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 人生如棋 文 / 鐵旗
夜涼如水,城主府燈火逐漸熄滅,只餘下偶爾的幾盞魔法照明燈,無力的揮灑著陰暗的光,襯托出庭院裡那重重深深的暗影。
現如今,天下太平並非一句笑話,起碼斯托克頓就已經有數百年沒有過戰火了。雖然以獸人立國的奧爾帝國跟卡托帝國只隔了一條穆泰爾山脈,斯托克頓幾乎算得上卡托帝國的邊境線了,但即便如此,即便是在戰爭年代,也沒有什麼敵人願意攻擊斯托克頓這座城市,穆泰爾山脈成為了它最有效的天然屏障,大型的軍隊是絕對無法跨越那重重巍峨的山峰的。
因為這個原因,斯托克頓防禦力量並不是很多,城主府其實也沒有多少守備人員,侍衛們大多是十級以下的戰士,偶爾幾個十級以上的,卻也陷入了思維誤區,個個放鬆警惕,呼呼大睡。
月黑風高殺人夜,是一個會死人的夜晚!
燈火暗淡,庭院中的棕櫚樹張開大大的葉子,灑下大片大片的陰影,為黑暗中的一切活動提供了最恰到好處的掩護,偶爾的一縷光線透過陰影的縫隙,投在一張慘白慘白的面孔上面,映照出那雙冰冷殘酷的眼睛,宛如野獸一般。
那是一個戴著白板面具的殺手,在他身邊,二十九個戴著同樣面具的殺手正悄無聲息的隱藏在黑暗中,等待著為首那個戴黑鐵面具的首領下達的命令。黑鐵面具做了幾個手勢,然後大手一揮,殺手們便無聲無息的消失於黑暗中。
那幾個手勢意思很簡單:一個不留,全部殺光!
貼著棕櫚樹聆聽屋子裡動靜的黑鐵面具肩膀驀地被人輕拍了一下,他嚇得魂飛魄散,更下意識拔出了匕首,轉身反手揮出,動作迅捷狠辣,透著一股凶悍無比的氣息。
腕被來人輕易的攥住,猶如鋼鐵鑄就一般,再難動彈。黑鐵面具終於瞧清了來人的模樣,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繃緊的肌肉也隨之放鬆下來。來人鬆開他的手腕,他將匕首插好,接連比了幾個手語,像是在跟來人說明點什麼。
來人同樣戴了面具,不過卻是青銅面具,瞧上去隱隱透著清冷的幽光,讓人忍不住冷冷的打上一個寒戰。青銅面具揮了揮手,笑道:「古力特,不用這麼緊張,你不是已經在四周設置了隔音結界了嗎?聲音都傳不出去了,還擔心怕人知道啊!」
黑鐵面具古力特又比了幾下手語,才無奈的出聲道:「菲克斯大人,屬下這是為了防止吵醒城主府內的高手!能夠暗殺成功的話,還是盡量採取暗殺的好!若是驚醒這府中之人,一哄而散,我們可沒有這麼多人手將所有人都攔下來!」
「對了,菲克斯大人,您為什麼會來斯托克頓?這次的任務上面可沒有說由您來指揮!」
「哈哈!古力特,你放鬆一點,我不是來搶你的位置的,也不會干擾你的指揮!我只是追蹤一隻小老鼠,一直來到斯托克頓,看到這裡這麼熱鬧,就過來瞅瞅!你們殺你們的,我就在一旁看熱鬧!」
「既然如此,就請恕屬下無禮了!」
了,忘了問你一件事情,城主府外面,有幾隻老鼠在鬼鬼祟祟的**,你進府之前怎麼不順便除了以絕後患?」
「菲克斯大人,那些只不過是些市井無賴罷了,與任務對像無關,屬下不想多生事端!」
「哈哈!原來如此,那就是我多事了!不好意思,你繼續指揮你的!如此有趣的事情,我可要好好欣賞欣賞了!」話音剛落,青銅面具菲克斯已是消失在黑暗當中,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黑鐵面具古力特喘了一口大氣,伸手抹了一把脖頸,全是冷汗,自己直屬上司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菲克斯此人喜怒無常,深沉難測,就連組織中的白銀高層都看不穿他的深淺,你日後若是與他共事,最好恭順一點,不要輕易招惹他的脾氣!否則,嘿嘿……」
這個煞星在這裡,部下的行動最好順利一點才好!古力特提起精神,大步來到燈光下,前方主府大門處,兩名白板殺手肅立著,想是前門障礙已經清理乾淨。
夜涼如水,最是無聲淒涼時!
弗格森伯爵總是睡得很晚,人老了,睡眠就淺了。躺下來沒有幾分鐘,他就爬了起來,瞄了一眼身邊年輕夫人那曲線玲瓏的身軀,摸了一把,便披了睡衣來到書房,在搖搖椅上面躺下來,又加了一張毯子。
座下搖椅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分外的清晰。弗格森伯爵瞇著眼睛,享受著夜的寧靜,他喜歡這樣的安靜氛圍,因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擁有回憶的真正的人。
他忽地回想起自己一生的經歷來。
少年時候的弗格森,是一個意氣風發,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有志少年。但是,貴族特有的圈子,卻慢慢的,像磨豆腐一樣將他的銳氣一點一滴的磨掉。他也曾奮力掙扎過,但是,還是鬥不過舞會沙龍美酒貴婦人的侵蝕,慢慢的沾染上貴族一切的惡習,自大,傲慢,好色,目光短淺。
跟其他貴族少爺們一樣,過了許多年浪蕩奢侈的生活之後,弗格森繼承了家族的爵位。少年放蕩可以,但是一旦成為真正擁有爵位的貴族,就必須懂得收斂,必須做一切符合貴族世界的事情,一切都有規矩,逾越規矩的人將受到懲罰。吃了幾次虧之後,浪蕩的弗格森性情開始收斂,成為彬彬有禮的紳士。
然後,規規矩矩的弗格森伯爵就接掌各種職務,處理大小事項,慢慢陞遷,慢慢的垂老,慢慢的迷糊,少年時候的遠大理想,此時卻變成了午夜夢迴時的絲絲惆悵。
唉……
弗格森伯爵歎了一口氣,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棋盤,芸芸眾生都只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大手拈子,落子,這一枚棋子就身不由己的落到了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地方去,或許風光無限,統率整個棋局;又或許默默無聞,成為角落裡的棄子;又或許起起落落,在棋局裡掙扎求存。
無論怎樣的棋子,棋子就是棋子,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命運!
弗格森伯爵想透了這一點,寬慰的笑了,然後兩眼一黑,陷入了永恆的睡眠當中。很安靜,熟睡著,搖搖椅還在咿咿呀呀晃悠著,燈光投在他臉上,神情很平靜。
「這老不死的可真奇怪,好像死了很高興的樣子!」書房裡,慢慢浮現了兩個暗影。
「不要廢話!主要目標已死,其他的獵物就可以隨意了。還是趕緊行動吧,要不然獵物都被其他人搶光了!」
暗影又消失在書房裡,弗格森伯爵安靜的躺著。被提掉的棋子很輕鬆,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害怕,只需要在旁邊靜靜的觀看棋局,靜候終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