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3章 死裡逃生 文 / 雲程
那一步,已決定了他的生死。胸口陡遭重創,退勢猶未止住,而岳曉的整個身子已經到了山崖邊,最後那一步驟然踏空……
敵人似乎是算計好了的,在他胸膛空門大開的時候發出那致命一箭。
岳曉心中苦笑還未抵達唇角,整個人已經失去了平衡,向著空落落的山崖墜落!
在墜落開始的瞬間,他的右臂卻突然被人抓住,硬生生止住了下墜之勢。岳曉勉強站穩了身子,便撞上了衛嵐關切的目光。
劫後餘生的情緒未能在兩人心中持續多久,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對面齊齊舉起的弓箭。所有的箭頭都對準了他們,蓄勢待發。
衛嵐和岳曉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了,與其在此處被箭矢射成馬蜂窩,也是必死無疑,倒不如先行跳崖,換一個死裡求生。
剛才那匆忙一瞥,已經讓他們看到山下的河流,若是能落入河水中,生還的機會又會增加一半。
目光短暫接觸,雙方的眼角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似是在相視一笑。
「放箭!」在那個命令的聲音響起的瞬間,他們已經手挽著手轉身躍下了山崖!
那一刻,衛嵐以為自己找到了飛翔的感覺。呼嘯的狂風灌滿耳膜,在彷彿無休無止的下墜中,她不由自主閉上了雙眼,等著迎接命運的宣判!
是生存,還是消亡?
亙古流傳的謎題在下一刻揭曉了答案,充斥耳邊的狂風變作了冰冷的流水,幾乎是在墜落停止的瞬間就包裹住了衛嵐的全身。
巨大的衝擊力幾乎讓五臟六腑都移動了位置,耳邊也是轟然作響,彷彿有響雷就在身側炸開一般。在這樣可怖的力量打擊下,衛嵐的腦海幾乎是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記住了跳崖前的最後心聲。
什麼都不要去想,屏住呼吸,還有……抓住他的手。
在洪流之力面前,他們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彼此了。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山崖上激戰的雙方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戰鬥,眼睜睜地看著那一雙人影翩然墜崖。
紅衣蹁躚的女子,在跳下懸崖前,嘴角還微微上揚,帶著彷彿能蠱惑人心的笑容。
或許能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不僅僅是她的容貌,還有她異乎常人的舉動。她分明是纖纖女子,眉宇間卻帶著連男子都難以企及的堅定,那雙明亮如星辰的眼眸中,彷彿從來都沒有恐懼的存在。
在眾人搶到山崖邊時,所能看到的只有半空中那一抹墜落的影子,那兩個人,就像是蝴蝶和磐石,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卻選擇了一同墜落……
衛嵐覺得自己就像是風暴漩渦中的一葉扁舟,只能被來自於外部的力量肆意擺佈,身不由己。
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灌了鉛一樣,完全無法用意志力所控制,而在這個痛苦的漂流過程中,耳邊的嗡嗡聲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她看到了許多破碎的畫面,在那些彷彿鏡子映出的影像中,她看到了自己。
那是前世的自己從幼年一路走過的經歷,父母家人都在一次恐怖襲擊中死去,只有五歲的她倖存了下來。同樣劫後餘生的一個少年牽著她走了很遠的路,才找到了讓他們容身的地方。
而那個地方,也是他們的家,每一次執行任務過後,衛嵐都期盼著回到訓練基地。或者說的更準確一些,她是為了見到唐釗。
曾經的生死相依,讓她對唐釗產生了深深的依戀,成為少女後,那份依戀就化為了戀慕。可是,唐釗永遠對她若即若離,他可以為了買她愛吃的東西徒步走上數十公里,卻從未開口回應過她的愛意。
執行最後那次任務時,衛嵐承認自己心急了,因為再過幾天就是唐釗的生日了,她一定要趕在那之前回去,親自站在他面前,一字字說出自己的心意。她還為唐釗準備了一份禮物,那是她親手編織的護腕。
慣於拿槍用刀的手,做起這種精巧的活計來十分費力,但她還是完成了。然而,命運卻沒有給她再次見到唐釗的機會,她完成任務後急於穿越草原,卻在追兵和狼群的夾擊下莫名殞命……
畫面在她倒在草叢中後並沒有中止,遠處的長草由遠及近地簌簌抖動,而狼群卻彷彿嗅到了什麼可怕的氣味一樣,抽動了幾下鼻子就匆忙逃離。
是有人來了嗎?衛嵐心底陡然掠過了這樣的疑問,只是那原本清晰的畫面卻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強烈的痛楚卻突然在身體內爆發。她彷彿被人悶住了口鼻一樣,完全無法呼吸。胸中殘餘的氣息已經憋到了極致,再忍下去就要爆發了……
冰涼的空氣陡然湧入咽喉,像是無形的利刃一樣,帶來刺痛的感覺。
衛嵐睜開眼睛,眼前卻仍然是一片模糊,就像是電視節目結束後永無止境的雪花一般,她知道這是由於缺氧而造成的,在呼吸順暢後很快就會好轉。
果然,在她放鬆下來深呼吸了幾次之後,眼前的迷霧漸漸變得稀薄起來,最終逐漸散去。
只不過在看清這個眼前的世界後,衛嵐內心的沉重感沒有得到絲毫消解。這並不是她剛才看到畫面中的草叢,而是佈滿了碎石的河灘,而她身上已經濕透的衣衫沉重而繁瑣,這一切都提醒著她,她並沒有回到從前的世界。
眼前湍急的河水喚醒了她的記憶,她記得自己是跳下了山崖,如今看來,她是僥倖掉入了河水之中。但是……她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似乎在掉入河中時,她就已經失去了知覺。河流並不像海洋那樣,能憑潮汐之力將她推上沙灘……
她掙扎著坐起身來,果然在看到了不遠處那個同樣是渾身濕透的人。
只不過岳曉的身子基本上還泡在河水中,顯然是他在推了她上來之後,再也無力讓自己爬上來了。
雖然身子還酸麻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但衛嵐還是掙扎著站起了身,想要把岳曉也拉上來。
他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露在水面上,說不準下一刻,他就會被河水沖走了。
耗盡了全身力氣才把他也拖上河灘,衛嵐來不及慶幸,就看到了自己手上淡紅的水色。是了,墜崖之前,他曾中了箭。
衛嵐心下一沉,忙吃力地把他翻過身來,撕開他胸口的衣衫,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傷口後,立刻變得沉重起來。
那支箭確實刺中了他的胸膛,如今箭桿已經折去了大半,不知是被他自己折斷的,還是在河中漂流時不小心弄斷的,如今箭桿只有拇指長短的一截留在外面,箭頭卻已整個入肉。經過河水的浸泡,受傷的部位已經鼓起了一塊,且泛出了死人一樣的青白來。
血雖然已經不流了,但衛嵐心中卻未有絲毫輕鬆。
天知道這一路在河中漂流,他已經流了多少的血?他本來就生得比常人蒼白些,如今更是白得像是紙一樣,沒有絲毫血色,嘴唇卻因為寒冷變得發紫,看上去十分不好。
衛嵐撥開他臉上**的頭髮,露出他緊閉的雙眼來。
雖然他的傷勢不輕,但現在的狀況根本不能替他拔箭,貿然動手的後果很有可能是讓他立刻殞命。
衛嵐略休息片刻,便暫且將他放在河灘上,自己去附近搜尋了一下,好歹是找到了一個勉強能容身的山洞。她的野外生存能力極強,約莫半個時辰後,已經在山洞裡生起了一堆火,還尋覓了些野果草藥之類的東西堆在一旁,連清水也用剛削制的木筒盛了不少預備在旁。
一切瑣事都已齊備,衛嵐這才自腰間拔出哥哥送給自己的匕首來。
還好有這麼件趁手的傢伙在這裡,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拿什麼給岳曉治傷了,想想可能要用手撕開他的胸口,她就有點不寒而慄。
為了防止岳曉在劇痛中掙扎而使傷勢更加嚴重,她已撕了布條捆縛住他的手腳。
將匕首在火上反覆炙烤過後,她用手壓住傷口周圍的血管,深吸了一口氣,用鋒利的刀尖劃開了他的皮膚。然後迅速丟掉刀子,在血流得更多之前迅速抓住留在外面的一小截箭桿,將深陷入肌膚的箭頭拉了出來。
染血的箭頭被丟到一旁,衛嵐盡量壓住他傷口周圍的血管,另一隻手拿起塗滿藥草糊的布巾壓在傷口上,最後用布條捆綁固定。
幸好他沒有大出血,在藥草糊滿了傷口後,血流的速度明顯減緩,待她裹好繃帶後,血幾乎已經不流了。
衛嵐長歎一聲,這才脫力般坐到地上。
不經意地抬起頭時,她卻對上了一雙寒光四射的眼睛。岳曉竟然已經醒了,難道是在她為他治傷的時候?
想想剛才那個傷口,衛嵐就覺得肉疼,那麼這個人是怎麼做到自己拔箭時,他還能一聲不吭的?
她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岳曉的眼眸中有種她看不懂的情緒一閃而過,下一刻,他已經撿起了她的匕首,猛然翻身將她撲倒在地面上,刀鋒對準了她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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