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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番外 1 文 / 雲程

    她一直以為,此生最絕望的時候,就是看著她的小皇叔在金殿之上,迎娶另一個女子為妻的時候。——陳留公主傅冉君

    那天宮裡張燈結綵好不熱鬧,所有人都在為恪王成婚而欣喜不已,只有一個少女把自己關在黑暗的寢殿中,將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

    「梓書,你說小皇叔為什麼要娶親?」少女的聲音有些發悶。

    侍女顯然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難答,但還是微笑著勸解道:「恪王已將近而立之年,早就該娶一房妻室了,這次是太后做主,他也不好推拒的,」略微停頓了一下,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公主還是梳洗一下到前面去吧,不然一會兒聖上問起怎麼辦?」

    「我不去!」傅冉君氣沖沖道,她才不要去看著小皇叔娶別人。

    侍女梓書向來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氣,當下也不好再勸,只陪著她沉默地坐在黑暗中。

    然而殿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刺目的光亮傾瀉而入,傅冉君下意識地摀住了眼睛,尖聲道:「誰讓你們開門了,都滾出去!」

    許久都沒有人回答,身旁傳來衣裙窸窣的聲音,似乎是梓書起身離開了。

    傅冉君這才疑惑地放下手,卻看到了光影中那個爛熟於心的身影。她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小皇叔……」這一聲叫得很是含糊,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傅璟走上前來,握著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都多大的孩子了,還鬧脾氣坐在地上?」

    「孩子」這兩個字顯然觸到了她的痛處,怒氣陡然湧至心口,她猛然甩開傅璟的手:「我已經快十五歲了,再也不是孩子了!」

    「好好好,」傅璟是哄慣了她的,當下便順著她的話音道:「皇叔知道你已經長大了,再過幾個月也該嫁人了不是?」

    她的淚卻流得更凶了,一邊用袖子去抹眼淚鼻涕,一邊含含糊糊道:「我不要……不要嫁給旁人……」

    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傅冉君這才驚覺自己剛才竟說出了心裡話,頓時如遭雷擊。就算傅璟並非皇祖父的親生兒子,而是他收養的名將遺孤,但在名分上,他們始終是叔侄,入了皇室玉牒,此生再難更改。

    正是因為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那份異樣的感情一直被她埋在心裡最深的角落,連對自己最親近的侍女都未曾提起,更何況是在傅璟面前了。

    「我……我……的意思是……」她正想要解釋,卻陡然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他的衣袍上有著陽光的味道,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巨大的幸福如潮水般一**湧至,傅冉君過了許久,才顫抖著抬起纖細的手臂,也抱住了他。

    「我知道,」他的聲音在耳邊低低傳來,「冉君,我的冉君,我怎麼會讓你嫁給別人呢?」

    她似乎還沒有完全被幸福沖昏頭腦,帶了哭腔指責他道:「可是你今天就要娶別人了,我不喜歡那個中書令家的小姐,我不喜歡她嫁給你。」

    傅璟放開她,把她的手輕輕拉到唇邊:「她只是一個側妃而已,我的正妻之位,永遠為你留著。」

    幸福來得這樣快,這樣容易,傅冉君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茫然地睜大了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可是……可是……」她結結巴巴地說,「皇祖母已經……」

    傅璟輕輕地笑了,摸了摸她的額發:「那些都不要緊,我會處理的,你只要乖乖地等著我就好,明白了嗎?」

    他語聲寵溺,讓她只剩下乖乖點頭的份。

    「好了,我要趕快回前面去了,你也趕快梳洗一下吧,小邋遢鬼,待會兒你父王派人來抓你去參加典禮,你難道要讓所有人都看你的笑話嗎?」

    在他離開之前,她還抓著他的衣袖反覆詢問:「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會等我?」在得到他的一再保證後,她才依依不捨地放了手。

    那天的典禮,她終於還是去了。不知道傅璟用了什麼樣的辦法,竟然讓皇祖母和父王母后都同意了他的安排,讓那位中書令家的程小姐以側妃的名義嫁了。儘管如此,有了之前那一番甜蜜打底,在看到他牽著程小姐的手緩步走上金殿時,她還是忍不住想哭。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這個句子中蘊含的悲傷,傅冉君在那一刻體會得淋漓盡致。她還差一個月才能及笄,而他已經二十九歲,在這個年紀才迎娶側妃已經極其少見了,像她的另外一位皇叔肅王,比傅璟只大了三歲,膝下最大的兒子卻已經十二歲了。

    而且還有另外一個陰影盤踞在她的腦海裡,那就是父王無論如何不會同意她和小皇叔的事的,他們之間除了年紀之外,還有身份的差距,叔叔和侄女怎麼可能成婚呢?

    明知道有諸多的不可能,但是他說了,她就相信。

    她的小皇叔,從來都是無所不能的,她堅信這一點,所以她只是忍住了淚水坐在那裡,看著他們同拜天地。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大紅色的衣袍,還是英俊的一塌糊塗,他整個人就像是太陽那樣耀眼,只要有他在場的地方,她就看不到其他人。

    而那天發生的事,不止是這一件。

    太后在婚典快要結束時忽然昏倒,經太醫診斷為風痱,是十分危險的症狀,宮中一時大亂。而恪王和側妃也理所當然留在了宮中侍疾,並沒有回恪王府去。大婚當日就遇上了這樣的事,那位程小姐也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楚楚可憐的模樣看了就讓冉君覺得心煩。

    因寢殿中並不能留太多的人,所以冉君很快就被打發了回來。

    坐在這裡竟然比之前還要難熬,之前雖然看到程小姐和小皇叔坐在一起覺得不舒服,但現在她什麼都看不到,不免要發揮想像去想他們現在在做些什麼。

    是還在皇祖母宮中,還是已經去了母后安排給他們臨時居住的偏殿?一想到這一點,傅冉君就覺得心痛如絞,她那麼喜歡的小皇叔,從今以後就要屬於這個女人了,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而她只能扮演著一個侄女的角色。

    梓書來勸了她幾次,她都固執地不肯睡下,只是坐在窗子前怔怔地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

    今晚的天空就像是她的命運一樣,被烏雲所遮蔽,連一點光亮都看不到。

    梓書以為她是在為太后的病而擔憂,也不好再勸,又被她趕了幾次,只好留下一盞燈,自己悄悄地退了出去。

    傅冉君不知道就這樣坐了多久,就在她已經快不知不覺睡著的時候,卻彷彿有微風輕輕拂過了她的額頭。她茫然地睜開眼睛,卻看到了傅璟微笑的臉龐。

    「傻孩子,怎麼坐在這裡睡覺?」他的語氣一如往昔。

    看到他身上仍然穿著今天成親時的紅衣時,傅冉君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都被灼傷了一樣,她掉開目光,悶聲道:「你怎麼不去陪……新娘子。」她背轉身子不想去看他。

    良久,身後才傳來他的聲音:「本以為來看你,會讓你的心情好一點,既然如此,我還是回去了,今天這樣的日子,確實不應該把她一個人丟下太久。」

    冉君的眼睛又不爭氣地紅了,她轉過身去,果然看到他也背轉了身子,好像就要離開。

    「你不忍心丟下她一個人,就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她幾近於無理取鬧般嚷道,心裡的悲哀滿得像是要溢出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一個人,也是第一次如此痛恨另外一個女人。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可不要做公主,不要這與生俱來的高貴榮寵,只求做一個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兒,至少那樣的話,她和小皇叔之間就不會有這麼多阻礙了。

    她絕望地瞪著他的背影,賭氣般想道,只要他現在離開了,她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說什麼只等她一個人,就像母后說的那樣,男人只會說鬼話,誰不喜歡妻妾成群,誰又甘心一輩子只對牢一個女人?他早上還說等她,現在不還是迫不及待要回去陪他的新娘子了?

    就在她的眼淚又掉下來的時候,傅璟已經利落回身翻過窗台,像早上那樣把她抱在了懷裡。

    「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你,愛哭鬼。」他的聲音宛如歎息。

    「誰要你費心思應付了,去應付你的新娘子好了,聽說那位程小姐知書達理溫柔婉約,肯定不必你費什麼腦筋。」她的鼻涕眼淚都抹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卻捧起她的臉,認真道:「她不過是迫不得已的擺設罷了,我如果當真要陪她,何必要費盡心思留在宮裡侍疾,你難道還不懂我的心思嗎?」

    見她無辜地眨巴著眼睛,他又歎息一聲,重新把她抱在懷裡:「我傅璟這一生,只承認會有你一個新娘。」

    那天,是傅冉君生平經歷了最多心痛,也是收穫了最多幸福的一天。

    她喜歡的人恰巧也喜歡她,是多麼值得慶祝的一件事,又是多麼稀罕的一件事。她甚至十分豁達地勸解自己,這種良緣是世上難求的,所以必得有些阻礙才能圓滿,若是輕易就成功了,將來也必定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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