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 草莓草莓 文 / 鐵旗

    丁凌忽地對木屋裡的人異常的感興趣起來。能夠讓卡努老爹如此關心的人，究竟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卡努要在這樣的地方讓她安身呢？為什麼卡努老爹似乎很害怕外人知道她的存在的樣子呢？

    小木屋的門咿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明眸皓齒的黑髮少女出現在丁凌眼前，那白玉一般的臉頰上，還掛著滴滴淚珠，很是楚楚可憐。她穿著很普通的灰色布裙，黑亮的秀髮長長的，幾乎拖到了地上，被一根粉紅色絲帶給隨意的束了起來，微微搖曳間，給人一種異常清新驚艷的感覺。

    少女給人一種清雅秀麗、柔弱嫻靜的感覺，唯一破壞了這一點的是，她那光潔雪白的額頭上面，有一個很明顯的標記，那是一個振翅欲飛的天使圖案，卻墨黑墨黑的，透著陰森詭異的氣息，彷彿墮落到了地獄的路西法一樣。

    丁凌楞了一下，心頭生起的些許異樣馬上被少女清澈純真的眼神給驅散了。

    少女看到丁凌，慌忙抬手擦去腮邊的淚珠，但是剛拭去一滴，眼睛裡卻又湧出來兩滴，就如透明珍珠一般，怎麼擦都擦不掉。丁凌卻熟視無睹，幾步就來到少女面前，沒有絲毫的顧忌，就將手放在少女的額頭上，輕輕撫摸著那個墮落天使的標記，嘖嘖道：「真是糟蹋人啊！紋身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顏料有各種各樣的毒素，滲透到肌體裡積累下來，對身體不好，更何況將圖案紋在臉上面？嘖嘖，顏色很深，黑中透著清亮之色，不曉得用的是哪一種型號的顏料呢？」

    少女頓時呆住了，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意，眼淚卻是止住了。()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伸手輕輕拉開丁凌的手，怯生生的道：「你不害怕這個標記嗎？」

    「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不過一個紋身罷了！」

    「這個是褻瀆者的標記，卡努叔叔說，外面的人都很憎恨擁有這個標記的人，無論誰見到這個標記，都會出手傷害草莓的，所以才要將草莓藏在這裡。草莓還記得，媽媽臉上也有這個標記，然後就被綁在一個大大的柱子上面，被人用火燒死了。草莓那時候才四歲，不過當時的情形記得很清楚，草莓害怕火，草莓害怕那些人。你不害怕這個標記，草莓喜歡哥哥你！哥哥，卡努叔叔真的去世了嗎？」

    撇開幼時那些模糊的記憶，丁凌是少女接觸到的第一個外人，看到他絲毫沒有在意自己這個褻瀆者標記的神色，少女心中親近之意頓生，加上心中傷痛，嘩啦一聲撲到丁凌懷裡，吊著他的脖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胸膛柔軟的觸覺傳了過來，丁凌心中一蕩，忽然想起貝露丹迪來。他很快便發現了古怪之處，少女整個人的重量都墜在他的身上，下面彷彿沒有任何的支撐一樣。他掀起少女的裙子，便發現，少女的雙腿，膝蓋以下的部分都沒了，只餘下兩團肉丘。

    「哥哥，對不起！草莓的腿沒了，卡努叔叔已經很努力了，要不是他救了我，草莓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了！」被丁凌托著纖腰坐回到輪椅上的少女輕輕的說道，彷彿這一些不過是風花霽月的小事。

    看著少女那清澈恬淡的眼神，還有雪白臉頰上的淡淡淚痕，丁凌不由得心頭一痛，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了貝露丹迪跟老爹以外的人的存在感。

    「你的卡努叔叔已經去世了！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知道嗎？」丁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起來，他被人照顧慣了，突然轉換身份，讓他去照顧別人，感覺總是有些彆扭。

    女輕輕的點頭。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處世經驗，隨隨便便就接納了對方。丁凌也不知道自己貿貿然就闖進來，對一個少女說以後你由我來照顧這樣的話是一件多麼唐突跟曖昧的事情；而少女也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多麼的不明智跟危險，居然人家說什麼自己就相信什麼。

    但是，兩人還是這樣機緣巧合的相遇了。

    「對了！你的名字就叫草莓麼？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裡，難道不害怕嗎？」丁凌發覺自己實在不適合照顧別人，便連話都說得不順溜了。照顧人應該做些什麼，他根本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沒話找話，這是他學習當保姆的第一步。

    「卡努叔叔沒跟草莓說草莓的名字是什麼，草莓這個名字是小時候媽媽喊的小名，所以一直用到了現在。草莓不是一個人，草莓有很多朋友，有小鳥，有松鼠，還有其他很多很多的朋友，不過它們都只是偶爾經過草莓這裡，不經常來。有一次，小松鼠溜進了屋子，陪了草莓整整一天，草莓說了很多的話，小松鼠很認真的聽，那一天草莓好開心啊……」

    回憶往事的時候，少女臉上流露出喜悅的光芒。儘管命運多舛，她依然能夠找到自己的快樂，儘管這些快樂都很簡單，但是，誰又能斷定，快樂一定是複雜的呢？

    「可是……卡努叔叔去世了？為什麼會這樣呢？哥哥，你說，卡努叔叔為什麼會去世呢？」少女臉色一黯，淚水又止不住的撲簌撲簌的掉了下來。

    「每個人都會死的！或者是早，或者是晚而已。這個地方來了一些盜匪，卡努老爹就是被他們殺害的。」丁凌緩緩道，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人為什麼會死？這個問題，雖然醫學、生理學，或者什麼其他學科可以用文字完整的解釋出來的，但是他有點茫然，他發覺，對於人這個概念，他實在沒有多少瞭解，幾乎就是一片空白。

    「盜匪？就是下面那些人嗎？他們實在是太兇惡了，怎麼能隨便傷害別人呢？」少女啜泣著，便連責備人的聲音都是那麼的輕柔。

    「對了，草莓，你為什麼會叫卡努做叔叔呢？以他的年紀，你應該叫他爺爺才對！」

    「卡努叔叔並不老啊！卡努叔叔很年輕的，才不過三十歲，草莓喊他叔叔很正常！叔叔說他的樣子長得難看，所以使用魔法讓自己變了一個樣，樣子才會顯得老了一點！哥哥，卡努叔叔為什麼說自己難看呢？草莓一點都不覺得叔叔難看，草莓最喜歡卡努叔叔了！叔叔經常過來看草莓，還給草莓帶了好多東西，還陪草莓聊天，給草莓講故事……為什麼人會死呢？」

    少女本來舒展開來的神色再次黯淡下來，明顯是又想起了卡努。

    根本來不及說上幾句話，本來平穩的木台突然一陣輕微搖晃。用來當作通道的大樹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撞擊，枝幹竟顫動起來，木台也不得不隨之動搖。丁凌身形一震，那一瞬間看到少女害怕的眼神，他足下生根，竟穩噹噹的站在了原地，還伸手扶住了輪椅。

    「哥哥，發生了什麼事情？」少女心裡雖然害怕，神色卻很鎮定，畢竟，這樣的情況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