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二) 文 / 小七妹妹
「安然,這是我看過的,最美的日出。」許沐言的聲音依然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麼一般,他覺得自己是平靜的,心臟在平緩有序的跳動著,可是嘴唇張合間,卻嘗到了點點鹹鹹的味道。
塵封的記憶裡,那個快樂純真的女孩兒不止一次苦苦哀求他,阿言,阿言,我們去看日出吧。我從來沒有見過太陽出來那一刻的樣子,聽沐非哥哥說特別壯美,你陪我去看好不好?而他總是為了多睡一會兒懶覺而敷衍,書雅,下回吧,下回一定帶你去……懶
書雅到底也沒有等到下一回。
她永遠也沒有機會看到太陽出來的那一刻了……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書雅沒有選他……可是,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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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自己更耐操的員工了,他哪裡是員工啊,他就是一苦命的楊白勞。
一大早被老闆催著爬起來,是聽到消息說有人在動朱月巷旁邊的老巷子柳衣巷的主意。他也不知道老闆什麼時候對那老巷子注意了起來,趕著叫他去看看。
柳原一暗埋怨一邊盡職盡責的趕過去。車子開不進去,他只好將車停在巷子口,皺了眉一步一步往裡走。殘舊的老房子,面朝著凸凹不平窄仄的石板街和臭氣熏人的排水溝,還未進去就差點熏的他吐出來,蒼蠅亂飛,老鼠亂跑……蟲
柳原雙手叉腰忍不住想要仰天咆哮,這麼個地方,居然有人敢要?而且這柳衣巷,說長不長說短那也不短啊,大大小小的住戶不下千戶,若真有人打這裡的主意,光拆遷就是一件大難事吧!
柳原捂著鼻子往巷子深處走,夏天的太陽在這裡似乎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幽深逼仄的巷子,幽涼陰森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走了一會兒,小巷居然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柳原忍著頭皮發麻的不適繼續往前,一邊走一邊嘀咕:「這到底什麼地方啊?人都到哪兒去了?」
他自然想不到,住在這裡的,都是掙扎在貧困線下的民眾,為了生計當然早就奔出了家門,也就他這麼個主兒,**點起床都還嫌太早了。
柳原越走心裡越是發毛,心說這鬼地方就算買了來也做不成什麼投資啊,許二那傢伙究竟在想什麼東西啊。
正想著,抬眼瞧見前頭一株高大的鳳凰樹下,一小姑娘背著帆布包背對著他站在那裡,彷彿生了根,一直抬頭望著二樓那扇破破爛爛的窗戶。
柳原走了小半天終於看到一個人,激動之情不言而喻。快步走上去,漾開招牌笑容正要打招呼,卻忽然樂了,嘴巴差點咧到耳後根:「喲,小安藍,可真巧啊,你怎麼在這裡啊?」
安藍有些倉促的背過身,手背飛快擦掉眼角的眼淚。故作沒好氣的嗆聲:「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柳原斂了笑容,用力眨了眨眼睛,轉到安藍面前,看清她臉上殘餘的淚痕,慌了慌神:「你……你哭了啊?」
「誰哭了誰哭了?你眼神兒不好就去配眼鏡啊,亂說什麼啊!」安藍瞪他,然而眼角還是紅紅的,像隨時會又掉下淚來。
柳原看著氣鼓鼓的安藍,撲哧一笑:「你說你這丫頭,哭就哭唄,我又不會笑你……」
安藍冷冷的:「你現在不正笑著呢嗎?」
「呃……」饒是擁有三寸不爛之舌的柳原仍是被噎了下,這丫頭很有可能是許二的小姨子呢,不好得罪的吧!柳原一邊想一邊飛快的轉移了話題:「我說你一個小姑娘家,跑到這樣一個陰森森的地方來,膽子倒不小呢。」
「神經,這裡哪裡陰森森了?」安藍白他一眼,又抬頭去看那扇破舊的玻璃窗。
柳原追著她的視線望去,「你也不怕那窗子掉下來砸你腦袋上?」
「你這人膽子也太小了吧!」安藍不耐煩:「這也怕那也怕,那你跑這兒來幹嘛?」
得,很明顯的被嫌了。柳原沒趣的摸摸鼻子,現在的小丫頭嘴巴怎麼都這麼厲害啊!
討了沒趣的柳原準備撤了,卻又聽見那看上去明明該是無憂無慮的小丫頭憂愁萬分的歎氣聲。柳原想,幫助老闆未來的小姨子排憂解難不知道是不是他這個身為下屬的工作範圍。
這樣一想,腳就挪不動,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怎麼了?不會是昨天那個驚喜……你姐生氣了吧?」
安藍咬唇瞪他一眼,眼睛又紅了。
「啊。」柳原想起許沐言的話,「小安然真的禁不住嚇啊?」
安藍哼他:「你出的好主意。」
「對不住啊,我真不知道小安然的膽子那麼小。」柳原抓抓頭髮,挺不好意思的道歉。
安藍心情不好,難免就有了遷怒的嫌疑:「誰准你這樣叫我的姐姐?你跟我姐什麼關係啊?我姐認識你嗎你就這樣叫?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呢?」
柳原黑線,心說你個小丫頭別不知好歹,要不是衝著你姐夫的面子你看我理不理你?「得得得,我這討厭的人立刻消失行了吧!安小姐,您千萬小心了。」
「你——」這人嘴巴怎麼那麼欠呢!安藍瞪著他折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背影,這不擺明了實在詛咒她嗎?
柳原將柳衣巷邊邊角角都看過後,確定這一片完全沒有發展的可能後,慢悠悠的準備出去了,路過那顆非常有標誌性的鳳凰樹時,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發現那丫頭居然還在那裡。
不過,那丫頭好像有麻煩哪!他微瞇眼,停了腳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那賊眉鼠眼的小青年悄無聲息的摸到安藍身後,指尖夾著一塊薄薄的刀片,趁著安藍呆愣著出神將罪惡的手伸了過去。
柳原雙手插在褲袋裡,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笑瞇瞇的看著那小青年。小青年本全神貫注的進行偷盜事業,被那突如其來的響亮口哨嚇得一激靈,刀片pia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同時被嚇到的還有安藍,她並未發覺身後的異樣,只順著口哨聲瞧見柳原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似笑非笑的瞅著她……身後?
柳原懶聲問:「嘿,你幹嘛的呀?」
那小青年趁著安藍回頭之際,轉身就跑。瞧他熟門熟路幾個轉彎便消失不見的模樣,很肯定就是居住在此巷中的人。
於是安藍只來得及看見一個跑得飛快的背影,低頭瞧見地上那磨得泛白的薄刀片時,趕緊將背後的帆布背包扯到身前上上下下好一通檢查,確定沒被割到才重重的吐了口氣。
柳原瞧她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又樂了:「喲,小安藍這是帶了全部身家在身上了吧。」
安藍忍不住瞪他一眼,隨即又想到若非這個人,她剛才已經遭偷了。雖不情願,卻仍是不失誠懇的衝他彎腰道:「謝謝你。」
柳原一副「我沒聽錯沒看錯吧」的誇張模樣,安藍繃不住先笑了,慢慢走近他:「幹嘛?聽不慣人家對你說感謝?看來你這人挺失敗的嘛!」
柳原便也笑了,原以為這丫頭估計跟那顧靜怡是同一撥兒的,任性驕縱惹人嫌,現在看來,至少這丫頭比她懂禮貌多了——雖然嘴巴比他還損。
兩人並肩往外走,柳原忍不住問道:「說真的,你站那樓下看半天究竟在看什麼呢?」
安藍低頭看著鞋尖,扁扁嘴,悶悶道:「那裡……以前是我家。我想來看看,過了這麼多年它變沒變?」
柳原心說,就一副破窗子也不值得你看那麼久吧!嘴上卻道:「哦?原來你們住過這裡啊……等等,你說你們從前住在這裡,那小安然也是住在這裡囉?!」
「你白癡啊!」安藍皺眉:「她是我姐,一家人當然是住在一起的,難道你們一家人都分散開來住的嗎?」
又被小丫頭罵了,然而這回柳原卻毫不在意,因為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許二要求他來看這個毫無商業價值的地方,不會正好就是這個原因吧!如果不幸真是這樣,那那……許二難不成要買下這裡?!
這個不光光是大手筆的事情,而是,完全不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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