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4章 殺人計劃 文 / 雲程
衛嵐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被姜重接下來的話揭曉了,幽暗寂靜的祠堂中,男子低沉的語聲緩緩流淌,透露的卻是充滿了陰毒的計劃。
「讓她服下此藥,然後夫人就從兩個女兒中挑選一個代嫁即可。」
「代嫁?」紀氏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但晉王是見過衛嵐的,若他發現新娘被換了人,鬧將起來,我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誠然,欺君之罪不容小覷,哪怕是有皇后的授意,紀氏也是不敢去承擔這樣的罪名的。
姜重卻微微一笑,沉聲道:「若是明知故犯,才是欺君之罪,若是事出緊急,夫人採取的便是應急舉措,情有可原,忠心可鑒,就算是陛下,也不會因此而怪罪於夫人的,反而會褒獎夫人識大體,顧大局。」
他字字句句似乎都在暗示著什麼,但紀氏一時之間卻想不分明。
房樑上的衛嵐卻暗自心驚,只覺後背有無形涼意在慢慢攀升,姜重這句話的意思,分明是要取她性命。若是她在大婚當日一早暴斃,衛府情急之下以次女代嫁,便是事出有因,而大婚之禮既成,縱使紀氏有欺瞞實情的罪過,也是情有可原。
人一旦死了,便再無逆轉的餘地,有了這樣的前提,再加上皇后一旁幫襯,紀氏原本的欺瞞之罪,便可大事化小。而衛府已與晉王完成婚約,便與皇家扯上了姻親關係,有了這樣一層關係,就算是皇帝也不好責罰。
皇后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果然是處事果決,心狠手辣。
從高高的房樑上望下去,只見紀氏驚惶地後退一步,失聲道:「娘娘該不會是要……」
姜重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不錯,衛嵐勢必不能留在這個世上,這藥服下後一刻鐘的工夫,她便會氣絕身亡。」
聽了這句話,紀氏縱然一直將衛嵐視作眼中釘,但也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她緩緩將手中紙包舉到眼前,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恐懼來。
「這……這可是殺人大罪,若是……若是被人查了出來,若是晉王……」
姜重的語氣硬了幾分:「有娘娘為你做主,你還囉嗦什麼,你可仔細想好了,娘娘身邊並不是沒有能做成這件事的人,這次不過是給你一個盡忠的機會罷了。」
雖然得了他這樣的保證,紀氏還是有些猶豫:「可是……」
見她還在磨蹭,姜重有些不耐煩道:「還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你竟不把娘娘的命令放在眼裡了麼?」
被他拿這樣的重話一壓,紀氏忙辯解道:「自然不敢……」
姜重見她臉色實在不好,便又循循善誘道:「放心,由你來做這件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你且仔細想想,未來王妃暴斃府中對衛家來說沒有任何好處,誰會想到你身為衛家主母,竟會去做對整個家族不利的事呢?」
這話說的雖然也有幾分道理,但紀氏眼中卻不自覺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目光。
姜重觀得她的神情,立刻會意補充道:「那件事你就更不用擔心了,邊關時常有戎族滋擾,戍關士兵多有折損,那也是很平常的事。」
聽得此語,衛嵐心中一驚,知道姜重所說的竟是哥哥。與衛嵐相比,紀氏心中惱恨更多的還是衛岑,畢竟他是衛家唯一的男丁,紀氏就算此刻在府中再風光,所生的兩個女兒卻遲早要嫁作別姓,不可能承繼家業。
如今姜重的意思,竟是要幫紀氏把衛岑也一併除掉,衛府中沒了她兄妹二人,便是紀氏一家獨大,再無後顧之憂了,真是好狠的心思,好毒的計策!這樣的條件一旦擺出來,再加上皇后的權勢壓著,紀氏再無拒絕的理由,說不定還會歡天喜地地去做成這件事。
衛嵐當下心急如焚,打定主意只等這兩人一旦離去,便要寫信去通知哥哥。
誰知紀氏還不打算立刻離去,思忖了一會便又開口問道:「姜先生,我還有一事不明,希望先生明白告知。」
姜重是何等精明樣人,見紀氏的神情口氣已有**分同意,當下和顏悅色道:「夫人有事儘管直說,此事一成,咱們便同是為娘娘效力之人,姜某自然知無不言。」
「先生方才說,是要我的女兒代嫁,但是……晉王不自量力,鎮日裡同大殿下作對,將來,將來……」
畢竟事涉皇家,紀氏並不敢說的太過明白。
見她這副為難樣子,姜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歎一口氣,正色道:「夫人所顧慮的自然也有道理,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夫人盡心盡力為娘娘做事,將來大殿下入主金殿,必然保得夫人全家平安。」
看到紀氏還有些不放心的樣子,他索性說的更明白一些:「夫人不必過慮,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停頓了一下,「若是夫人實在不放心,姜某可以給娘娘進諫一番,說明夫人的決心和顧慮,大殿下的年紀也不小了,出宮建府時,身邊總是要有幾位姬妾的,姜某的一番好意,夫人可是明白?」
自然是明白的,先說明無論將來晉王下場如何,都不會牽累到紀氏代嫁的女兒,同時又許以承諾,讓紀氏的另一個女兒嫁給大皇子蕭景,那麼將來蕭景登基為帝,定會顧念這份情誼,保住衛府的榮華。
這樣的承諾,自然是紀氏求之不得的。其實她早就知道皇后的要求是無法推脫的,但不多求些好處來,總是心有不甘。
姜重是大皇子身邊重要的謀士,皇后對他也極為信任,不然也不會將這樣重要的事交付給他來辦了。有了他這句話,紀氏便將一顆心放下了大半,喜上眉梢地對他斂衽為禮道:「有了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將來還要請先生多多提攜。」
待這兩人終於先後離開,躲在上面的衛嵐只覺背心衣衫都已被汗水洇潮了。待燈紅進來找她時,她才剛順著繩子滑下來,落地時只覺腿腳有些酸軟,不知是蹲在上面累的,還是因為心悸的緣故。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吧,到處都充滿了陰謀和算計,死亡的影子更是無處不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籠罩到自己頭上。
倘若她今天不是湊巧來到這裡,便不會聽到這樣的陰毒計謀,那麼結果會是什麼……是否服下了毒藥仍不自知?
雖然這一世並非是她刻意求來的,但既然天意如此,讓她在另外一個空間延續生命,便沒有要輕易放棄的理由。
至少活著還會有希望,走遍天南海北,或許還能找到回歸本來世界的機會。若是死了,便是什麼機會都沒有了……或許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必被迫嫁給蕭越了。
心念轉到此處,衛嵐眸底卻陡然掠過一抹亮色。
如果她死了,就不必完成那場婚禮了,也可以徹底地擺脫衛府小姐的身份,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
見她的神情在片刻之間連變了數次,燈紅不由得擔心問道:「王妃,您怎麼了?」
「沒什麼。」衛嵐衝她笑笑,自己都能覺出嘴角上揚的弧度自然了許多,再無從前的勉強感覺。
燈紅環顧四周,見祠堂裡已經變得黑沉沉一片,根本看不清那密密麻麻牌位上的字跡,便主動道:「王妃是不是還沒來得及找夫人的名諱?我這就去為您尋個亮兒來。」
「不必了,」衛嵐拉住她,「改日再來也是一樣,這種……陰森森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自從剛才那個大膽的念頭掠過腦海後,衛嵐原本還在好奇著的事情瞬間就失去了吸引力。這其中自然也有紀氏和姜重的功勞,他們的密謀成功地勾起了衛嵐對權力鬥爭的抗拒之心,自然也不想再去探尋那些所謂隱秘了。
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就算陽夫人和皇宮裡那個陌生男人錯認的那個人就是她的母親又如何,母親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而她也不打算繼續和那些人糾纏下去。
或許大多數人在面對秘密時總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但當那個秘密和危險掛鉤時,明智之舉還是遠離為妙。
燈紅見她神情堅決,自然沒有任何異議,兩人仍像是來時那樣悄悄地溜了出去。
走在路上,衛嵐卻忽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藥物,能讓人服下之後好像是死了一樣?」
燈紅疑惑道:「這倒沒有聽說過,只聽過有一種藥叫做龜息丹,服下後可以讓呼吸和心跳都變得很慢很慢。」
衛嵐點點頭,本想繼續問問她在什麼地方能弄到這種藥丸,但轉念一想,她和酒綠都是蕭越派來的人,若是問的太多露了痕跡,被蕭越那隻狐狸猜出了自己的意圖,那這把戲可就玩不成了。
為了分散燈紅的注意力,她又東拉西扯地問了一大堆問題,確定燈紅沒怎麼起疑之後,才停了下來。
紀氏大約是因為有了那樣一個絕妙計策的緣故,在接下來的日子對衛嵐是格外的親熱,哄得衛邯喜上眉梢,衛府中儼然一派父慈女孝的場面。
這樣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便到了大婚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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