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御賜神童 文 / 八色馬
誰家童子三歲能倒背四書?
「嘿哈,是尤大才!」
誰家童子五歲能默寫五經一字不差?
「嘿哈,是尤大才!」
誰家少爺能日賺萬金大富大貴?
「嘿哈,是尤大才!」
誰家少爺出口成章,名響大宋?
「嘿哈,是尤大才!」
誰家少爺十歲就被御賜大宋神童,少年秀才,又幾番拒阻國子監的入學之請?
「嘿哈,還是尤大才!」
聽聽,光陰雖然匆匆而過,但伴隨著尤家的榮耀就沒有斷過,連高宗都把那龍飛鳳舞的金字牌匾賜給大才,可想而知,這世的他不管是剽竊了誰的詩句,還是偷襲了前世的經典,都在小小年紀時大放異彩。
五歲時便收買臨安城中一個十二流的風水師賈福,為其在城南造勢,把一尊純銀佛像深埋地下,放入黃豆,每日夜間無人時便差心腹之人澆水,賈福身穿道袍威風凜凜地站在高台上大呼:「銀山起,福澤現,天下安寧,百姓富足。」
隨著銀佛被膨脹的黃豆頂起,慢慢露出土層後,滿城百姓跪倒一片,從此,大宋便沒人不知道神威觀主賈福,小小道觀坐落在城中最繁華的道路上,每日香客不斷,財源滾滾,當然,二八分成,大才佔八,他佔二。
「河街坊」這座破爛不堪的臨安城內貧民聚居點,污水橫流,垃圾滿地,誰見誰煩,可十歲時的尤大才讓老爹大富傾盡家財,托以信任之人幾年內便把這塊佔地極廣的地方買入,賈福便在這時隆重登場,站在「惠陽橋」上手舞桃木劍,滿嘴白沫厲聲道:「天昭昭,地煌煌,八卦五行現,財源滾滾來,廣成天君降福緣,金星銀磚鋪滿地,此地辦屋貴一生。」
我的乖乖,神威觀主說完,便大口吐血,倒地不起,大病半年,從第二日開始,「河坊街」上便喜事不斷,先是都死了數年的乾裂柳樹開了花,左鄰右坊都知道前幾年從外地遷入這破爛地方以說書為生的宋多識便從床上一躍而起,疾如風,閃如電地奔襲在往常的客棧酒樓裡大肆散發著這廣成天君降下的福分。
從此,河坊街的燦爛就噴發了,廣大地方的價格在一年內翻了何止十倍,就這,讓一些做買賣之人腦袋擠破都難以搶到方寸之地,酒樓,茶肆,絲綢坊,綢緞莊,妓院瞬間在幾年內就拔地而起,而尤家的妙香樓更是裝修的金碧輝煌,鶴立雞群,每年都會舉辦一屆「才藝會」不但有千兩白銀作為第一名的獎勵,而且,這奪得頭籌的女子就可享受臨安花魁的稱號,妙香樓以每年三千兩白銀僱請,沒有買身契,完全的自由清白身在此賣藝,想想都知道,無數美貌無雙,才藝精絕的各路女子每年都會蜂擁而來爭奪這魁首。
幾年下來,尤大富名下的精品妓院便連開數十家,遍佈南宋各大城市,優質的服侍,嬌美的面容,堂皇的銷金樓每個物件都閃耀無比,那些才子儒生,達官貴人都以能出入尤家的妓院為榮。
大富每日笑呵呵地數著金銀,大才少爺確悠閒地牽著上好的韓盧狗,帶著威風的家僕走街串巷,看到哪家的姑娘屁股大,順手摸一把,遇見沒權沒勢的,羞怒惱恨,確也無可奈何,但遇見那些富貴人家,朝中大員的小姐被摸,凶狠的家奴,雄壯的武師護院上門尋事時,大才就豪氣萬分地站在「大宋神童」的金匾下道:「來,敢碰本少爺,瞧瞧這是什麼?官家御賜,你們家有這榮耀嗎?有這威風嗎?」說完,瀟灑地轉身回家。
「這還有王法嗎?這還有天理嗎?」目瞪口呆威風凜凜而來的眾人真被那金匾閃瞎了狗眼,手中狠勁地揉捏著粗木棍棒無奈地打道回府。
什麼叫幸福?大才認為,摸了你,讓你無可奈何,就叫幸福。
什麼叫有財?大才認為,吃了你一個饅頭,唰地掏出一兩紋銀,對方痛哭流涕的臉色就叫有財!
什麼叫威風?大才認為,踢你一腳,狼狽逃竄,嘴中罵娘卻又不敢回手,這才叫威風!
什麼叫有才?大才認為,隨口一張,妙語迭出,讓你張口結舌,滿頭大汗,這才叫有才。
美好的生活,多姿多彩歡樂無比的生活,正是大才嚮往並且靠著雙手實現的,這讓人甘甜入心的大好日子綻放在無憂無慮的雙手間,是多麼地!
「砰,哎呦,媽呀,少爺不好啦,不好啦,老爺被人在妙香樓裡干仗啦,血流一地,慘不忍睹啊。」「吧唧」一身著青翠梅花羅衫裙,腳蹬鴛鴦戲水軟底靴,頭插淨白牡丹花,手拿紅邊明月扇的少年趴在地上,瞬即又不顧摔得生疼身軀,爬起就奔向自家少爺。
嗯?你沒看錯,就是穿了一身女裝的少年,被打斷思緒的尤大才笑吟吟地轉身看著奔來之人道:「莫慌,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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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六年前吧,大才清楚地記的是一個下午,陽光明媚,臨安城內人流湧動,熙熙攘攘,正感受著五指哥剛剛觸摸過的溫潤肉感,還流連忘返時,睡在道旁,滿臉鼻涕,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乞丐橫伸出的小腿就把他從夢裡邊絆了一跤。
「哎呦,爺,您沒事吧。」小乞丐慌忙爬起身,從小生活在市井中,一看眼前這跟自己同樣年紀的少年身著華貴,後邊又帶著幾個橫眉怒對的奴才,心思玲瓏的他就知道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趕緊就賠罪道。
大才從小就有一個好處,從不欺負可憐之人,穩住身形的他看看一臉悲苦的小乞丐,心中的惱火就去了一半道:「睡那裡不好,睡這裡,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
小乞丐伸出血紅的舌頭,舔舔嘴吹上凝結成干黃色的鼻甲,砸吧下嘴巴道:「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哪位。」
大才哈哈笑道:「本少爺是尤大才,你可有聽說過?」
小乞丐眼珠子咕嚕嚕地一轉,冥思苦想半天,苦著臉道:「爺,這小的不知。」
「啊?」大才頓時驚疑出聲道:「你這小乞丐不是本地人氏吧。」
「嗯嗯,是啊,小的本是那廬州府人氏,今年淮河發大水,淹了俺們村,嗯~~嗯~~爹跟娘都淹死了,家中也無啥親戚,小的便流落到城中。」
「哦,原來是這樣呢,怪不得你不知道本少爺的名頭,看你這身世可憐,以後就跟著我吧。」憐憫之心頓起的大才說道。
小乞丐興奮地舔舔那鼻甲道:「爺,可管吃飽?」
「管!」
「爺,可管住宿?」
「管!」
「爺,那俺做啥?」
「你就吃吃飯,睡睡覺,不用做啥,每月在發你一貫銅錢!」
小乞丐睜大眼睛狐疑道:「爺,您不是在耍小的吧。」
大才轉身對著後邊幾個跟班道:「你們說說,本少爺可有耍他?」
奴才裡有個叫張九的趕忙笑道:「小子,你好有福氣,我家少爺從不收外人,這不但管吃管住,每月有零用花,你要是做的好,做的忠心,每旬還能在城中尤家妓樓中舒服地」
「啪」五指哥一改風格,朝那眉開眼笑的張九臉上就來了一巴掌道:「瞧瞧,都啥出息,你看人家還不到十歲,談那事,怎滴好不臉紅,對了,你昨日是不是去見柔紅啦,怎麼樣,你看那胸脯,哎呦媽,海了去啊。」
「嗚嗚」張九眼淚汪汪地摸著臉回道:「爺,您不讓說就算了,提那柔紅幹嘛,這好比正要來事的時候,被潑了一頭冷水,爺,您知道那啥感覺嗎?」
「額~~~」才十歲的大才上輩子也只是摸摸而已,這輩子就這年紀,心裡天天想,也是沒力去做,當然不清楚男女之間那事了。
小乞丐一聽是真的,歡喜道:「爺,小的信啦。」
「嗯,一會讓張九陪你去買身衣衫,洗刷下,以後就跟著本少爺了,對了,你叫啥。」轉身便想繼續尋覓觸摸對象的大才抬腳就走。
「爺,小的叫魏生京。」
「噗」一口氣沒喘上來的大才趕緊勒住手中牽狗的繩子回頭瞪眼道:「啥?你叫魏生巾?」
小乞丐解釋道:「爺,是京,京城的京,不是巾。」
大才笑道:「這這誰給你起的名?」
魏生京回道:「當然是俺爹起的,咋,難道不好嗎?」
「好,當然好,對了,你爹叫啥。」
「魏勝志,這可是俺們村唯一的秀才起的,怎麼樣,爺!」
「哈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行啦,趕緊走吧,以後本少爺就叫你小京子了,怎麼樣?」
眾人看著前仰後翻笑的無比燦爛的少爺齊齊都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好的名字,在笑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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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少爺,老爺被人干仗啦~~~~~啦~~」
小京子看著少爺笑瞇瞇地看著自己,急急吼道。
大才從記憶裡回過神來,放下茶杯道:「說說,怎麼回事。」
小京子拍拍裙子上的灰塵怒聲道:「今日那高大家帶著數人來咱妙香樓,說是要見見今年的新花魁秦少仙,奴婢正在,啊呸~~~~,小的正在做戲,少仙陪著貴人,哪有空見他,老爺便出去應酬,誰知那傢伙見不著少仙,鬧起事來,不知怎麼就把手中的玉扇給摔碎了,這下可不得了,那些奴才們把老爺打的口鼻出血,說那扇子是前前漢朝皇帝用的扇子,價值十萬兩銀子,非要老爺賠,這那裡是來見少仙的,明明就是眼紅他們商行下的妓院女兒跳到咱家樓去來生事的。」
大才聽完道:「哼~~看來他還是沒忍住,今日尋事,定是有備而來,叫人,抄傢伙。」
小京子趕緊提起裙子,滿院跑起高呼道:「閒人都抄傢伙啦,去幫老爺干仗,快。」
砍柴的夥計提起斧頭就奔跑起來!!
大才忙道:「喂~~這不是去殺人,利器要是被官府看到,吃不了兜著走。」
巡院的牽著口水橫飛的黑狗立馬凶神惡煞地衝起來!!
大才道:「嗨~知道對方是誰嗎?高大家,正愁你不給他鬧亂子呢,拿根繩子就是.」
打水的小廝提起木桶狠勁地輪起來。
大才道:「哎呀,敗家的奴才啊,五百文的上好油桐精雕桶,拿去砸人嗎?人沒傷著不說,把你小胳膊細腿給弄傷了,誰來打水啊。」
小翠揮舞著濕漉漉的衣服,手挽長裙,俏臉上猙獰恐怖。
大才道:「翠翠啊,你去幹嘛?」
「奴婢勒死他,敢打老爺。」
「哎呀,那你還不如拿胸悶死他呢,
「少爺,別這樣好不好,奴婢會害羞的。」
「哈哈,你會害羞,柴房裡的柴火可就太委屈了
哈哈哈哈,眾人一片哄笑!
小京子聚攏了人手,站在旁邊道:「爺,齊了,這不帶傢伙,恐怕要吃虧啊。」
大才轉頭道:「尤家靠的是嘴,帶上你們,也只是壯壯聲勢,莫要叫人家小瞧,說不過時,揮下拳頭,風頭也能蓋死他,沒辦法,唉,誰叫人家人多呢。」
小京子道:「爺,怎漲了他人威風啊。」
大才哈哈笑道:「這臨安城裡,除了官家最威風,本少爺倒要看看,這下來屬誰最威風,走,去妙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