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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3、宮宴 文 / 多木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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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園子逛到一半,李薇接下來還想跟四爺說說來個泛舟湖上,在這裡住兩個月,難得還沒外人就他們兩人,玩一玩在府裡不敢玩的浪漫多好!

    她眼饞府裡的湖很久了,一直想坐著柳葉小舟親手摘荷花。

    但外頭十三爺叫人送了話,四爺就去處理正事了。

    走前看她一臉不樂,笑著拉上她一道回去,道:「初春這天還冷著呢,又是臨湖。坐一會兒就冷了,到屋裡你陪著爺不好嗎?」

    她這才想起現在兩人起居都在一起了,立刻轉怒為喜。

    樂顛顛的跟著四爺直接去了貴壽堂的西廂,一見屋裡除了蘇培盛,還有個眼生的太監守在書桌旁就多看了一眼。

    四爺招手道:「王朝卿,來給你李主子磕頭。」又對她道,「王朝卿會看紙,回頭叫他制幾樣簽給你。」

    李薇也曾經自己制簽,不說慘不忍睹吧……反正她現在用的簽都是四爺拿給她的。

    制簽確實是個技術活。

    王朝卿看著不太大,也就十四五,他磕過頭退下,跟著來了個上茶的,她一看這兩人有些像啊,就是這個更小點,十二三?

    第二個比王朝卿機靈點,臉上一直掛著笑,跪下利落的磕了個頭,報了名說叫王以誠,跟王朝卿真是親兄弟。

    四爺在書桌前寫著什麼,她不好去打擾,也不想離開,就叫王朝卿給她拿紙筆來練字。她注意這個小太監每拿一張紙都會對著光看,然後用手輕撫一遍,挑了幾張後裁開才給她拿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就覺得今天這筆格外順,好像墨和紙也特別的貼合。

    等她寫完,發現四爺竟然就坐在她旁邊正拿著她的字在看,還用一支小筆在上面劃圈!

    她又不是弘昐他們!

    居然有種特別的羞恥感,叫她臉上發燙,不好意思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結果四爺很認真。他全都一一批完後,嚴肅的對她說:「好歹也是練了幾年的,以前沒細看過,你這字練的跟不練也沒兩樣。」

    哪有那麼差?肯定比她在家裡寫得好得多了,有時她都會自我欣賞到陶醉。

    他把著她的手寫了好幾個,還叫她專門把幾個字各寫一張品一品字形字意。

    「這個『章』連形都沒有了,弘昐寫的都比你好。還有這個『青』字,『梨』字。」他點出好幾個,一會兒就給她加了一大堆『功課』。

    完了還說:「看來你不太會寫這種結構的字,回頭我再給你寫個貼子,你照著練練。」

    屋外陽光明媚,屋裡只有他們兩人,蘇培盛都帶著人退出去了。但是四爺生生把浪漫獨處辦成毛筆字教學。

    不過有他時不時的把著她手寫上一兩個字,這課上的還不算十分難熬。

    李薇腦補得歡騰,拿出當年看小黃本漫畫的經驗來,隔幾個字就故意寫壞一個,引他來把著她寫,兩次後四爺就察覺了,第三次再來,把著手寫完後突然奪了她的筆,在她額頭上快筆畫了一個五瓣花。

    李薇只感到他在自己臉上畫了東西,啊的一聲伸手去摸,瞬間就抹得額頭到一邊臉上都是黑的。

    四爺笑得拿不住筆,恰好此時蘇培盛進來,一眼看到李主子恍如夜叉鬼的臉,竟然叫他愣在當場。

    李薇:!!!!!!

    神啊!滅了她吧!丟人丟到外人面前去了!

    她低頭躥屏風後躲著去了,四爺清了清喉嚨,也覺得鬧得過頭了,暗暗瞪了進來的不是時候的蘇培盛一眼,問他:「什麼事?進來前不知道說一聲?」

    蘇培盛早麻利的跪到一旁了,不敢求饒,聽了馬上說:「外頭十三爺求見……問主子爺什麼時候去行宮參加宮宴。」

    皇上駕臨,為示恩寵是必定要與民同樂的。所以一連三天都有大宴會,宴上有保定府上下有頭臉的官員,也有鄉紳、進士、秀才、孝廉等。城裡也會推遲宵禁,民間也會有自發的集會等。

    四爺想起還有這回事,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該去行宮了。

    叫蘇培盛準備出門的衣服去,不等他起身,四爺添了句:「叫人打些熱水進來,侍候你李主子梳洗。」

    蘇培盛應下起身,就見主子爺已經到屏風後去哄李主子了。

    李薇在屏風後正拿手帕輕輕印在額頭的墨印上,這時不敢擦,一擦一大片,只能印上去吸乾墨汁。

    四爺拐進來一看,條件反射的摀住嘴背過身,噗的一聲又笑噴了。

    李薇臉爆紅,撲上去就拿沾了墨的手和帕子往他身上擦。

    四爺趕緊握住她的兩隻手拉到懷裡,然後認真端詳了她的銅錘大花臉,說:「一點都不難看,爺的素素最好看了。」說完也不嫌那臉上都是墨,貼上來輕輕親了口。

    李薇的火氣瞬間都沒了,化成一團叫人發燙的甜蜜。唯一剩下的一點點理智還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太好哄了?

    洗漱的熱水送來前,四爺一直在屏風後陪她,熱水送來後,他叫其他人下去,親自『侍候』她洗臉——也就是給她遞個擦臉的毛巾。

    不過洗完他幫她畫了個眉,才說:「晚上要去參加宮宴,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畢竟不是在宮裡,行宮的宮禁不如宮裡嚴格,你晚上別等我,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李薇覺得這節奏不太對啊。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快黃昏了,他怎麼一點都不著急?還陪她說話、洗臉加畫眉?

    四爺摸著素素剛洗過水嫩水嫩的臉蛋又親了兩口,才心滿意足的叫人:「蘇培盛,進來。」想到要進宮去看那一攤子就叫人喪氣。

    見他慢條斯理的換了衣服,圍觀黨的李薇都替他著急了。忍不住一再的看天色,而他卻是又囑咐了她一遍才出門:「今天先歇一歇,明後天有了空,爺陪你出去逛一逛保定府。」

    「行,行,行。爺,您快些吧,我看這天真的不早了。」她實在忍不住,起身送他時幾乎是把他推出去了。

    「行了,不著急。」

    四爺這麼說,真就慢悠悠的走了。

    李薇回了正屋,聽趙全保說十三爺兩刻鐘前就在外頭等著了。她馬上想起剛才蘇培盛進來,可能他就是來說這個的!

    她倒不覺得四爺是在故意晾著十三爺,當時他的反應怎麼說呢?有種拖延症小孩不想寫作業就拚命找其他事來做的感覺。

    大概這個宮宴真的很無趣吧。

    行宮,宴會上。

    外面夜色深沉,行宮裡卻燈火通明,上萬盞宮燈將這裡照得猶如白晝。

    大殿裡外都擺滿了桌子,連外面的迴廊上都坐滿了有幸來吃一回御宴的人。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來往穿梭,執壺倒酒,傳菜送茶。

    殿中,皇上沒有坐在御座上,而是下來與如佟家、納蘭家、裕親王等的重臣宗室們坐在一起,直郡王和十三都在一旁陪笑。太子坐得略遠,身邊也有幾個人相陪。

    四爺與九爺都在外圍,偶爾也有人來敬酒,但兩人都不怎麼搭理他們。粗看這殿裡坐的人,幾乎與每年新年宮宴上的相差無幾。

    九爺嘴裡哼著小曲,手上打著拍子,卻沒有看殿中的歌舞,他瞄上的是庭院裡的歌伎們。這次行宮裡外的事都是由保定府的人安排的,比宮裡的新年大宴還奢侈,可照這些官員們的說法,這全是保定府的百姓獻給皇上的。

    當時上來磕頭的倒也確實是保定府的平民百姓,但無一不是本地望族。

    九爺當時就笑了,這也有臉稱自己是百姓?土皇帝才對吧!

    既然是百姓所獻,皇上就笑納了。然後自然是留他們下來一同享宴。九爺又說了句:「還不算白掏了銀子,多少肚子裡也能裝些回去。」

    四爺從頭到尾都沒接茬。九爺也不嫌沒人搭話太尷尬,仍是一句句的說。

    百姓家裡油水太多,所以這歌舞也是百姓自家的丫頭上來跳啊唱的,來往送菜的一水漂亮丫頭,也是百姓自家的孩子。別的不說,皇上、太子、直郡王身邊侍候的估計就真是千金小姐。大概也叫教過怎麼倒酒,怎麼說話,但坐在那裡就是一副木僵僵不靈巧的樣子。

    殿中的歌舞顧及皇上,還算中規中矩,庭院裡的歌舞就好看多了。九爺看了一眼殿中的就直接看外頭的,人長得還沒他家裡的小妾好看呢,就敢跑出來獻舞給聖上?

    看他都快整個人探到殿外去了,四爺開口道:「老九,嘗嘗這湯。」

    九爺被叫回頭,上下一掃見四哥拿筷子點的是膳桌上的一道名湯:王八湯。那王八伸長脖子探出湯麵,湯清味鮮,不失為一道好菜。

    「四哥,你這就沒意思了。」九爺沒好氣的坐直,揉揉脖子,揚起下巴點點前面熱鬧處,說:「皇阿瑪把郡王和十三都叫去了,連太子殿下那邊都有人陪著,就咱倆孤零零的坐在這裡,連個倒酒的丫頭都沒有。」

    兩人身後站的四個絕色女子臉上一紅。

    九爺看不上這等不知哪裡來的女子,長得好有什麼用?太子身邊那兩個長得也不錯,最主要是肯定不是隨便哪家養來待客的。人是拘謹些,可這是臉面。憑什麼給太子兩個,他這裡一個都沒有。還是他這個皇阿哥就只襯叫這些不知來歷的丫頭侍候?

    九爺越想越心煩,對著身後狠狠一瞪,喝道:「滾!再杵在這裡礙眼,小心爺把你們都給拖出去賞了餵狗!!」

    四個女子嚇得面無人色,匆匆跪下磕了個頭就退下了,有個腳軟的半途一絆,是被她的同伴架出去的。

    人走了,四爺也輕鬆,但老九這就沒風度了,道:「老九,別叫人看笑話。」

    九爺啪的拍了下桌子:「誰敢看爺的笑話!」他掃了一圈,跟他目光相觸的人都刷的把頭垂下了。

    四爺這才發現老九這是喝大了,問跟老九的太監:「你家九爺今晚這是第幾壺了?」

    那太監也是一個頭三個大,哭喪著臉豎起三根手指。

    七兩多了,四爺趕緊按住他還要往嘴裡倒的手,說:「不能喝了,老九你有酒了。」

    九爺要揮胳膊把四爺打開,被他的太監撲上去一把抱住,幾乎要聲淚俱下的喊:「爺!您真不能再喝了!」

    九爺要揮胳膊把四爺打開,被他的太監撲上去一把抱住,幾乎要聲淚俱下的喊:「爺!您真不能再喝了!」

    這太監有個外號叫狗皮膏藥,從小侍候九爺。小時候九爺脾氣不好,多少小太監都躲了不敢攔他,就他能抱著九爺的腿任他踢打也不撒手。時候長了,九爺也知道這是個忠心的,脾氣上來要打都會收三分力,免得把個忠心奴才給打死了。

    這時他撲上來,九爺揮胳膊沒揮開,一看四哥也閃開了,他的理智也回籠了。當著皇上的面打哥哥,他那是真找死的。以下犯上,皇上親眼所見一定照死裡罰他。

    他對這太監道:「小狗子,撒開。去那邊跪著去。」

    小狗子委屈巴巴的去跪著,九爺怕再喝下去就更把不住自己了,又吩咐他:「去給爺煮碗濃茶來。」

    小狗子麻利的趴起來去找茶,少頃回來,端著茶碗找不見他家爺了!!

    九爺的座上空空如也。

    小狗子一臉的『完蛋了!天塌了!』,瞄瞄那邊端坐的四貝勒,實在不敢上前搭話,可剛才他家九爺一發話,這一片的人都避完了。

    蘇培盛得了四爺的眼神示意,拉著小狗子到一邊,悄悄指著殿外說:「剛才我瞧見你們家爺到外頭去了。」

    小狗子千恩萬謝,茶隨手往蘇培盛手裡一塞就跑去找他們家爺了。

    給皇上伴駕這群阿哥帶的侍候人都不多,每人一個已經比在宮裡好了。小狗子奔出去,蘇培盛端著茶自己喝了兩口,剩下的塞給行宮的太監了。

    宴會結束九爺也沒回來,萬幸皇上始終有人陪著,沒注意他們。直郡王在宴罷後過來看看弟弟們,見只有四爺一個,皺眉道:「老九呢?」

    四爺看直郡王喝的眼神發直,臉已經不是紅而是白了,伸手扶了把道:「他的人跟著呢,丟不了。」

    直郡王擺擺手不要他扶,他快吐了,不能再吐到兄弟身上,「回吧,明天皇上要歇歇,早上過來請個安就行。」

    四爺告退,沒走遠就聽到嘔吐聲,回頭一看直郡王正被人扶著對地大吐,見他回頭,直郡王還刻意背過身,一個勁的衝他擺手。

    見他是想顧著面子,不叫弟弟看到他丟臉的一面。四爺也就沒堅持上前。

    到了宮門口,居然老九和十三都沒走,這是兩人都在等他?

    四爺受寵若驚。先問老九:「你跟這兒不走是還沒喝夠?」

    九爺坐在馬上也懶得下來,道:「四哥就別教訓我了,今天累成這樣,皇上明天要歇歇了吧?」他可是看到有太監領那幾個千金小姐回後殿了。皇上一忙,明早還能起得來?

    這人倒精明。

    四爺笑著點了點頭,九爺嘴一咧,樂得拱拱手道:「那行,那弟弟就先走了啊。」言罷打馬就跑了。

    他走後十三才過來,兩人上馬,慢慢踱著回去。一路寂靜,不止是靜了街的緣故,四爺不想說話,就一直做出醉了的樣子。

    十三看他的臉色,雖然不敢說話,但也想找個話題。他一路跟著四爺到了張家宅子門口,特地下馬送四爺進去。

    四爺道:「回吧,明天有空來找四哥喝茶。」

    十三聽出這是客氣話,忙道:「弟弟這幾天跑得實在是累了,今天又叫人灌了酒,明天怕是要在床上躺一天的。」

    四爺笑了,口氣就放緩了,關心道:「你還年輕,不能仗著身體好就使勁喝酒,不然身體搞壞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被教訓了,十三卻挺高興的。四哥待人親近時就是愛教訓兩句,他恭敬的聽完,道:「是,弟弟下回一定不敢再貪杯了。」

    四爺等他告退,十三道:「明天弟弟叫石佳氏來給小嫂子磕頭。」

    女眷拜訪也是應該的。四爺再次點頭,十三這才告退。

    回到貴壽堂,李薇還沒睡。現在她的作息無比健康,完全是早睡早起的典範,所以偶爾熬下夜也不睏。

    四爺進屋來她趕緊迎上去,卻離兩步遠就聞到了脂粉味,她嗅了一口,不自覺就皺起了臉。

    「有酒氣?」四爺舉袖子聞聞,道:「爺去洗洗,你回屋去。」

    洗漱後換了衣服回來,他躺在床上就一副睡意深濃的樣子。李薇懷疑他在宴會上叫了陪酒的女子之類的,輕輕解開他的領子口往脖子上看。

    四爺感到脖子裡癢癢的,一抓就抓住了她的手,誤會的拉到懷裡摟著,道:「等明天爺再陪你,今天累了。」

    才不是這個呢!

    以為他睡了,她想把手抽出來吧,他又突然囁嚅著說:「明天……大概會有人來拜訪你……該怎樣就怎樣,都不是要緊人……」

    神馬意思?

    到底誰來拜訪?有客人說清楚啊!

    可四爺卻跟她同床以來第一次,睡得比她還快。

    李薇還被他可能花心了下和明天的未知客人糾結,毫無睡意,他已經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嚕!

    最好只好委委屈屈的躺下,先把花心這種事放到一邊,能被四爺交待的客人只怕不是一般二般的客人,他說不要緊,誰知道呢?

    偏偏保定府她人生地不熟的,真來了個保定府的官宦豪紳,現找人科普也來不及了啊。

    懷著明天要考試卻沒準備的焦慮,她在夢中跟不知名的小妖精掐了一場,勝者能贏四爺一枚!

    出來旅遊果然是家庭危機的源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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