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六) 文 / 小七妹妹
安然是早就吃過飯了,許沐言跟周子青吃過飯才去了安藍那邊,時候已經不早了。兩人一同上樓,安然還雲裡霧裡的有些暈,待許沐言跟著她進了房間才赫然回過神來:「你……」
許沐言隨手關上門,瞧一眼她驚跳的眼神,挑眉笑道:「你不想知道我跟安藍說了些什麼嗎?」懶
他拋下了很好的誘餌,安然不咬鉤都不可能。瞬間忘記了防備與羞赧,急聲問道:「你們說什麼了?」
許沐言輕鬆的脫下西裝外套,順手搭在單人沙發上,在安然發急的注視下自若的解了領帶,同樣扔在沙發上,下一秒又開始解袖扣,「安藍叫我放過你,你說可笑不可笑?」
安然一下子就啞了,喉嚨口乾的一塌糊塗,心臟狂跳。
好半晌才開口道:「安藍她……她還小不懂事。」
「那麼,你呢?」許沐言好整以暇的的看著她,表情慵懶,像是一隻剛剛睡醒的雄獅,正悠閒的在他的領地上散步。
「嗯?」安然有些不明所以。
許沐言踩著緩慢的步伐靠近她,安然直覺想退。然而連這房子都是他的,她又能退到哪裡去呢?於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看他一步一步的走近。
安然有些發懵,今天的許沐言跟以往大不相同,少了些平常的沉穩,安然想到隱隱作痛的唇,這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以往的他對待她就像她是易碎品,輕拿輕放生怕磕著了碰著了的感覺。然而剛才,他卻是近乎殘暴的……蟲
是工作中遇到了什麼事情還是……安藍跟他說了什麼他在生氣?
她這邊暗自揣測,許沐言已經走到了她跟前,低頭瞧著她平靜如昔的臉龐,沉黑的眼睛卻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的眼睛,彷彿要借由她的眼睛直看到她的心裡:「你想過離開嗎?想要離開嗎?」
他問了兩個問題,看似相同,實則並不一樣,想過與想要……安然神色絲毫不見變化,仍是靜靜地淡然的:「從簽字那一刻開始,我便沒有其他想法了。」
這是她最誠實的想法,但是……他好像並不滿意她的回答,因為他飛快的瞇了瞇眼。安然這才注意到他沒戴眼鏡,好像剛才從車裡下來他就沒戴吧!
沒有眼鏡的遮掩,他眼裡銳利的鋒芒便一覽無遺,安然有些驚的,這樣的刀鋒一樣的令人無所遁形的目光。
「如果……」他緩緩開口,半垂了眼簾遮了眸裡的鋒芒,換上彷彿秋盡的湖水,波光瀲灩,這其實是最直接的誘惑,當然他並不自知,因為他只想誘哄:「我允許你有其他想法,你會想要離開嗎?」
安然安靜的看著他,片刻,忽然笑了,淡淡的卻好看的眉飛揚起來,漂亮卻不帶情緒的眼微瞇成細長的弧度,瞳中流光螢舞,彷彿將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揉碎了,隨手撒進了她的眼眶裡,燦爛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先生,我從不想『如果』的事……」
只是如果,然而如果……如果而已,有何意義?
許沐言只覺呼吸一窒,只看著她這樣的笑臉,彷彿一切的俗世喧囂都可暫時拋卻。然而很快他就發現她眼底深藏的綿長而陰鬱的幽芒,那個瞬間,彷彿錯覺一般,他竟無端的生出了驚慌失措的感覺來。
他……說錯了什麼?
她……其實是生氣了吧?
但她氣的是什麼呢?他沒問,因為知道她肯定不會承認。
他隱下胸口的不舒,笑道:「叫我阿言,又忘記了,該怎麼懲罰你呢?」
安然依然笑著,那笑容溫柔的幾乎甜蜜,讓人不自覺的想要一直沉溺下去。
許沐言深吸一口氣,微皺起眉頭,然後決定,外人面前,決不允許她笑成這般。恍惚間聽見安然說話,軟軟的聲調彷彿撒嬌一般:「阿言,以後我不會再犯了。」
許沐言覺得自己胸口又是一震,終於反應過來,她很不對勁兒。他熟悉的安然,大約只知道撒嬌兩個字怎麼寫。然後他恍悟,她是故意的。
生氣?或者只是反擊?因為他假設性的問題觸到了她的底線?
許沐言不語,先前還秋盡湖水一般的眼眸變的黑沉沉的,彷彿天邊壓頂的烏雲,墜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他的手掌握成拳,指甲刺在掌心,把指甲的根部都壓出了血印。「安然,生氣要有生氣的樣子,不要笑了。」
他總在引導她在他面前要怎樣或者該怎樣,然而安然已是冰封三尺,她早將自己藏了起來,或者在被周家趕出來後,或者媽媽去世之後,又或者……其實更早之前,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以至於自己都找不到自己了。
他的引導,又有什麼用?
或者——許沐言想,是不是他的方法用錯了?
安然在與他的對視中敗下陣來,慢慢閉上眼睛,睫毛劃過,在燈光下留下暗色的殘影,臉上的笑容終於也掛不住,嘴角蒼白無力的垂了下來。
這個人的眼光太可怕了,他似乎,完全看穿了她,這令她感覺無比的恐慌。
許沐言終於伸手摟住她,似是鬆了一口氣,他的聲音本就低沉,如今更是刻意,便像是帶著磁力誘惑般的繞在安然耳邊,像叢蔓草,不緊不慢的滋長,氣息似地聲音:「這才乖。」
而安然完全不知道自己乖在哪裡。
那天夜裡,許沐言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當然,除了睡覺,他們什麼都沒有做。
然後,彷彿習慣一般,他以後再也沒有回過自己的房間。當然,這是後話。
講回當天夜裡,其實安然很緊張,當那個溫熱的身體在自己身旁躺下來時,她被子下揪著床單的手幾乎都僵硬了。
然而他只是關了床頭燈,在黑暗中將她僵硬的身體抱進懷裡,輕吻了下她的額頭,黑暗中的語氣似乎都滋生出了無限的溫柔來:「睡吧,晚安。」
安然完全無法放鬆,囁嚅著回了一聲「晚安」,依然殭屍般直挺挺的僵在他懷裡。他沒有其他舉動,她仍是放鬆不了,一拍一拍數著自己的心跳,直到如鼓點一般直敲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
雖然今天凌晨也曾與他這般親密相擁過,然而,那一回她是背對著他,他看不到她的模樣,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這樣的近距離她可以接受卻忍受不了這樣面對面的相擁,肢體交纏的親密,讓人心慌。
他似乎很累,沒多久呼吸便變的平緩綿長。
安然依舊僵著,許久之後,慢慢的挪開橫在腰間的手臂,慢慢的轉過身,慢慢的挪到床邊上,快掉下床了才停下來,似乎覺得這才心安,然後長長地鬆了口氣。沒多久,便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
長夜如水,四下裡只有低低的呼吸聲。而許沐言的眼睛在這一片寂靜中驀然開啟。
極黑極深的眼眸,定定凝視黑暗中遠離自己縮成一小團的拱起形狀,慢慢翻身坐起,動作輕柔,似夜風無痕,一向淺眠的安然完全沒有被驚動,依舊沉睡未醒。
方才抱著她的瞬間,他的心裡滋生出了不可否認的滿足感。剛剛沐浴過的肌膚有一股清新的獨屬於安然的味道,這是獨一無二的味道。而他的手觸著她裸露在睡衣外的手臂上的肌膚,那種細膩融合的感覺,帶著似曾相識的錯覺……
許沐言翻身下床,到她那邊,將快要掉下床的身體輕輕往裡挪了挪,然後開門走出去。
他站在燈光昏暗的走廊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煙霧騰上來,他將方纔頭腦中湧現的似曾相識的錯覺狠狠甩了出去,卻仍是臉色難看的呢喃了一個名字:「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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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懷裡醒過來,然而對安然來說這仍是不能習慣的事情。而且昨晚,她明明已經離他那麼遠了,怎麼會……一睜開眼便看到他的眼睛?
「早上好。」許沐言眨著眼,纖長的睫毛像羽翼。
「早……上好。」安然不如他鎮定,微紅了臉,卻故作鎮定的坐起身,掀被下床,然後在他的注視下,疾步衝進了浴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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