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第八十六章 我會沒事的 文 / 夏時榮榮
佩吉特來的時候,帶上了編劇貝亞德,一個人高馬大很壯實的四十來歲的男人。
他們趕到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大開的鐵門,院子的角落裡還傳來嗷嗷的狗叫聲。佩吉特心裡一緊,立刻拉著貝亞德衝了進去。
院中站著兩男一女,還有一隻不停掙扎的狗。白塵飛站在院中,低垂著頭。站在他對面的男人身上斑斑血跡,神情冰冷,眼中帶著惡意,看著白塵飛垂頭喪氣的樣子居然勾起一絲笑意。那個女人依偎在他身邊,笑意盎然,眼中有些瘋狂。
「白!」貝亞德走過去,一把拽住白塵飛。
白塵飛被他拽得微微轉身,露出的側臉正好讓兩人看到他耳朵下的傷口。
「這是怎麼回事?」佩吉特伸手碰了碰他的傷口,換來對方瑟縮著往後一躲。
「天啊,你的臉受傷了!」貝亞德顯得有些恍然。演員傷到了臉,電影還在拍攝中,這可怎麼辦?
佩吉特緊皺著眉頭,插進白塵飛和白宇風中間,看著那對夫婦問道:「請問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又是誰?」白宇風冷笑著橫他們一眼反問道。
「我們是白的同事,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白塵飛的三哥和三嫂!」周熙雯突然插進話來,「既然你們是他的同事,那正好評評理。有不分青紅皂白闖進來就毆打親哥哥的弟弟麼?」
佩吉特和貝亞德面面相覷,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可白塵飛卻一言不發的低著頭站在那裡,明眼人都能看出它的情緒不對。佩吉特還想繼續問下去,忽然聽見身後一聲微弱的說話聲。
「……我們走吧……」
他回過頭,只看到白塵飛慢慢抬起頭,眼睛緊閉,一臉疲倦。再看看那對夫婦,也冷冷的沒有其他表示,只好示意貝亞德拖著白塵飛走了。
一路遮遮掩掩回到酒店,進了房間,佩吉特讓白塵飛在床邊坐下,自己找來藥箱。
「下面還有你的鏡頭,這算怎麼回事?我不想干涉你的私事,不過牽扯到電影拍攝,我就不能不過問了。」
白塵飛沒有動,對方用沾著究竟的棉球擦過傷口的時候,他也不過微微顫了顫。
「還在都是寫小擦傷,也不嚴重,不然你的粉絲還不把我們給吃了?拍個片子都能拍到毀容,你覺得我還能活得了?」
佩吉特看出白塵飛情緒十分低落,就好像整個人掉進黑暗裡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陰鬱。他嘴裡說得輕巧,希望能打破這沉悶的氣氛。不過顯然沒用,白塵飛根本沒有反應。末了,他也只好長歎一口氣,有些無措的看著對方。
「對不起……」過了很久,白塵飛才輕聲說道。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有好狀態?」佩吉特蹲下來,看著白塵飛的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說麼?」
白塵飛皺著眉頭好像陷入回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知道麼,我和亦緋分手了。」
佩吉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施亦緋,中間有些事他不明白,不過也隱隱知道些什麼。聽到白塵飛這麼說,只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需要一瓶酒麼?」他故作輕鬆的問道。
「……沒用。」白塵飛嗤笑一聲,好像在嘲笑自己,「我試過了……沒用……」
幾天後,白塵飛受傷的消息流傳出來。白如天看著報紙上白塵飛的側臉,深深歎一口氣。
「這幾天歎的氣比半輩子都多!」他抱怨般的將報紙放下,還不解氣的在上面重重拍一下。
「怎麼了?」坐在一旁織毛衣的安然湊個腦袋過來,「老四受傷了?」
「不是什麼嚴重的傷。」白如天說道,「有記者探班看到他臉上的傷口,劇組只說是拍攝時的擦傷,以後也不會留疤。不過你覺得呢?」
安然的說停了下來,拿過報紙看了一遍。
「之前老三媳婦兒也說老三在外面釣魚摔傷了。」
「唉……這兩口子鬧得也太過了點。」白如天伸手揉揉眉間,一臉鬱悶。
「現在他們也是躲在美國不回來了,想來也是不好意思來見我們。老四這混小子活該受點教訓,可是我擔心亦緋啊。那丫頭就這麼走了,也不知道現在好不好。」
施亦緋也看到了報道。報紙是封勤帶過來的,就放在茶几上。她粗粗翻了一遍,等著心裡的那陣鈍痛慢慢消失。
不久前,她從白家離開,坐上去a市的火車。半途上了車,隨便買了兩張南下的車票,又在中途下了車,最後到了現在這個小城。
小城多山,臨水,雖然地處南方,可是卻顯得很是陰冷。施亦緋不太習慣這種天氣,剛到這裡就生病了。
現在居住的地方是一個很寧靜的花園小區,施亦緋只租了三個月。她需要在這樣一個地方,細細思考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
此時她窩在沙發上,不能自控的想到那篇報道。當她看到白塵飛受傷的消息時,心不由自主的劇烈跳動起來。現在,它正慢慢的回復平靜。這彷彿預示著,就算再激烈的感情,也有漸漸平淡或遺忘的一天。
施亦緋忽然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前一世愛上花逸宇,結果自己賠上所有感情,卻只是別人的一個玩笑,一個遊戲。這輩子,不願再被束縛,遇到白塵飛,小心翼翼,相互試探很久才鼓足勇氣去重新接受一份感情,可最後卻只是別人的替身。
其實她相信白塵飛的心裡有自己,可是那又怎樣呢?一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怎麼可能結出圓滿的果子?
門響了幾聲,封勤開門走了進來。
「好點了麼?」他問道。
「已經沒事了。」她回答。
封勤的眼睛在報紙上劃過,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知道你想問我和白塵飛究竟是怎麼回事。」再一次提到「白塵飛」這個名字,施亦緋依然能夠感到心裡湧起的陣陣情愫。
「說個故事吧。」她說道,一邊示意封勤在沙發上坐下來。
「從前有個女孩,她在她二十二的那年遇到一個男人。她覺得他俊美、心善、感情真摯,於是就捧上了自己的全部感情。他們結了婚,雖然並不為人看好。她全心全意的相信他,愛他,依賴他,他就是她全部的世界。過了很多年,那個男人忽然要和她離婚。她傷心欲絕,可最終還是沒有留住他,他們離婚了。她一直以為離婚是因為他們的愛已經走到盡頭,那時她是多麼的傷心,自己多麼愛他,可他根本不知道。可諷刺的是,三個月後,那個男人死了。和另一個人女人一起,死於一場車禍——」
施亦緋自嘲的掀起嘴角笑了笑,神情是從未有過的疏離。封勤看在眼裡,暗自驚心。
「直到那個男人死了之後,她才知道,自己付出全部去愛的這個人,從來就沒有愛過她。他只是把她當成一個遊戲,一個玩笑,一個沾上了甩不掉不得不負責的包袱。那個女孩恨得頂點,可那個人卻死了。她想報復,可那個人卻死了。於是她想……好吧,下一次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沒有人知道,再她下定決心接受另一端感情的時候,已經用盡了一生全部的勇氣……」
封勤聽得迷迷糊糊。他知道施亦緋說的那個女孩就是她自己,可二十二歲結婚又過了很多年又離婚又死了什麼的,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想過施亦緋曾經受過怎樣的感情重創,所以總顯得封閉,可這顛倒的時間關係卻怎麼也理不透。
施亦緋看著封勤有些明白又有更多不明白的迷糊樣,忽然就很想笑。她想也許不會有人明白自己究竟經歷了怎樣的奇遇,可是她跨越生死之後所得到的,究竟是怎樣的命運安排呢?
「我發過誓,永遠不要像那個可憐的女人那樣,把所有感情所有人生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我永遠不會接受一段有瑕疵的感情。如果得不到全部,那就什麼都不要!」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得好像天上的星辰。封勤看在眼裡,忽然有一股衝動,好想伸手去觸摸她晶亮的眼睛。
「我相信白塵飛對我的感情,可是封勤你知道麼?」施亦緋的聲音忽然有一絲哽咽,「他愛我,是因為我的聲音像極了他的三嫂。周熙雯……她曾經和白塵飛在一起過,後來卻嫁給了他三哥。她真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白塵飛對於已經得到的東西,從來不會長情。她真厲害,用這樣的方式永遠留在白塵飛的心中。」
封勤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因為他本身也是個感情失敗的人。曾經輕易放棄所愛,現在自覺不配擁有所愛。
施亦緋伸手擦擦快要湧出眼眶的眼淚,抬頭看著天花板,明明想哭,卻拼了命的翹起嘴角笑。
「我會沒事的。」她說。
那一瞬間,封勤真的很像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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