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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1 文 / 多木木多

    aa紫禁城,永和宮。

    德妃對弘暉道:「回去記得跟你阿瑪說,你現在也大了,在宮裡住了這麼久,我看你不是個傻孩子,能在這個時候回府去,也是你的運氣。只是學習不可懈怠了。」

    弘暉躬身道:「孫兒一定記得娘娘的囑咐。」

    他跪下磕了個頭,上首的德妃突然把跪在下面的人看成了當年的四爺。

    弘暉起身,德妃才回過神來,也沒了說話的心情,擺擺手道:「行了,你快出去吧。別叫外頭的人久等。」

    外面此時天還是黑的,豐生額等四個烏拉那拉家的哈哈珠子都站在殿外,弘暉一出來,這四人就上前小施一禮。弘暉衝他們點點頭,未及多說,擺了下手,幾人匆匆出宮。

    從永和宮到宮門口的一路上,豐生額幾人都在偷偷看弘暉的背影。德妃特意在今天阿哥出宮前留他說話,想必是交待了什麼吧?

    弘暉有自己的心事。

    去年年中時,上書房就有傳言說他們幾個在宮裡住著讀書的年紀都大了,不好再繼續住在宮裡,要叫他們出宮回府。

    空穴來風,既然有人傳這個話,弘暉當然不會不把它當一回事。他跟阿瑪聊過,阿瑪說這個要看皇上的意思,如果是真的,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從此不必再去上書房讀書了;或者就是仍舊能去上書房讀書,但是要每天去當天回。

    哪個更好,阿瑪沒有跟他說,反而叫他自己考慮,只是安慰他如果不去上書房,在家裡也能給他請先生,再說他們府上也不會叫他靠讀書進身。讀是要做學問,不是要靠它來掙前程。

    阿瑪當時拍著他的肩說:「你大了,可以幫阿瑪的忙了。」

    說得他心潮起伏,當時就覺得還是離開上書房的好。

    可回到宮裡,與同窗的弘晰等人聊起來時,弘晰笑了,目視弘晉和弘晟只是發笑。

    弘暉自然感覺他這是有話要說,他面上端得住,一派雲淡風輕,可心裡已經在打鼓了。

    弘晟是三伯家的,他摸了下鼻子,嘻笑道:「弘暉,其實前兩天我也在想這個,還跟兩個哥哥聊了聊。」

    「你說。」弘暉笑著,還執壺給他倒了杯酒推過去。

    弘晟道:「咱倆有些像,額娘都是福晉,還都不受寵,下頭還都有個身後站著側福晉的弟弟。」

    弘暉面上已經不好看了,剛要請他住口,畢竟身為兒子當著外人議論自家長輩的後院事,還可能會牽扯到陰私和爭寵,那就太難聽了。

    弘晟不等他說就對弘晰和弘晉道:「你瞧,你瞧,我就說弘暉不樂意聽。」他繼續說,「我這話是拿你當兄弟才說的,你以為別人想聽,我都要說啊?再說我家那些事也噁心人著呢,說出來我也嫌丟人。你就當我是廢話多,反正他們笑也只笑我,有你什麼事呢?你只管聽著吧。」

    弘暉沒再叫他別說,在他心底,對側福晉和弘昐也是有一些不可言說的隱秘感覺的。一個是長輩,一個是同父的親兄弟。但在他的心底,何嘗不盼著他們倒台呢?側福晉若能沒了這個頭銜,弘昐若能歸到額娘屋裡,他這塊懸在心底多年的大石才能真正放下。

    他們在那裡,就叫他不安。

    只是這樣的念頭太可怕,叫他不敢承認生出這種念頭的自己,所以聽到弘晟提起,他就像被針刺到一樣激動起來。

    弘晟歎道:「這事吧,我也是想了很長時間了。你也見過我阿瑪,我阿瑪那人吧,就是個心軟的人。我在宮裡平常見不著,他一見我就疼愛得不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捨得給我。可我不在府裡,他就只顧著疼愛我二弟和三弟。現在叫我說,我也不知道在我阿瑪心裡,到底是我更重,還是我那兩個弟弟更重。」

    弘暉的神色不可避免的變沉重了,弘晰看到,拍拍他的胳膊,歎道:「照我看,三叔和四叔倒不會說要把你們兩個怎麼樣。你們兩個都是嫡福晉所出,只要沒有大錯,就是要把你們弄下來都不容易。」

    弘晟拍了下桌子,說:「就是這麼回事。所以我也不是特別擔心啦,何況我額娘跟我阿瑪還算好,二弟和三弟也不同母,那兩個天天掐起來就沒完了。我阿瑪又慣愛憐惜女子,這就夠她們愁的了,我也算能趁機喘個氣。」

    弘晉笑著拍了弘晟一下,罵道:「連你阿瑪的事都拿出來說,你個不孝子。」

    弘晟讓過他的手,招架道:「上樑不正下樑歪唄,他風流去了,我也好有樣學樣……嘿嘿嘿,我額娘說正在給我挑丫頭呢,你也有了吧?你比我還大呢。」

    弘晉個子比他高,手臂長,一下下夠著去拍弘晟的腦袋,道:「你也想要丫頭?毛長齊了沒啊!」

    這兩個打鬧起來,弘晰和弘暉還坐在原處,弘暉從剛才叫弘晟說中心事後,就一直走神,弘晰時不時的擔心的看看他,趁那兩個在鬧,他拍拍弘暉,小聲對他說:「你真不用擔心,你那弟弟小你三歲呢,等他長起來,你都成親了。回頭我這裡要有差事,叫你一起也就是了。」

    有這句話,弘暉心裡是感激的,嘴上卻不敢輕易答應,道:「謝大哥。這份情弟弟領了,只是差事的事,我想阿瑪那邊大概早替我安排好了。」

    弘晰點點頭:「那就行了。」他輕輕拍拍桌沿,喊弘晉與弘晟:「別鬧了,小心再鬧得一身汗,這種天吹風著涼也不是玩的。」

    弘晟跑回來,跟弘晉打的一頭汗,要拿起杯子裡的涼茶喝,被弘暉按住手,叫人拿下去再換滾茶來。弘晰也說:「出汗還敢喝冷茶,想拉肚子嗎?快坐下,一會兒汗就落了。」

    弘晟挨著弘暉坐下,見他臉色還是沒過來,不好意思的湊過來說:「兄弟,剛才是我胡說的,你別放心上。我就是吧……」他臉上的笑還沒收,神情已變得茫然失措,「就是有點怕回府……這些年我回去,總覺得那都不像是我的家了。」

    弘暉就像腳下一空,踩進深淵黑洞一樣。

    他跟弘晟一樣,這幾年裡只有很少的時間是回家住的,更多的時候間在宮裡,他幾乎是在這裡長大的,家裡越來越不認識了,他回去的時候住在前院他的院子裡,卻覺得弘昐更像是這裡的主人,他是個客人。

    事後,弘晰跟他說:「要是之後你們還照樣進來讀書,那咱們見面也方便。要是從此你們就不進來了,也別忘了宮裡還有我和弘晉在,咱們這幾年在一起,我是把你當親兄弟看的。四叔的府上,我就認你一個。要是有什麼為難事,想托人辦,叫你的人進來一趟,把話遞給我,千難萬難,我推辭一句,不敢再當你的大哥。」

    弘暉被弘晰說得心裡熱呼呼的。

    剛進宮時被整,阿瑪示意他跟弘晰走得近些。就算知道可能就是弘晰或背後的太子搞得鬼,他一開始心裡有牴觸,這麼些年下來,弘晰事事照顧他,也早把那點芥蒂化解了。

    在府裡,弘昐也是阿瑪的兒子,李側福晉開始侍候阿瑪的日子比額娘還要早,有這樣的強敵在側,他的心裡也對回府充滿擔憂。有弘晰這句話,不管裡面有幾分真,他的心裡都算有了底。

    今年皇上去直隸前還沒有說什麼,結果上個月送回宮裡的旨意裡就有叫他們出宮的話。雖然早就有了流言,但這麼突然還是叫人吃了一驚。

    他還沒來得及跟府裡說,這次回府後,就不必再進宮來了。皇上的旨意上是叫大家回府讀書,若是還想叫上書房的先生教導,聖旨裡倒是不禁止大家私下拜師去。

    弘暉對上書房的先生倒是並不流連,他更捨不得的是同窗數年的堂兄弟們。幸好昨天下課後,弘晟就邀請他回府後去他家玩。

    「這下咱們可算是沒人管了!我要跟我阿瑪說,暫時千萬別請先生!我要好好玩個一年半載的!」弘晟樂道。

    弘晰只是笑,弘晉上來攬著弘晟的脖子卡住道:「你這剛出去就想不好好讀書啊?還玩個一年半載的,告訴你,就許你玩半個月,最多一個月。然後進宮來看我,到時把你的功課拿來,哥哥勉強替你看看。」

    弘晟被他卡得唉唉叫,又踢又踹道:「去你的!想教小爺的功課,你還不夠格!你也不瞧瞧我阿瑪是誰?我這一回府不被他上了籠頭天天念,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想起三爺是宗室裡出了名的文人,一群小輩都笑了。連弘暉都要同情弘晟了,三伯的書房裡別的不說,書是最多的,叫弘晟十天讀一本,都能讀到五十歲去。

    想到這些堂兄弟們,弘暉一直緊繃的神情放鬆了些,還不自覺的露出一點笑容。

    跟在一旁的豐生額看到了,暗地裡鬆了口氣。

    大阿哥要可能回府的事他們也早就知道了,他跟阿瑪商量過,最麻煩的就是大阿哥回府後,他們很可能也要住到府裡去。

    「四貝勒的府裡已經很長時間都只有二阿哥一個人了,聽說他去年也有了侍衛,你們這次住到府裡,切記不能跟二阿哥的人起衝突。不然吃虧的很有可能就是大阿哥。」

    豐生額道:「阿瑪,我明白。大阿哥是長兄,二阿哥又小,我們跟二阿哥的人吵起來,四貝勒很可能會各打五十大板,但二阿哥年紀小佔便宜,大阿哥就欠了些。我會交待其他人,一定不會招惹麻煩,別人就是找事,咱們也會讓著點的。」

    他阿瑪道:「退讓是好,但不能無限制的退讓。要是他們欺到阿瑪臉上,阿哥不好計較,你們卻可以出頭。拼著事後受罰,也不能叫阿哥受委屈。」

    豐生額想到這裡,不由得沉下了心。他是家裡的老大,論年紀比阿哥還大,論親戚,他是阿哥的表兄。阿哥平常待他也有三分敬意。

    就憑著阿哥待他的心意和兩家的關係,他就不能叫阿哥塌了面子。

    出了宮門,就能看到各府來接阿哥的車。四貝勒府的蘇培盛就等在宮門口,一見弘暉出來,連忙上前磕頭,小太監們把宮裡送出來的行李箱子都接過來往車上抬。

    弘暉虛扶了把,客氣道:「公公不必多禮,辛苦公公來接我了。」跟著就找阿瑪的身影。

    蘇培盛呵呵道:「這都是奴才的本分。」一眼瞟見弘暉張目四顧,暗暗擦了把汗,小聲道:「大阿哥,今天府裡來了客,主子爺就沒分出空來……」

    弘暉失望了些,還是笑道:「那咱們……」一句話未說完,他就看到停在宮門旁的車裡出來了個人。

    弘昐。

    蘇培盛側身讓開,笑道:「主子爺就叫二阿哥過來接著您回府了。」

    弘昐已經快步上前,宮門前不好跑來跑去,何況他又大了,不能像小孩子那樣沒規矩。

    弘暉只怔了一下就開心的笑起來,還迎上去。

    豐生額幾個面面相覷,都先避到一旁。

    「大哥!」弘昐快了兩分,見弘暉迎上來幾乎就是小跑了,衝上來用力抱下弘暉,再退下利落的行了個禮。弘暉連忙拉住他,「別多禮了。」說完回了一揖。

    兄弟倆人見過禮,弘暉讓開,豐生額幾人上前行禮。弘昐站著受了,只彎腰虛扶了把,跟著就拖著弘暉的胳膊往車旁走:「快走,阿瑪讓我快點來接你,咱們要去莊子上呢。」

    弘暉一聽也加快腳步:「今天就去?」

    兩人上了馬,弘昐看到豐生額幾個也跟上來,伏耳對弘暉說了兩句,弘暉就對豐生額等人道:「你們先回家吧,等我的信兒。」

    留下豐生額他們,兄弟兩個打馬飛奔,蘇培盛是帶著弘暉的行李慢走一步,兩人身邊只跟著侍衛。一路回到府裡,弘昐道:「大哥先去看看嫡額娘吧,阿瑪也在嫡額娘那裡。」

    聽到這個叫弘暉心中一喜,把馬韁丟給太監就往府裡走。

    正院裡,阿瑪果然跟額娘在一起等他。

    他進屋先跪下行了個大禮,四爺親手扶他起來,仔細上下打量,拍著他的肩道:「果然好,等到了莊子上,阿瑪要好好考考你的功夫。」

    月餘未見,弘暉也是想念阿瑪的,馬上說:「兒子現在能射五十步了!」

    「好!」四爺讚道,轉頭對福晉說:「叫弘暉歇一歇,用碗茶,你們也說說話,半個時辰後叫他去前面。」

    弘暉連忙跟著額娘送阿瑪出去,見阿瑪轉眼走得不見影,他的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悲涼感。阿瑪特意到額娘這裡來等著見他,對他的關心是無可置疑的,但他對額娘的情意就如那乾涸的泉水一樣。

    他再看額娘,卻發現額娘並不難過。

    元英拉著弘暉坐下,叫人給他上了茶和點心,一句廢話不說,直接道:「你多少用一點,額娘叫人把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你阿瑪的意思是咱們要在莊子上長住。你的功課由他來教,騎射師傅是你阿瑪的侍衛頭領布爾根。」

    弘暉捧著茶顧不上喝,插嘴問道:「額娘,是有什麼事嗎?阿瑪怎麼突然要去莊子上住?」他想起這次他們也是突然就叫出宮了,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元英自己也不知道,只好說:「這都是大人要操心的事,你就不要多問了。到那裡好好聽阿瑪的話?」

    弘暉忙放下茶碗,握著她的手問:「額娘你不去?」

    「額娘去,只是比你們晚幾天。」元英馬上安慰他道,「府裡的事不是說走就能走的,總要收拾一下。」再說四爺一走,她把門一關,也不必管外面來的貼子和人了。

    弘暉有心要問李側福晉是不是跟阿瑪一起先去,可額娘一向不願意告訴他後院的事,他就是問了也只會挨罵。

    元英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叫人把點心給他裝上,道:「快去吧,別叫你阿瑪和你兄弟久等。」

    弘暉只好去了。到了前院卻發現等著他的還有弘昐。

    四爺見兩個兒子都到了,看了看弘暉身上的衣服還沒換,稍稍皺了下眉,道:「你這身衣服要不要換下?你的箱子都在,叫人找身方便的衣服來?」

    弘暉今天是回府,就算騎馬也只騎很短的一段路。所以穿的是常服,可他此時看阿瑪和弘昐穿的都是騎服,就知恐怕到莊子上這一路都要快馬過去了。

    他笑道:「不用,換了更麻煩。」說完把辮子往腰到一束,把袍角也系到腰上,褲腿紮緊,道:「這就行了。」

    四爺看了笑道:「這也是你在宮裡的師傅教的吧?我小時候也學過這個。」

    滿人未入關前,衣服也不分什麼常服或騎服。入關後漢化漸深,衣服袍角越來越長,布料越來越華麗輕薄,款式也變得漸漸不方便騎馬。四爺小時候在宮裡是兩種衣服輪著穿,騎射師傅教過他們怎麼把不方便的漢人衣服變得方便點。

    他還記得皇上當時也是這副怪打扮,對他們笑道:「這要是叫漢人們瞧見了,非說咱們有辱斯文不可。」

    當時三爺還顯擺了句:「他們會說這叫衣冠不整,是很沒禮貌的一件事。叫人看見會笑話的。」

    皇上笑道:「漢人就是怕被笑話得太多了,什麼天朝上國,你們不可學這個。人不能無法無天,可叫所謂的規矩禮儀管住自己的手腳,那是本末倒置。」

    世上本來就只有一個規矩,那就是勝者為王。

    四爺突然覺得自己叫一些東西給束縛住了。在沒有登上那個最高的位置之前,什麼事都是不需要去在意的。而等他真的坐到那個位子上時,所有的規矩都要由他來制定。

    他吐出胸口一股沉積了許久的郁氣,好像卸下了一個很大的包袱。

    「上馬。」四爺揮鞭道。

    莊子上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叫主子們一來就能舒舒服服的。弘暉發現跟著阿瑪過來的只有他們兩個,這叫他小小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額娘再次被獨自留下就行。

    莊子上的佈置與城裡一般無二,只是地方大了許多。

    四爺一到就叫弘暉和弘昐先去整理各自的行李,然後準備用午膳,下午一起習武騎射。

    打發走孩子們後,他對蘇培盛道:「去把戴先生請來吧。」

    少頃,戴鐸跟在蘇培盛身後進來了。

    他跪下後就涕淚俱下,「主子爺,奴才終於又見到你了!!」

    見他這麼激動,四爺也有些感動。如此忠心的奴才是可遇不可求的,親手扶起戴鐸,四爺口稱先生,道:「戴先生不必多禮,快請坐吧。」

    屋外,王以誠把茶交給蘇培盛端進去就退下了。屋裡這位看來不太一般,蘇公公親自送茶,都不叫旁人進去了。

    上過茶後,蘇培盛也退下了。屋裡只有四爺與戴鐸兩人。

    茶香裊裊,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還是戴鐸打破沉默,叫主子先開口,特別是四爺這樣的主子,那是當奴才的太蠢。

    他先道:「奴才給主子爺的信,主子爺可看過了?」

    四爺淡淡點頭,要不是看了信,他也不會叫戴鐸回來。

    戴鐸露出如釋重負、感動莫名的神情來,再次離座跪下,磕頭道:「奴才在外面,日日夜夜替主子爺懸心,借了天大的膽子寫了那樣的信給主子爺,奴才萬死莫贖。」

    說罷,又是狠狠幾個頭磕下去。

    四爺見他額上幾下就磕出了血,終於開口叫他起來,歎道:「……你也是對我忠心,才敢直言相告。」

    戴鐸又是使勁磕了幾個頭,抬起臉上整個人像被人照頭敲了幾悶棍一樣。

    他小聲又快速的說:「主子爺,奴才信中句句肺腑,望主子爺一定要三思啊!」

    四爺閉上眼靜了靜神,伸手虛扶了把,道:「你起來說話。」

    戴鐸這才敢站起身。

    四爺想起戴鐸信中的話,仍然不敢直言,只道:「你所說的,是你自己想的?」

    戴鐸點頭,四爺再問:「……你並未見過皇上,怎麼敢揣測帝心?」

    戴鐸肯定道:「求主子爺恕奴才不敬之罪。」

    四爺點頭。

    戴鐸這才說:「主子爺,奴才雖未見過皇上,卻與皇上神交以久。皇上的雄才大略,天姿英偉,勝過凡人百倍。」

    四爺歎道:「皇阿瑪確實建下了不世之功,繼往開來,不知之後的皇帝有沒有能及上皇阿瑪之萬一的……」

    戴鐸聽了,馬上狂拍馬屁:「主子爺何必妄自菲薄?依奴才看,能繼承皇上的偉業的,自然只有主子爺一人。」

    四爺雖然被搔中了心頭的癢癢肉,面上卻是一沉,喝道:「放肆,我對皇上和太子忠心不貳,再說這種話,我就饒不了你了。」

    戴鐸再跪下磕頭,再三請罪,才得四爺允許起身。

    不過接下來四爺就和緩多了,戴鐸這話也能講得深些。

    戴鐸低聲道:「依奴才愚見,皇上雖然雄姿英發,但也只是個人而已。是人,就有弱點。」

    聽到這裡,四爺有些坐不安穩,但他沉住氣,只是無意識的不停搓著右手指節,戴著扳指的地方,「你繼續說。」

    戴鐸聲音越來越低:「皇上的弱點,就是……老。」

    四爺徐徐呼出一口氣。

    戴鐸繼續往下說:「皇上陳兵,或許有震懾旁人的用意,但更多的,卻是他只有靠著重兵,才能安穩入眠了。」

    沒有手握重兵的安慰,皇上已無法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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