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23章 安曉絮，你是故意的！ 文 / 酒幾觴
關玉樓轉過頭，看著結界之外奮力與凶獸廝殺的那幾名人類，說道：「凶獸太多，短時間內，殺不完的，又何必在這上面浪費力氣！」
「他們不過是想出一口惡氣罷了，我又何必阻攔！」在這一點上，江城可以說是極其寬宏的主子，只要屬下不背叛他，不違背他的命令，平時的行動也不傷害到他的利益，他任由這些屬下做什麼，哪怕在為他做事的時候，利用職權之便，貪污一點錢財，培養幾個自己的親信什麼的，他都沒有任何的意見，他深知，管得太死，再忠心的人在日子久了之後，也會產生叛變之心，那時候，表面上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只不過是因為條件不允許罷了。
「就算能把現階段所有喪失理智的凶獸殺盡又如何，只要背後組織在，凶獸就會有再出現的一天！」
「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不保留一點體力好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抗爭，盡皆把精力放在了無謂的事情上！」
關玉樓厲聲指責，或許是曾經當族長當得太久了，骨子裡有著一種傲然，稍微不如意，極為容易斥責出聲，在罵出聲以後，關玉樓才醒覺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資格，任何立場來指責江城，用岳父大人的身份？別逗了，他一直在阻止著兮兮嫁給江城，說明自己根本不承認這段口頭的婚姻，若是未來岳父大人的身份去教訓江城，不說別人，連他自己都會笑掉大牙！
一直埋頭在沙地上計算著陣法的江城聽到這番話，緩緩地抬起頭，眉頭不經意地皺了起來。只是，因為對方是兮兮的親生父親，所以，江城忍耐了下來，只是將手中的枯枝往旁邊一放，輕輕笑著，眉眼間露出的孤傲絲毫不比關玉樓的低，說著：「伯父怎知道他們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精力？」
「心裡有氣，若不及時發洩，難道一直在心裡憋著？憋得心裡滴血。心中極為不舒坦，憋得及時在真正對敵方對戰的時候，也無法用出全力來？」說道這裡，江城發出一記冷哼，「他們對戰這些凶獸，可有耽誤大事？把心中的憋悶淋漓盡致地發洩出來成了一種錯？消失的精力不可以休養回來？」
江城連連三句質問，讓關玉樓頓時沒了言語，江城的話不做。甚至可以說是雲淡風輕，但就是這份淡然，讓關玉樓有些啞口無言，沉默了下來，說到底，他的一切言語都只不過再為他的迫不及待做著掩飾而已！
他太想太想去那背後組織的據點去尋找阿細留下過的痕跡。也太想太想將那些人一網打盡，好為阿細報仇，更想知道他們當初是如何撕裂空間，讓數量那樣龐大的凶獸去往另外一個世界。
江城的那幾名屬下在結界外戰鬥著。在體內能量稍微不繼的時候，就提醒著兮兮。然後重新回到結界中來恢復，恢復好了之後。又再去外面戰鬥，一時間，他們這一方竟然立於了不敗之地！
隨著戰鬥的進行，死亡的凶獸越來越多，堆積在了結界的周圍，完全擋住了結界內所有人的視線，甚至於，他們想要走出結界，也只有頭頂上一個小小的通道才能通行，別的地方，全被凶獸的屍體遮擋。
這場戰鬥又進行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是這些毫無情緒可言的凶獸從心底發出了畏懼，還是背後之人又有了新的指示，凶獸開始退後，然後退到一定的距離，遠遠地將結界包圍了起來，沒有任何的動作。
所有人都心生疑惑，甚至於兮兮也不再費力地去維持結界，而是走出了結界，來到凶獸堆積出的屍山上，疑惑地看著與他們起碼隔著好幾百丈距離的凶獸。
「它們——害怕了？」
兮兮小聲地問著江城。
江城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前方，臉色有些凝重，聽到兮兮的問話，微微搖了搖頭，「它們根本就沒了情緒，連疼痛都感覺不到，又哪裡會知道害怕，我估計，它們是聽到了新的指令！」
已經變回人形的兮兮抓著江城胳膊的手不由得一緊，著急地問道：「他們是不是又有什麼不得了的陰謀？」
「那我們快逃好不好！」
兮兮可不在乎什麼仇恨，什麼道義，她只知道，她現在心裡很不安，說不定前方有著巨大的危險在等著他們，她一點都不偉大，只想自己在乎的人好好地活著，不受一點傷害。
就在這時，一隻凶獸緩緩地走出了獸群，而且，看那凶獸的樣子，分明就是一隻飛天神貂！
兮兮眼尖，立即認出那只已成為凶獸的飛天神貂是安如言，兮兮駭然，安如言那麼強，怎麼會！
同樣心神震動的是關玉樓，作為丈夫，他失責，作為父親，他未盡到責任，作為族長，他同樣是個混賬，似乎，不管他作為什麼樣的身份，他都是失敗的！
關玉樓同樣也認識這個身為神貂一族年輕一輩的強者，他記得他當時剛離開家族時，安如言剛成年，在那時候，安如言就已經表現出不凡的天賦來，如今，連他都受到了襲擊迫害，那其餘的族中成員呢？
一時間，關玉樓心中的震動無法言說，若是全族因此而破滅，他真的不知道在以後如何去面見列祖列宗，更加無法面對鄭重將族長之位傳給他的父親，而那些因為他的消失而受迫害的族人，他更是無顏面對。
關玉樓的臉色慘白，連身子都有著微微的抖動。
安如言的雙目赤紅，沒有任何的感情，甚至看見這個消失多年的族長，眼眸裡也沒有過多的波動，它只是靜靜地走著，彷彿在午後散步，那樣的悠閒，甚至於，這些凶獸眼眸裡特有的凶殘與血腥。它都沒有，除了與以前一模一樣的冰冷之外，便是空洞。
緊接著，兮兮眼尖的發現，在安如言龐大的身軀之上，竟然還站著安曉絮，只是，安曉絮似乎沒有被下藥，依舊為人形態，臉上的疲憊與憔悴竟然與之前的關玉樓不相上下。
安曉絮是不認識關玉樓的。畢竟關玉樓離開族裡那會，他還沒出生呢，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兮兮，而後咧嘴笑了：「少主！」
這一聲少主，包含了滄桑與無奈，兮兮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她分明還記得記憶裡那個一心想要博得美人心的少年。笨拙而又憨傻，脆弱而又單純，總是帶著孩子氣，在她因為他身上帶有的特有誘人味道而咬他時，他總是氣呼呼地咬回來。
好幾次，因為這樣。而讓他心裡的人誤會，他總是笨拙地想要解釋，急得快哭了。
可如今，青澀不再。憨傻不再，那聲音裡滿是悲涼。就好像一個青翠的綠洲被沙漠吞噬後的荒蕪。
因為這一聲稱呼，江城的那些屬下不曾動作。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事態的發展，反正安如言與安曉絮都在安全距離之外，即使對方有什麼動作，他們也能及時的反應過來。
安曉絮笑著，帶著汗漬的髒兮兮臉上因為這笑容露出一條一條的裂痕，極為的難看，可他彷彿不知道一樣，要知道，在以前，因為想要在莫蕭蕭的心裡留下一個好的形象，他很愛乾淨，身上髒了一點點，都會立馬清洗乾淨。
「少主，我來取你性命了！」
安曉絮的話語中沒有任何的殺氣，彷彿只是在說，少主，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兮兮還沒說話，安曉絮卻蹲下身子用手掌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我沒有辦法了，若是你不死，大哥就會死的！」
安曉絮深深地知道，把兮兮這個唯一的皇族血脈殺害，飛天神貂這一族可就真的完了，沒有皇族，魔獸家族就再沒有崛起的機會，便會受到別的魔獸家族的極致打壓，能苟延殘喘已是不易，何況發展！
只是，在他心中，大哥是最重要的，比家族還要重要，就像當初族裡逼迫兮兮與安如言成親時，即使那是對族裡發展最好的結果，可是，安曉絮覺得自己的大哥並不為這一場親事開心，所以偷偷地把兮兮放了出來，罔顧了族中的發展，如今，也是一樣！
安如言被下了藥，成了如今這般模樣，而他因為小時候被雷劈過，成就了現在這般特殊體質，不僅對藥物免疫，而且，在他隱身的狀態下，不管什麼東西，只要他不願，都無法觸碰他，更別說將他抓住。
是以，背後主謀在發現兮兮這裡的異常情況之後，又發現兮兮與安曉絮兄弟為同一種族，便出了這麼一個辦法，只要兮兮死，安如言就能活下來！
安曉絮彷彿痛到了極致，肩膀不停地抖動，而後，哭夠了，安曉絮擦乾了眼淚，重新站起身來，對著兮兮說道：「少主，所有的罪孽都由我一人來承擔吧，你即使有了怨懟，也請別怪在大哥的身上，他，什麼都不知道！」
隨即，安曉絮的身子再次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隱身，連帶著安如言那龐大的身軀也跟著消失，不管是江城還是在場的所有人，臉色盡皆一變，江城立即將兮兮護在懷中，而後，手掌朝著前方一抹，一股波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於此同時，一把匕首出現在了兮兮的胸口，只是，因為那波紋的緣故，將匕首硬生生地阻擋了下來。
隨即，江城蘊滿能量的手朝著匕首的前方一抓，可只是讓安曉絮的幻影微微波動了一下，手中抓了一個空，緊接著，對方再次消失不見。
江城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在一段時間前，他分明還能將安曉絮制住，控制著他體內為數不多的能量來限制他的行動，為何現在卻不起任何的作用！
兮兮完全沒有江城等人的緊張，只是微微地扭過頭，看著虛空中的某處，問道：「安曉絮，蕭蕭呢？你這樣做，蕭蕭怎麼辦？」
安曉絮的身子一僵，身形立即顯現了出來，可身體依舊是透明的，虛幻的，如雲如霧一般。根本讓人抓不住。
這時候，安曉絮因為聽見兮兮的話，臉上閃過一絲掙扎與痛苦，猶豫不決。
「蕭蕭只喜歡畫畫，實力同樣也不強，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世界，除了你，還會有誰喜歡她？而且，當初，蕭蕭的心裡有了心魔。心魔哪是短時間內就能消除的，你準備拋下她不管了？」
兮兮的話語也沒有多犀利，但就是讓安曉絮虛幻的身影開始波動與震盪起來，蕭蕭的情況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自從兮兮與安如言成親未遂過後，蕭蕭便魔怔了，她就算是拿著筆，也再也畫不出畫來。這情況，幾乎讓她崩潰，如果身邊沒有人及時的勸說開導，她會瘋的！
他如果真的把兮兮殺了，他就會成為整個家族的叛徒，走到天涯海角都會被追殺。那樣一來，他根本不可能和蕭蕭在一起了！
隨即，安曉絮開始瘋狂地咆哮起來：「可我能怎麼辦，若我不這樣做。大哥會死的！」
緊接著，安曉絮握著匕首。再次朝著兮兮猛撲過來，只是。這一次，他的身影並沒有完全地消失，而是帶著一種虛幻的決然，在安曉絮的匕首快要插入兮兮心臟的那一刻，江城的瞳孔一縮，立即伸出手攔在兮兮的胸口前！
安曉絮若想要匕首對兮兮產生傷害，總有那麼一刻會變成實體，不然，攻擊就是無效的，他等的就是那一刻，安曉絮平時並未常常戰鬥，戰鬥經驗極為不足，哪裡把握得好這最為關鍵的時機，就在他準備將手中匕首變成實體時，能量運轉，趁著這時候，江城的另一隻蘊滿能量的手朝著安曉絮的胸口一拍！
啪！
極其響亮的一聲，江城的手掌與安曉絮虛幻的身影相接觸的地方，爆射出奪目的光芒來，隨即，安曉絮的身體在江城的能量攻擊下，被拋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全身好似每個毛孔都溢出了鮮血。
這麼簡簡單單的就將安曉絮打敗，所有人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麼好對付？
只有江城看著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可是，別人沒發現，兮兮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在被江城擊中的那一刻，安曉絮的嘴邊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況且，身體能夠做到隱身自如的他哪裡能夠如此輕易地讓人攻擊，他這分明實在尋死！
安曉絮躺在被凶獸鮮血侵得暗紅的地面，口中不斷地吐出血液，兩眼望著高空，神色灑脫，眼眸中佈滿了希冀與美好，似乎看見了什麼極為美好的畫面，儘管鮮血不斷從嘴裡湧出，可他嘴角依舊掛著笑，那笑容，彷彿又回到了當初找到了紅墨，想要獻給愛作畫的蕭蕭，希望得到表揚的神情。
兮兮眼眶有些濕潤，突然覺得世界真殘忍，明明從未做錯什麼事，卻總是得不到好的下場，比如雲相逢的父親，比如她的娘，再比如，面前的安曉絮！
兮兮不顧眾人的阻攔，執意走到了安曉絮的面前，蹲下，推了推已經重新變成實體的安曉絮，悲傷說道：「安曉絮，你是故意的！」
安曉絮微微轉過頭，看著兮兮，呵呵地笑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著：「這樣，大——大哥就能——活下來了，蕭蕭——蕭蕭那麼好，也——一定會找到一個對她好的——」
安曉絮的笑容那樣純粹，讓悲慼瀰漫了兮兮的全身，兮兮紅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將頭微微仰望著，只有這樣，才不會讓眼淚掉下來。
安曉絮微微地抬起手，那劇烈顫抖的動作表示著他多麼的努力與艱難，安曉絮將手覆蓋在兮兮的手背，咧嘴一笑：「你——你會原諒她吧！」
兮兮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當初蕭蕭入魔是因為有了私心，對她產生了一定的誤導，過了這麼久，兮兮早已不像以前那麼單純，有些事情，想一想也能明白。
兮兮點著頭，蕭蕭對她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她本來就沒有怨過對方，也就無所謂原不原諒！
見此，安曉絮臉上儘是欣慰，「那——那就好，只是——你要跟她說，不——不然，她還是會自責下去，她——那樣喜歡畫畫，若是——還——還能繼續畫，她就會過得好！」
兮兮捂著嘴，可即使這樣也無法抑制著從喉間深處發出的哽咽聲，帶著哭腔說道：「你是個傻子！」
安曉絮依舊笑著，哪裡像從前，她若是這樣，他恐怕早就齜牙咧嘴地反擊回來，隨即，安曉絮將視線移向了前方的一塊空地，兮兮也跟著望了過去，只見前方的空地上，緩緩出現了安如言的身影，最鍾愛的弟弟快要逝去，它卻好似什麼感覺也沒有，眼睛依舊赤紅，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沒有悲傷，沒有痛恨。
安曉絮呵呵地笑著，可笑著笑著，竟然笑出了眼淚，也許是笑得太厲害，竟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再吐出幾口鮮血後，安曉絮的生命氣息再次微弱了幾分，低低地說著：「這樣——也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