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衛鵬的不能愛 文 / 非非
衛鵬的不能愛
陳秘書拿了文件走進來,問道:「她沒什麼吧?」
陳秘書是他這些年唯一的秘書,親眼見證了他一路走來生活和事業的艱辛,撇開老闆與秘書的關係,他們是好朋友。《》
「什麼?」他掩飾內心的複雜平靜地問。
「我好像看見她哭了。」陳秘書低聲說。
他接過文件審視,好似沒聽見她說什麼,心頭卻是一陣疼痛。
「有點像。」陳秘書自言自語道:「那天叫我買單,我遠遠看過去怎麼就有眼熟的感覺,今天總算看清楚了。」
「像什麼?」他簽著名隨口問。
「像仲雪。」陳秘書脫口而出馬上就懊悔莫及。
衛鵬把簽好名的文件遞還給她,並沒有說什麼。
而當陳秘書剛關上門,他就疾步奔到窗口,往下張望。終於瞧見她從底樓緩緩走出,有氣無力的樣子,很美麗很落寞的背影。一直目送著她走到馬路上,不知踢到了什麼,她的腳一扭,頓時,他心中一緊,牢牢盯住她。只見她彎腰伸手摸了摸痛處,好一會才直起身招了出租車。目送著那輛車消失在視線盡頭,他陣陣低語:「對不起,對不起……」
聽說她來了,正等在自己的辦公室,他幾分欣喜幾分憂。她是個任性傲氣的傢伙,能夠主動來找他,實在有些喜出望外。擔憂的卻是,他和她之間隔著一層紗,他極力迴避著這層紗,他希望她知難而退,不要輕易捅破了這層紗。
今天他是主人她是客,他原本是想友好地招待她。可他怎麼都沒想到推開辦公室門,她正站在窗口,那一刻他呼吸和心跳再一次停止,好似又回到了過往——仲雪回來了。
那時他和仲雪彼此恩愛人盡所知,夫妻倆共一間辦公室還共一張辦公桌。這張辦公桌還是他親自設計的,雙人的桌面配一對一模一樣的皮椅。皮椅裝著滑輪,能自由移動。還記得新婚之際,兩個人都沒心思辦公,聊著聊著兩把椅子就擠在了一起,害得陳秘書每次進來都要敲門。她不滿地說:「我說老闆,老闆娘,你們二十四小時在一起了,怎麼還黏不夠啊?」
那時的辦公室裡整日洋溢著歡樂的笑聲。仲雪空閒下來就會捧著茶杯走到窗口看風景。他好喜歡看她的背影,長長的發,曼妙的身姿,這一幕動人的畫面總是定格在腦海裡。他有時會情難自控悄悄走上去從後邊摟住她,親吻她,告訴她:他好愛她。後來,仲雪懷孕生孩子,就不再來上班了。他親手整理好她的東西,心想,孩子稍大就讓母親帶,他還是喜歡仲雪來上班,不要她做什麼事,只要她在一邊陪著就好。
真沒想到世事難料,仲雪就再也沒有回過這間辦公室……
陳秘書曾試探是不是撤去了那一半辦公桌,他知道她是好意,要讓自己忘記傷痛早日振作起來,可他還是勃然大怒。怎麼能這樣對待仲雪呢,你們一個個真的當她死了?不,沒有見著屍體,她就活著,她還會回來的。他叮囑打掃辦公室的勤雜工每天要把那空出的辦公桌擦得一塵不染,就好似自己曾在家中的壁櫃裡不斷為她添加新衣服,隨時做好女主人回歸的準備。那時的他是多麼的執拗!他要生活保持著仲雪走時的模樣,因為他堅信她還活著。直到後來他看了心理訪談節目,他突然意識到,他這樣的做法就是心理學裡所指的臆想症——當一個人無法接受現實,沉重的打擊衝破了他最終的心理防線時,他就會活在自己想像的世界裡無法自拔。他總是有強烈的感覺,前妻沒有死,就藏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和她感情太深的緣故,現在似乎明白了,他好似患上了臆想症。臆想症若不及時干預嚴重的話會導致人精神崩潰。每次想到這些他很恐懼,他認定自己就是臆想症。他不敢告訴任何人,他怕嚇著了別人,他還擔心有朝一日自己果真精神異常,那麼誰來照顧飛飛?這是他心底裡壓抑了很久的秘密,為此,他活得沉重!好幾次他從噩夢裡驚醒,夢見瘋人院裡的醫生護士追著他要給他五花大綁。由此他終於醒悟,要解救自己唯一的途徑就是接受事實——仲雪已死。
隨著時間的流逝,心中的傷痕逐漸開始癒合,尤其是周圍的人甚至連仲雪的親生母親,兄長都一再強調她死了。在他同意為她買墓的那一刻,他終於強迫自己承認了這個現實——仲雪的確已經永別了!
奇怪的是,從那時起,他果真不再做噩夢。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打開那個壁櫃了。那麼他是不是已經擺脫了臆想症恢復正常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林暖的女孩闖進了他的生活。他把她誤以為是仲雪,若說這又是他臆想,那麼今天連陳秘書也說初看有點像。所幸的是他很快就把她們區分開來了。可是在剛才推開辦公室的那一幕,他居然又想起了仲雪。那一剎那的錯覺他的心冷到了谷底。
他是不是把林暖當做了仲雪的影子?因此他才會對她有好感去關心呵護她?原來這不是什麼隔著紗的感情而是他把她錯當成了前妻的替身,這樣的情節很俗套,在許許多多的小說裡都能見到。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就要徹底遠離這個女孩,將一切可能變成不可能。這是個純潔的女孩,他傷不起!與其不要這樣的結果,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開始,寧願讓她恨自己。不過現在不是很好嗎?她已經有了意中人。他的心裡又泛起一股酸澀。
「陳秘書,你進來一下。」他打開門招呼道。
「什麼事?」
「請給我換一張新的辦公桌吧。」他沉重地說道。他剛才不要她坐下,就是不要她做仲雪的影子。
陳秘書欣喜地應道:「嗯,我馬上安排。」她為上司亦是朋友感到高興。他早該恢復到正常的狀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