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九章 朝爽與夕霏,氤氳非一狀3 文 / 明圓
這天下午,梧竹幽居裡,紅袖將奐娘子送到門口,正要轉身回去,恰巧碰見連翹從外面回來,便緩了緩腳步,笑著打招呼:「連翹姐姐,這麼快就從遠香堂回來了?」
連翹原本在低頭想事情,聽見聲音見到是紅袖,臉上迅速挽起笑容:「看見老太君身體還好,我這心裡也就踏實了,想著小姐還要人伺候,就趕緊著回來了。」
待連翹走近了,紅袖注意到她頭上多了一支玉蘭翡翠簪,不由心生羨慕:「這簪子好漂亮,是老太君賞的麼?」
連翹這才想起自己頭上的玉簪,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它,輕輕一笑:「老太君心慈,說我在遠香堂待了那麼些年,現在不在了,就送個簪子做紀念。」
「老太君待你真好!」
連翹隨口「嗯」了一聲,她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該傳晚飯了。」
紅袖點頭:「我這就去找鳶尾……」
「別了,你先去伺候小姐,我正好要去找鳶尾辦點事兒,順帶幫你把傳飯的事兒跟她說了吧。」
紅袖嘻嘻一笑:「那就有勞連翹姐姐!」
說完,她就笑瞇瞇地走開了。
望著紅袖消失在門口的裙角,連翹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抬手拔下頭上的玉簪,放到手心裡仔細看了看,眼中神色晦暗莫名。
她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將玉簪收進衣袖中,轉身去找鳶尾……
二樓偏廳的窗邊,蘇園園靜靜地站著,她透過窗戶,將連翹方纔的表情盡收眼底。
紅袖走進偏廳,見到繡架上的針線還沒有收起來,又瞅見蘇園園站在窗邊若有所思的樣子。一時也不好做聲,安靜地將針線撿進小籮筐裡,然後將繡架小心挪到角落裡。
聽到繡架落地時的聲響,蘇園園回過神來,扭頭看著紅袖:「奐娘子走了?」
「嗯,」紅袖安置好繡架,正巧甘藍打了水來。
紅袖絞了塊濕帕子,遞給蘇園園:「小姐,您先歇歇,等下就用晚飯了。」
蘇園園將手擦乾淨。把帕子還給她,安靜地點點頭。等到甘藍端著水和帕子出去之後,蘇園園看向紅袖:「剛才你在下面碰見連翹了?」
紅袖點頭:「嗯。連翹姐姐剛從遠香堂回來,奴婢正巧與她碰上了,就隨便寒暄了兩句。」
「老太君特意讓她回遠香堂說說話,看來是真的很疼她。」
「是啊,老太君對她很好。不僅讓她常回去看看,還特意送了一隻漂亮的玉簪給她作紀念,」說到這裡,紅袖忍不住又有些羨慕起來,「連翹姐姐的命真好,可以遇見這麼念舊的老太君。」
蘇園園看了她一眼:「你是在說我不念舊、對你不夠好嗎?」
聽到這話。紅袖先是一愣,忽然就笑了出來:「小姐,您這是在吃乾醋嗎?」
蘇園園故意哼哼了兩聲。
紅袖作勢乾咳了幾聲。勉強將笑意壓下去,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小姐放心,您對奴婢的好奴婢心裡都記得,那是多少支簪子都換不到的!」
蘇園園又哼哼了兩聲:「那我讓你辦個事兒,你願意幫忙不?」
一聽到要辦事兒。紅袖臉上的笑意迅速消減了不少,認真說道:「小姐有何吩咐?」
「幫我盯著連翹……」
……
吃過晚飯。蘇園園洗了個澡,坐在床邊對連翹說道:「你去把鍾嬤嬤請來,我有事要與她說說。」
「是。」
連翹離開之後沒多久,就帶著鍾嬤嬤回來了,蘇園園讓連翹與其他丫鬟暫時先退下,就留了鍾嬤嬤一個人在屋裡。
褪去白日的悶熱,夜裡的梧竹幽居非常安靜,幽涼的月色靜靜徜徉在夜色之中,夜風透過窗戶,輕輕拂動窗欞上的文竹。
蘇園園起身走到桌邊,拿起銀勺將燈芯撥弄了一下,燈火瞬間明亮了不少,昏黃的燈火映照著她的容顏,將她清瘦的臉頰襯得愈發分明。
一隻飛蛾從窗外飛進來,搖搖晃晃地撲向燈火,只是一眨眼,飛蛾就被燒成一縷青煙。
鍾嬤嬤垂首默立在旁邊,沒有作聲。
蘇園園放下勺子,回頭看向她,語氣很客氣:「嬤嬤,您是安國公府出去的老人,對這家裡的情況比我要熟悉些,現在正好有件事情想要請教您。」
「小姐儘管說。」
「聽祖母說,再過兩個月就是曾祖母的生辰,我得準備一件賀禮送給她老人家。為這事兒我琢磨了許久,您幫我參考參考,說說老祖母都喜歡些什麼?」
鍾嬤嬤仔細想了想:「老太君喜愛念佛,聽說前些年大姑娘親手繡了一副佛經給老太君,讓老太君喜歡得不得了。正巧小姐最近在學女紅,不如您也繡一副佛經給她老人家?」
「佛經?」蘇園園考慮了一下,心頭生出一個更好的主意,「別人都已經繡過了,咱們這次換點新鮮點兒的。」
比起佛經,她更喜歡寺廟。
賀禮的事情搞定之後,蘇園園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嬤嬤,您從前在家裡應該認識不少人吧?現在他們都還在麼?」
「從前的姐妹滿大都已經不在了,要不就是出府嫁人了,要不就是被主人配到莊子上去了,只剩下少數幾個還在府裡做管事婆子。」轉眼數十年,回頭已經物是人非,鍾嬤嬤難免有些感慨。
「那您認識的人裡面,有沒有在遠香堂當差的?」
聞言,鍾嬤嬤微微一愣:「小姐是想要……」
蘇園園看看著她:「這兩天曾祖母的恩賜您也看到了,先是衣裳布料,後又是湯湯水水,就連連翹也被叫回遠香堂受了恩賞。嬤嬤,您是這家裡的老人,看的人和事都比我要多得多,您覺得這事兒該怎麼看?」
鍾嬤嬤沉默了很久,方才緩緩說道:「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了。」
「也許曾祖母只是出於一片好意,但我想要心裡有個底,要真有個什麼事兒,咱們也不至於太被動,有備無患總是好些,嬤嬤您說是與不是?」
「小姐說的是,」鍾嬤嬤稍一思忖,「奴婢有個姐妹的乾女兒在遠香堂當差,到時候讓她幫忙,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一些情況。」
蘇園園微微一笑:「有勞嬤嬤了。」
「不敢。」
第二日,蘇園園伺候完龍氏,去了一趟聽雨軒,幫忙把綠毛餵飽了之後,回到梧竹幽居裡,立刻擺開筆墨紙硯,努力地回憶雲先生所畫的下野的寺廟效果圖,慢慢地將它描繪出來。等到奐娘子來的時候,那幅效果圖剛畫完線稿。
蘇園園對奐娘子說道:「過兩個月就是老太君的生辰,我想給她老人家繡一副畫,您能幫忙教教我該怎麼繡嗎?」
奐娘子笑呵呵地說道:「七姑娘真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您有看中的畫了嗎?」
蘇園園將剛剛畫好的線描稿拿出來,小心地攤開放平:「您看看這幅畫行麼?」
「這是七姑娘自己畫的?」
蘇園園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照著別人的畫臨摹的,畫得有些粗糙,您別見笑。」
「七姑娘太謙虛了,這畫已經很不錯了,只可惜只有線描,如果能有顏色就更好了,」奐娘子將畫仔細端詳了一番,「畫的是寺廟,顏色最好樸素典雅點好些,繡法的話……就用繪繡吧,繡出來會比較細膩清新。」
「這個繡法會很難嗎?」蘇園園有些擔憂。
奐娘子輕輕一笑:「針法倒是不難,只是配色很講究,到時候你得在這上面多花些心思。」
接下來的日子裡,蘇園園就開始早上上課,中午伺候龍氏,回頭還要去餵養綠毛,最後回到家裡努力學習女紅的日子。剛開始的時候,她的手法很不熟練,一針下去經常扎錯地方,是以進度非常緩慢。
好在她是個慢性子的人,不急不躁,慢慢地改慢慢地學,過了半個月,她的繡技進步得很快,錯誤的頻率的也越來越少,奐娘子在旁邊看得非常欣慰。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蘇園園畫也已經繡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後一點點的收尾工作了。
明天就是老太君的七十六歲壽辰,家裡頭為了這事兒最近忙得熱火朝天,其他幾個姐妹閒著沒事兒的時候,曾過來過梧竹幽居幾次,旁敲側擊地打探蘇園園準備了什麼賀禮。
蘇園園不喜歡與人兜彎子,別人問了,她就很坦然地說了自己繡了一幅畫。
姐妹們聽到這個,都誇她心靈手巧,回頭曾祖母一定會很開心。
等走出梧竹幽居,她們就鬆了口氣,嘴裡還忍不住不冷不淡地笑幾句:「自從大姐前些年送了一幅親手繡的佛經,之後每年都有人效仿,老太君那兒收到的佛經和佛像都快堆得有山高了,這老七真是個傻的,都不會去打聽打聽!」
晚上,蘇園園照著燭火,將最後一點小細節收拾乾淨,把繡好的寺廟圖從繡架上取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錦盒之中。
好生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她換上一身月牙色寬袖齊胸襦裙,一如往常那般,掛上白玉貔貅,輸了個簡單的雙環髻,簪上一朵淡青色絨花,抱上裝有繡品的錦盒,帶著連翹往倚玉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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