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第一百章 故人大合集 文 / 夏時榮榮
白子揚的話並非危言聳聽，等他們走了差不多用半個小時之後，山路漸漸變得泥濘難走。地上滿是雜草和苔蘚，可白子揚告訴他們，有些地方雖然看起來很像堅實的土地，可一踩上去就會發現那是一個陷坑。
「沒有人知道這些陷坑有多深，因為陷進去的人再也沒有起來過。」白子揚眉毛挑起來，嘴角帶著一絲慣常的笑。可他的眼睛裡卻流露嚴肅的神情，讓人不由得心為之一顫。施亦緋看了看左右的地面，她此時正踩在一塊凸出的石頭上。兩邊全是雜草，看起來很平坦的路，可沒人敢往邊上踩一步。
「不用太緊張。」萊麗安慰她說道，「雖然這條路是比較危險，白說的情況也確實存在，不過既然是我們走的路，不會嚴重到哪裡去。」
施亦緋點點頭，伸手托了托背在身後的相機，擦一把汗繼續向前走。
「怎麼樣？」白子揚走到施亦緋的身邊，扭過頭問道，「比你在拉克立夫湖感覺如何？」
此時山谷裡忽然吹起一陣風，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那陣風吹過來，打在施亦緋的身上，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山裡的天氣變化極快，剛才還是艷陽高照，此時竟覺得有些冷。她拉起拉鏈，將脖子包起來，回頭看了白子揚一眼。當她看到他眼神中流露的情緒時，不由得愣了。
與問出口的話截然不同，白子揚的眼裡並不是關心，而是嚴酷。他半瞇起眼睛，仔細的看著施亦緋的側臉，這樣施亦緋的眼睛裡不由得閃過一絲疑惑。
「這條路……」施亦緋微微喘息著，回答道，「比拉克立夫湖難走多了。」
「聽說你在湖邊崴了腳？」白子揚狀似若無其事的問道。
「從樹上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扭了一下。」施亦緋說道，心中愈發疑惑起來。白子揚問她這些問題，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聽亞力克那傢伙說，你不想跟他一樣呆在攝影棚裡拍一些嬌柔做作的照片？」白子揚忽然另外轉了話題。
施亦緋一愣，然後點點頭。
「我並不是說亞力克老師不好，相反，在他身上我學到很多東西。可是，總覺得像他那樣的路，不是我想走的。」施亦緋停下腳步，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直起身跟上大部隊。
「可是在我看來，你還是回攝影棚去比較合適。」白子揚忽然臉色一板，看也不看施亦緋，拔腿走了。
施亦緋呆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認命般的拖著腳步往前走去。不一會兒，萊麗走到她的身邊。她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施亦緋一番，然後問道：「白對你說什麼了？」
施亦緋聞言苦笑，這話要怎麼說？說白子揚根本看不上自己？可是，為什麼他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而且是用這樣的態度呢？施亦緋當然不會認為是那天在亞力克的工作室說的那些話得罪了白子揚，他是大師，不是一般小心眼兒的人。所以這其中的原因，就變得更加微妙起來。
路上還是出現了一個小事故，在即將到達終點的時候。
走在隊伍面前的一個男生腳下一滑，差點陷進陷坑裡面去。施亦緋終於有機會看清那些隱藏在雜草和苔蘚下面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那是一汪汪好像粘稠的泥漿一般的物體。男生背上背著的一個水杯從插袋裡滑落出來掉了進去，撲騰了幾下就慢慢的沉了下去，再也不見了。
男生被拖起來的時候，還有些驚魂未定。他躺在一邊的地上喘著氣，萊麗跑過去拿水給他喝，其他人站得比較遠，目光一致的盯著水杯消失的地方。
「看見了吧，這就是我們經常需要面對的。」白子揚將那個男生拉起來，解下他的背包掛在自己包上的掛鉤上，然後推著眾人往前走。
「我常常對你們說，不要因為某些在我看來十分幼稚無聊的理由的來挑戰大自然的權威，因為你會收到來自它的最嚴苛的保護。接近自然最重要的前提是尊重它，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理由而來的人，還是請回去好了。」
白子揚說這段話的時候，眼神好像若無其事的從施亦緋的身上掠過，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凱文爾覺得有些奇怪，她回頭看了施亦緋一眼，卻只看到對方微微低下的頭。眼睛被藏在垂下來的頭髮低下，看不出有什麼情緒。當所有人都重新往前走的時候，施亦緋只是托了托背包，悶不吭聲的跟著眾人的腳步離開。
一直到接近傍晚時分，他們才到達露營地，山谷中間的一個小湖。風景很漂亮。湖水是由從山裡留下的泉水彙集而成，清澈透亮。湖的四周鋪滿了各色的野花，細碎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曳。
施亦緋從樹林中鑽出來，雙手撐著膝蓋大聲喘氣，剛一抬頭，她便愣住了。眼前的一切讓人幾乎不敢大聲呼吸，彷彿只要動靜稍微大一點，這美景就會被風吹散。萊麗走到她身邊，伸手輕輕拍在她的肩上。施亦緋回過頭來，在對方的眼中也看到了同樣的小心翼翼。
「這已經是我第三次來這個山谷，可是每一次來，都不敢大聲呼吸。」萊麗用一種近乎感歎的語調說道，「這個地方是我們無意中發現了，現在還沒有被旅遊開發公司直染。我們叫它『上帝的山圃』。」
「上帝的花圃……」施亦緋跟著喃喃自語的說道，「真是……太漂亮了。」
「話雖如此說……」萊麗的語調忽然變得很輕，帶著一絲傷感，「你看前面那個山峰，翻過去就是前山，那裡充滿了自以為是的觀光客和奸詐狡猾的旅遊公司。也不知道這裡會被隱藏多久，也許明年，也許就是明天，它就會成為整個旅遊區的一部分，被金錢和垃圾漸漸掩埋。」
施亦緋回頭看著萊麗，她的眼神正看向遠方。那裡有連綿起伏的群山，從這裡看去，還能看見登山纜車加起的鐵架和線纜。
「好了，別發呆了，我們要趕在太陽下山之前將帳篷支起來將火升起來。好了！都幹活去！」白子揚站在隊伍的最前端，拍拍手說道。
於是人手很快去分成兩撥，男生負責搭帳篷，女生負責生火和準備食物。施亦緋跟著萊麗往花海的深處走去，從地上撿起可以用來生火的樹枝和木頭。過了好一會兒，當她們回來的時候，帳篷已經搭好，火也生起來。白子揚帶著學生們圍著篝火坐在一處，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出幾分快活。
人群中多出幾個人來，施亦緋眼睛一掃，忽然看見一個有幾分相熟的身影。她還來不及分辨，就聽見身邊的萊麗叫了一聲，快速跑了過去。
「姐姐，你們也到了！」
施亦緋抱著柴火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她看著人群中的那張熟悉的臉，終於知道為什麼第一眼看見萊麗的時候就覺得熟悉。那個身影站起來，向她揮了揮手，有幾分驚訝的喊道：「施？」
「克裡斯蒂娜？」施亦緋喃喃自語，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這個兩年前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而更驚訝的是，她居然還記得自己。
她想起兩年前兩人之間唯一的一場對話，那個時候她與白塵飛還在一起。這個女人顯然對蘭尼·羅德很不滿，所以才會對自己表示好感。可是……她竟然是萊麗的姐姐？而且看她靠著白子揚坐在一起時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膝蓋，顯然兩人的關係不簡單。
施亦緋忽然很想笑，怎麼這個世界如此的小？小到自己以為已經徹底離開那個圈子，可一轉身——還能看見過去的點點痕跡。
「兩年不見了，你還好麼？」克裡斯蒂娜走過來，站在施亦緋的面前笑著問道，一邊伸手將她手中的柴火接了過去。
「……」施亦緋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是點點頭，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是……我只是聽萊麗說這次有三個新人加入，卻沒想到會是你。」
克裡斯蒂娜顯然有很多話想問她，可施亦緋現在最不想的就是在有白子揚的地方聊過去。她沉默的低著頭走過去，剛想坐下的時候，卻被克裡斯蒂娜拉住手，拖過去坐在她的身邊。
「上次見面之後不久，就聽說你出事了。」克裡斯蒂娜說道，「你現在……」
她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侷促，似乎終於意識到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互聊近況。
「我現在在藝術大學唸書，比萊麗第一屆。」她說道，
「唔……」克裡斯蒂娜點點頭，雙眼寫滿了若有所思。她還想問什麼，卻看到萊麗湊了過來坐在她身邊。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又有幾分複雜的眼神看了看施亦緋。
施亦緋裝作沒看見，低頭擺弄著別人遞過來的鐵釬。
山裡的夜很涼，施亦緋鑽進睡袋，渾身都不得動彈。她聽著帳篷外呼呼的風聲，打在帳篷上的時候啪啪作響。在這樣的聲響中，她漸漸睡著了，可夢裡全是光怪陸離的影像。
忽然，有一陣說話聲傳進她的耳朵，她就這麼驚醒過來。豎著耳朵一聽，在呼呼風聲中夾著兩個人的聲音。聲音時高時低，聽得不甚分明。可「施」和「白」兩個字，卻無比清醒的鑽進她的耳朵。
「施以前不是這樣的。」帳篷外，克裡斯蒂娜和白子揚坐在火堆前，她將頭靠在對方的肩上說道，「她表面乖順，可內心卻是一頭小豹子。」
「我那個弟弟以前也不是那樣的。」白子揚好像想到什麼，有些無奈的笑起來，「至少我可從來沒見過他這麼低三下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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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些感歎，一百章了，可女主好像內心還很迷茫啊。
加油！給自己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