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避雨——從此蕭郎是路人 文 / 非非
避雨——從此蕭郎是路人
車子停下。《》
原來這裡是一片即將竣工的工地。幾幢玲瓏別緻的小樓，用一條蜿蜒的長廊貫穿始末，整個建築洋溢著活潑溫馨的格調。
「你猜這是什麼地方？」林暖有些得意地問。
他搖搖頭。
「這是星星樓。」
「星星樓？原來慈善院的星星樓？」
林暖點點頭：「師兄，這樣的佈局是我和瑪利亞一起設計的，參考了紐約布魯克林區的波羅公園式特殊教育班，公園式的學校，家庭式的氛圍，你看這裡將有一個小花園……」她比劃著向師兄介紹。
夏承熙連連點頭讚賞道：「不錯，真不錯。」
兩個人走走看看，突然看見不遠處一個身影正吃力地獨自忙碌著。
「瑪利亞？」林暖奔了上去。
果然是她。正拿了一個簍子吃力地篩著沙粒。把沙子舀進鐵絲簍子，搖動簍子，細小的黃沙就掉進了一個袋子裡。
「林？你的腳好了？」瑪利亞見是她停下了工作，擦擦額頭的汗。
「是的，您這是？」
「工地上到處是遺棄的沙子，我就想給孩子們做一些沙包沙袋，但是沙子粗了些，需要加工一下。」
「沙包沙袋有現成的買，你這樣自己弄也太辛苦了。」
「現成的要花錢，能節約就節約。衛董的錢也是辛苦賺來的。()」
猛然聽見那兩個字，林暖心中一陣刺疼。「嗯，我明白了。我幫您篩吧。」
「這位？」
「喔，我忘了介紹了，這是我師兄，以前在大學時我們一起去慈善院做過義工。」
「您好瑪利亞。」
瑪利亞點點頭：「有些印象。不過，我不陪你們了，好像就要下雨了，我得趕回去收一下衣服。」
「您去吧。」
送別瑪利亞。林暖就拿起簍子：「師兄，想不想勞動？趁著雨還沒下下來，幫我把這些沙子處理好？」
夏承熙欣然同意，脫下外套，捲起衣袖就幹了起來。兩個人還算默契，一個舀沙子，一個篩沙子。很快那袋子裡的沙子就逐漸滿了起來。
「林暖，我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做義工的時候。」夏承熙說。
林暖點點頭：「師兄，你一直奇怪我當初為什麼會選擇留下？我現在就實話告訴你吧。那時，瑪利亞要我幫助她給星星樓翻譯教材，也就在那時，我親眼目睹了她為中國慈善事業所作出的努力，心裡特感動，一個外國人都能為中國的特教這麼熱忱，而我一個中國人卻要遠走他鄉？我的心靈真的觸動很大。後來通過和星星樓的接觸，我看到在我的幫助下，星星樓的專業化進程很快，我第一次覺得我有些理念要改變了。也許就目前而言，我們的兒童特殊教育不需要太多的理論家，需要更多的是實幹家。你還記得你去了美國一次次問我後悔嗎？我不後悔。星星樓已經成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不久前，我聽到它即將結束，難過得偷偷掉淚，後來聽說被一家好心的企業接收了，我又興奮得……」
夏承熙默默地聽著女孩動情地訴說。
「師兄，你是不是在笑話我胸無大志？」
夏承熙搖搖頭。但是明顯得臉上的表情顯現出幾分失落。
袋子裡的沙子不知不覺已經滿了。兩個人便停下來歇息。
「師兄，你怎麼不說話了？」很奇怪師兄突然地沉默和落寞。
「林暖，其實這次我回來……」他欲言又止。「哎，原諒我還是替你惋惜。你如果能去美國教育研究學會希伯來教授那裡看看，也許你會改變想法。那裡非常尊重專業人才，研究環境也特別好，假如你去一定會做出一番成績的。」他抑制不住痛心地說：「你不覺得你的才華在這裡做些沙袋沙包是一種浪費嗎？」
林暖一愣，隨之搖搖頭：「師兄，其實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優秀，外邊的世界固然精彩，請原諒我只是一個安於現狀的小女人。」她歎了口氣：「也許真的沒人懂我。每次我想提出辭職離開辦公室就到星星樓做個普通的老師，我家人不理解，我同事和領導都把我當怪物。你還記得我寫的畢業論文是關於中西醫結合干預兒童自閉症的研究課題，得了高分。但是不能實施的文章等於是空談沒有價值。」
夏承熙有些驚呆，他看著眼前這張年輕的臉龐是那麼美麗動人，這張臉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為了她，他不遠千里而來，他以為他終於離她近了，而現在他卻突然發現這張臉離自己還是很遙遠。
突然天空響起了一陣陣沉悶的雷聲。
「真要下雨了？我們把沙子搬到那吧。」林暖指了指那條長廊。
兩個人七手八腳把沙子收拾好，剛搬到廊下，雨就下下來了。「師兄，這麼大的雨，我們避避再走吧。」
「好。」
「呀，你身上有沙。」瞧見他身上都是沙粒，她伸手拍打著他的衣服。
「別動！」夏承熙喊道。
林暖嚇了一跳，知道頭髮上有什麼，就緊張地一動不動，夏承熙從她頭頂輕輕拿下一片枯樹葉：「你頭上這麼大一隻瓢蟲！」
「啊！」林暖嚇得臉色都變了，但定睛一看他手上其實是一片枯葉，生氣地說：「師兄，你捉弄我。」
「哈哈哈。」
「你故意的！」她沒好氣地去追打他。突然她覺得不對，潮濕的空氣裡有一絲異樣，她停了下來，才發現這長廊下躲雨的原來不僅僅只是他們。在那拐角處早有兩個人站在那，可謂是他們在暗處，而自己則在明處。當她看過去，他卻只是將眼光至始至終地注視著外邊的雨，倒是他身後的陳秘書朝自己狠狠瞪了一眼。
林暖有些發怔，他們怎麼會在這裡？還有，她得罪過他的秘書嗎？
夏承熙循著她的眼光看去,低聲問，「你們認識？」
林暖微微點點頭又搖搖頭。急著轉身扯開話題道：「師兄，你這次回中國呆多久？」
雨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而且越下越大。
他們各自躲著雨，相安無事。
夏承熙脫下外套遞給她：「穿上吧，別著涼了。」
她抱緊雙肩卻搖搖頭，夏承熙不由分說將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我不冷。」林暖扯下外套遞還給夏承熙。
「聽話。」
「我說不冷就不冷。」她突然生氣了：「這雨是停不了了，我走了。」
「林暖？」夏承熙呆了一呆，忙追了出去，撐起外套擋在女孩的頭上。
看見那一對人影消失在雨裡。
衛鵬失神著。其實他們早就來了。聽完吳工的匯報，同意將原先的劣質鋼窗全部調換。末了，衛鵬堅持要親自檢查一下工地。
突然陳秘書脫口「咦！」了一聲，他循聲看去，才注意到在工地的一角，她和他正談得歡。
他們是那麼的年輕，動作配合得那麼默契，尤其是他專注傾聽含情脈脈的模樣，清晰地落在自己眼裡，他當然明白這就是她所指的師兄，那個暗戀她很久的有地位有學歷有家產的師兄，知道她說這話是氣自己，可是這人卻是真實存在的。
很想馬上離開，卻趕上這場大雨，他們只好在廊下避雨。
只是咫尺的距離卻彼此以路人的姿態，他傷感，但是這也許是她和他必然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