨了下眼睛。
阿谷直接無視掉她的小動作，一本正經地看著傅庭謹，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眼底染上了一抹極輕極淺的笑意。
傅庭謹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那工期呢？咱們一下子縮短了三個月的工期，要想如期交工，他們的確有些吃力。」
那你們還要縮短工期？！阿谷忍不住暗自腹誹，面上卻有些為難地說道：「難道工期一定要縮短三個月嗎，當初約定的是九個月，咱們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
「這個我也沒辦法，工期是安國公府那位老太君定下的，她說希望能趕在明年清明之前完工，到時候好準備老安國公府的祭祀之禮。你要想延長工期，得去向老太君說。她同意就沒問題了，」說到這裡，傅庭謹狀似無意地看了蘇園園一眼，原本很期待她的表情，卻見到她依舊那副半死不活的呆樣子，不由得無趣地收回目光。
蘇園園注意到他的視線，以為他是想要問她的意思，便緩緩開了口：「其實也不一定要延長工期。」
阿谷與傅庭謹同時看向她，見到他們感興趣，她又接著說道：「我之前看過圖紙。其實有很多地方並不需要做到徹底拆除這種地步，比如說那些花木與山丘，咱們只要把多餘的花木看去就可以了。園林本就是自然之美。多用自然之物，更能透出天地之間的靈氣，而且這次建造的主要寺廟，多用自然林木，減少砍伐。為山林中的小動物們保留一方生活環境，正好符合了佛家仁愛眾生的仁慈之心。」
「你的意思是，減少建造的份量？」
蘇園園點頭：「改造為主，拆除為輔，能不動的地方就盡量不動。」
傅庭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這辦法倒也可行，不過真要這麼做了。有些細節地方我還再想想，圖紙上面也要再改動一番，如此又得麻煩一番。」
想到這裡。他看了蘇園園和阿谷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反正這次建造我拿到的錢都要分給你們，我再忙活也是白忙，既然你們拿了那麼多錢，是不是也該幹那麼多事呢？」
蘇園園與阿谷同時露出有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薑還是老的辣，算來算去最後還是算到了兩個徒弟身上。
當天下午。傅庭謹就將他們兩待到書齋裡，教習他們一些最基本的繪圖技巧。蘇園園的底子比較好，學得相當快，僅僅一個下午，她基本上就能獨立畫出一幅原始框架圖了。
阿谷天賦不錯，雖然沒有蘇園園學得那樣迅速，但也算是比較不錯的了。看見兩個徒弟一個比一個聰明，傅庭謹忍不住笑開了懷，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給你們三天時間，改好之後我請你們吃羊腸麵條。」
三天……蘇園園心兒顫了一下，這三天怕是不能睡覺了。
阿谷比較有幹勁：「師傅放心，徒兒一定按時按量地完成！」
「嗯，我等著你們的成果，別讓為師失望，」傅庭謹笑得非常欣慰，心裡盤算著今天晚上就把下午買來的那罈酒喝掉，明兒再去外頭買，三天時間足夠他喝個夠了……
見到天色不早，傅庭謹給她們倆一人發了一份圖紙做樣稿，然後就將他們兩打發了出去。
他們離開殿春簃沒多久，天色忽然就暗了下來，烏雲壓頂，空氣憋得人心裡發堵。他們剛走到角門，豆大的雨水從天而降，狠狠砸在地上，天邊時有閃電閃過，雷鳴轟隆作響，緊接著就是緊鑼密鼓的傾盆大雨，嘩啦啦的大雨殺了個人們一個措手不及。
安國公府的馬車早已侯在門口，車伕見到蘇園園出來，立刻撐開油紙傘走了過來：「小姐，這邊走。」
蘇園園伸手接過他的油紙傘，轉手遞給了阿谷：「這個先借你，免得把圖紙打濕了。」
正準備冒雨衝回去的阿谷，忽然聽到她這麼說，臉色卻是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不用你好心，我自有辦法不將圖紙弄濕。」
「可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淋雨而生病，咱們只有三天的時間，萬一你病倒了，最後倒霉的還是咱們。」
阿谷仍舊不願伸手去接那把油紙傘，他的經歷教會他如何為了生存而拋棄那些多餘的尊嚴與骨氣，但同時也鍛煉了他絕不輕易受人施捨的個性。有些東西，他可以主動捨棄，但絕不被動接受。
他沉默了良久，方才緩緩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施捨。」
蘇園園有些不理解他的思維方向，哭笑不得地解釋：「這不是施捨，這是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
「朋友？」阿谷似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兩個字，臉上有一剎那的呆滯。
蘇園園嗯了一聲：「咱們是同門，是搭檔，也是朋友，互相照顧、互相幫忙理所應當。將來我要是有麻煩了，你也要像這樣幫我。」
蘇園園這話說得理所當然，阿谷的心情卻很複雜，好像有點高興，又有點意外，還有點茫然與疑惑。
「……是你一廂情願，我才不會幫你，」他一邊低聲嘀咕，一邊伸手接過油紙傘，撐開之後迅速地跑進雨幕之中，很快就沒了蹤影。
這年頭的小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可愛！蘇園園在心裡發出一聲感慨。
她在車伕的遮擋下，提著裙擺快步鑽進了馬車裡，回到安國公府之後，蘇園園與紅袖進到後門的門房裡坐了會子，下人很快就拿了兩把油紙傘過來，親自送了她們回到梧竹幽居。
到家之後，蘇園園稍稍歇息了會子，立刻就撐著傘去了倚玉軒向龍氏問安。
瞅著她鞋底的泥水，龍氏皺眉說道：「外頭雨這麼大，你隨便差個人過來招呼一聲就可以了，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蘇園園憨笑：「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龍氏讓白芨給她沏了一碗熱茶，祖孫兩人坐著說了些家常閒話，看著外頭的雨勢小了些，龍氏就讓白芨親自送她回去。
當天晚上，蘇園園吃過飯洗過澡，沒有如往常那般倒床上睡覺，而是叫人點上燭火，備好筆墨。
仔細地攤平畫紙，她提起毛筆，就著昏黃的燭火與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一筆一劃地畫起圖紙來……
今天是甘藍負責守夜，她想要勸蘇園園睡覺，但見蘇園園全神貫注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不知該怎麼開口，最後只能勉強嚥了回去。安靜地在旁邊守了大半夜，甘藍已經哈欠連天，蘇園園卻還在仔細地畫圖，絲毫沒有要睡的跡象。
蘇園園看了口茶，提提神，順便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甘藍：「你先去睡去吧，我這兒估計得忙到天亮，暫時用不著人伺候。」
甘藍使勁甩甩頭，將腦中的睡意全部甩去：「奴婢不睏，小姐您繼續畫您的，奴婢去給您換杯茶。」
說著，她就端起已經涼掉的茶水，去到隔間換上熱茶，順便給自己洗了把冷水臉，愣是強行將最後殘留的那點睡意都給攪沒了。
回到偏廳，蘇園園還在認真地畫圖，甘藍輕手輕腳地將茶碗擱到書案邊上，然後轉身去香爐旁邊看了看，拿過銀勺添了些可以驅蚊提神的香料放裡面。
不知過了多久，雨終於停了，黎明的光芒衝破雲層，照進了偏廳裡面。
蘇園園擱下筆，看了眼外頭，天邊隱約泛起了魚肚白，又回頭看了看早已歪到一邊睡著了的甘藍，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走過去叫醒甘藍：「天亮了，到床上去睡吧。」
甘藍醒來之後，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幫蘇園園脫下外衣，幫她鋪好被子，伺候她睡下，這才拖著一路的哈欠回到外間和衣躺下。
睡了不過個把時辰，蘇園園就醒來了過來，甘藍那邊還沒醒過來，連翹已經帶著鳶尾與黃芪走了進來。她們伺候蘇園園更衣洗漱，梳好頭面。
蘇園園吃過燕窩粥之後，已經沒有時間再鍛煉，她帶著紅袖去倚玉軒向龍氏請過安之後，回到梧竹幽居將畫好的圖紙收拾了一下，又去了安國公府的後門，爬上馬車往傅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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