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一章 長身兩君子,宛與孤身映1 文 / 明圓
午飯擺在鴛鴦館,蘇園園與蘇辰出現的時候,離飯點還差半個時辰。曾氏身邊的大丫鬟靈芝見到他們兩個,立刻急匆匆地走過來:「我的小祖宗耶,可算是找到你們了!」
說完,靈芝就帶著他們往留聽閣那邊走去。
見到靈芝神色慌張,蘇園園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試探性地問道:「靈芝姐姐,見你這麼著急,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靈芝也不隱瞞,很乾脆地將事情說了個清楚。原來是黃三公子挨打的事情被長輩們知道了,黃家的宇三奶奶帶著據說受了「重傷」的兒子,正在留聽閣裡跟老太君哭訴,曾氏收到消息,趕緊讓靈芝來尋他們兩個。
宇三奶奶哭訴的具體內容靈芝沒有多說,但是光看靈芝那張眉頭緊皺的臉,也能猜到**分。
蘇辰怒極反笑:「好個惡人先告狀!」
蘇園園一邊緊緊跟在靈芝身後,一邊在心裡琢磨等下要怎麼自辯。不過想了又想,黃三既然能將事情鬧大,心裡肯定是有了全套的應對方案,她和蘇辰失了先機,被動就要挨打,這事兒不好弄啊!
邁進留聽閣,等候已久的李姑姑快步迎了出來,她將蘇園園和蘇辰拉到身邊,細聲叮囑了一番:「等下不管黃家的人說什麼,你們都不要還嘴,只要乖乖地認個錯,這件事兒就算揭過去了,接下來的事情自有老太君和國公夫人為你們擺平。」
今天是端午,大過節的,大家都圖個好心情,蘇家不想在客人面前失了禮數,不管誰對誰錯,這事兒只有讓蘇園園和蘇辰主動道歉,才能顯出蘇家的家教與大度。左右不過是幾個孩子的吵鬧,一句對不起就能蓋過去,完全沒必要鬧大。至於孩子們的臉面?在大人們的眼裡,小孩子只要聽話就好了,臉面那都是大人才需要的東西。
確然,這是一個很安全的解決辦法,蘇園園順從地點點頭,蘇辰卻非常不滿地別過頭去:「是他挑事在先,憑什麼要我們道歉?!」
「事情真相等下咱們慢慢地說,您先冷靜點兒,忍一時風平浪靜,咱們沒必要為了那種人丟了蘇家的臉面。」
臉面臉面臉面,又是臉面!難道為了臉面,就可以顛倒是非黑白嗎?!去他娘的狗屁臉面!蘇辰磨了磨牙:「要小爺向黃三那小子道歉,連門都沒有!」
他看也不看李姑姑一眼,帶著一肚子的氣,怒氣沖沖地拂袖離去。
李姑姑喚了他幾聲,他卻是連頭也不回,無奈的李姑姑只能重重歎了口氣,蘇辰這孩子終究還是欠了些磨練。其實讓他們兩個去道歉,不過就是擺個姿態,這裡是安國公府,哪裡還真能讓他們兩吃虧。
她讓靈芝趕緊追上去,免得蘇辰等下又衝動地做出什麼事情來,然後將蘇園園叫到身邊,一起上了二樓。
穿過坐滿了夫人小姐的前堂,蘇園園隨李姑姑來到後面的客室,老太君坐在正座上,龍氏與曾氏陪伴左右。在左邊下首,做這個年輕的婦人,她就是黃家的宇三奶奶徐氏,看起來挺年輕的,模樣差不多二十七八歲,下巴很尖,嘴唇比較薄,看起來不像個能吃虧的主兒。
黃三就站在徐氏的旁邊,臉上似乎是塗了些藥,紅腫已經消除了些。只是那張臉色,看起來很古怪,像是很不願意站在這裡,模樣格外彆扭。
李姑姑帶著蘇園園上前見禮。
沒有見到蘇辰,老太君一點都不驚訝,她點點頭,示意李姑姑退下。蘇辰沒來反倒省了很多麻煩,老太君、龍氏與曾氏在這一點上,達到了非常難得的默契。
倒是徐氏有些不愉快,蘇辰沒有來,蘇園園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有氣兒也不好撒出來。她繃緊一張臉,本來就單薄的嘴唇越發尖銳:「蘇四公子好大的架子,打了人就跑了,現在請他過來說句話都不能。」
蘇園園沉默了一下,忽然緩緩抬起手,將衣袖拉上去,解開包住手腕的手帕,露出又紅又腫的手腕:「如果說四堂弟要為了打人向黃三公子道歉,那麼黃三公子是不是也應該為了打人向我道歉?」
被茶碗砸傷的手腕,表皮一片鮮紅,映著她蒼白的手背,形成一種刺目的對比。
老太君趕緊將她叫到身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的手腕放到面前仔細看了又看,心疼得不得了:「可憐的孩子,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才出去一會子的功夫,手就變成這樣子了?!」
蘇園園難得主動往老太君身邊靠了靠,細聲安慰老太君不要擔心,只是點皮肉傷,等下上點藥酒就好了。
「手都已經腫成這樣了,你還說沒事兒,你真當我這個老婆子糊塗了麼?」老太君讓李姑姑差人去請大夫,「姑娘家的,骨頭比較脆,萬一傷到了骨頭,你這下半輩子可怎麼過?!這要是讓你泉下的父親知道了,如何能安息?!」
蘇園園恭順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同樣是受傷,她的沉默,與黃三的高調,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這點越發讓黃三覺得扭捏不安。
這個時候,龍氏掃了臉色不大好的黃三和徐氏一眼:「就算我家辰哥兒再不懂事,你家臨哥兒也不能對一個女孩子動手吧?」
方纔還仗著自己有理的徐氏,此時悻悻地笑了笑:「不過是孩子之間的玩鬧,我家臨哥兒也是一時失手……」
「我知道,當年你們黃家一直記著當年殿試時的仇,可當年的事情誰能想得到呢?宇三爺的確是才華橫溢,可當年是他挑釁在先,我家松哥兒迫於無奈才作出反擊,只是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會讓宇三爺氣急攻心,暈倒在了殿上,令他在先帝面前失儀,」龍氏慢慢地,平靜地訴說著當年的往事,將徐氏漸漸發白的臉色盡收眼底,「我一直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咱們黃、蘇兩家能夠盡釋前嫌,卻沒想到,你們還是耿耿於懷,連松哥兒的孩子都不願放過。」
當年的殿試,成為橫在黃家人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宇三爺一房人。因為殿前失儀,讓宇三爺成為了所有考生的笑柄,更讓先帝對他印象極差,這些事情在他心裡造成了極大的陰影。
之後的每次科考,他前面的鄉試和闈試都非常順利,唯獨到了最後的殿試,他總會因為壓力過大而失敗。就像是詛咒一般,他考了整整十年,次次敗在殿試之上。
家人的鄙夷,朋友的輕視,折磨了他十多年。在徐氏與黃夏臨的眼中,他們家之所以會遭受如此磨難,絕大部分原因來源於蘇維松。他們對他雖然稱不上憎恨,但那種揮之不去的怨念,卻是在與日俱增。
得知蘇維鬆去世,宇三爺甚至把自己關進屋子裡三天不曾出來,堅持了十二年,還沒等到他熬出頭,昔日的對手卻已經不在人世,一種茫然和不甘佔據了他所有的心緒。
不能釋懷,宇三爺至死也不能釋懷。
一想到父親一夜之間蒼老了的容顏,黃夏臨忽然緊了緊拳頭,雖然他對母親執意要為他挨打討回公道的事情有些反感,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靠這件事情來做賭注。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蘇園園:「蘇七姑娘,我知道你懂造園,只要你能在造園上贏過我,我就為今天的事情向你道歉,並且收回我之前說你父親的不敬之言。」
既然龍氏都已經將事情說開了,他索性借這個機會,代替父親向曾經的失敗做一個了斷。
徐氏一驚,詫異地看向自家兒子。
黃夏臨認真地說道:「父親需要一個了斷,我們一家人也需要一個了斷,我不希望再生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下。」
聞言,徐氏默然。
似乎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老太君與龍氏知道蘇園園的確懂造園,但她畢竟還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又沒有經過正式的學習,面對在傅家學習的黃夏臨,勝算實在太小。
蘇園園拉了拉老太君的袖子,細聲說道:「曾孫女想試一試。」
「為什麼?你確定能贏?」
蘇園園搖搖頭:「我不確定自己能贏,但是直覺告訴我,假如今天是父親站在這裡,他一定會答應這個挑戰,我不能讓人覺得蘇家人都是膽小鬼。」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怎麼能拒絕?老太君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可以去,但是不能給蘇家丟臉。」
蘇園園揚起笑臉,鄭重其事地點頭:「嗯!」
「工部侯」傅家,專門主持南楚皇家建築設計的世家大族,是皇家園林建築的御用班底。蘇園園在很久之前就聽聞他們的事跡,今天好不容易碰見一個傅家的弟子,她一定要仔細看看這個傅家的技術!
*********
呼呼,劇情終於進入主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