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章 大醉一場 文 / 雲程
衛嵐三步並作兩步趕到牆邊,扣住那醉漢手臂,微使巧勁,借由金屬護腕之力便將他的手腕卸脫。那醉漢想要大叫,卻被她狠狠回肘擊在咽喉處,竟兩眼一翻就此昏死過去。
君如意驚魂未定地退至牆邊,看上去像是隨時都會暈倒似的。
衛嵐好心上前想要攙扶她,她卻又後退了幾步,將一張寫滿字的紙死命藏在身後,眸中透出警惕的光來。
衛嵐無意打探她的**,此刻見對方一副防備姿態,周圍的危險又已解除,便聳聳肩打算回房去。至於君如意要做什麼,便由得她去了。
從窗台上溜下來容易,想要原路回去卻著實有些費力,她只好放棄這個打算去走樓梯。
誰知這時正是青樓上客的時候,一路上著實有些擁擠,她既是個女子,又身在此是非之地,自然少不了人搭訕,她一路極力擺脫,走得艱難至極。
眼看就要到了二樓,手臂卻被一隻滑膩膩的肥手捉住。
她正踩在最高一級階梯上,被這麼一拉回轉身來,登時嗅到一股極其濃烈的酒氣。又是個醉鬼!偏生這一個力氣還極大,她甩了兩次愣是沒能掙脫開。
在這裡當著眾人的面,衛嵐不好下狠手,萬一做的過了火,影響到她救薛青羽的大計就不好了。正沒奈何時,一眼看到了鴇母,忙叫了她過來解救。
鴇母是把她當做待價而沽的貨物的,自然好說歹說,勸那客人放了手。
衛嵐這廂方鬆下一口氣,卻陡然聽得一個洪亮聲音道:「究竟是什麼好貨色,紅姨竟還捨不得擺出來賣?」
紅姨回頭望見那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忙上前賠笑,腰肢扭動如三月裡的楊柳枝。
「姚大人,您可是好久沒來光顧咱們這兒了!」
衛嵐聽得姚大人三字,耳廓不由得一動。看鴇母的諂媚程度和周圍人大氣都不敢出的恭敬,這個中年胖子莫不就是奉城的城守姚浚之?
她心念一動,立刻想到若是能挾持此人,或可也能達到目的,於是腳步登時一緩。
姚浚之見她回頭,登時過來拉了她的手靠到自己身邊。
這人週身酒色脂粉之氣齊全,聞之越發讓人作嘔,然而衛嵐念及營救一事,只好強壓下這股反感,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嘴角。
她這一番勉強之態,在姚浚之看來還當時女兒家的嬌羞,登時眉開眼笑:「紅姨,你這次的貨色可不一般啊。」
紅姨眼底微有難色,她本指著在花魁大會上用衛嵐賺來一筆橫財的,誰知今夜偏生撞上了這個惹不得的人,少不得是要將這棵搖錢樹先便宜了他,想想也有些不甘心,偏生又沒有其他法子。
「大人今夜不要找玉奴她們幾個了麼?不瞞您說,我這個女兒初來乍到,還沒**好,奴家著實有些兒擔心呢!」
「這怕什麼!」姚浚之打哈哈道,「就是新來的才好,圖個新鮮勁兒!」
看他們的這副嘴臉,渾將女子都當做菜市上的菜蔬瓜果一般評論,衛嵐暗生惱意,想著忍過這一刻,待出手擒拿他的時候,定要給他些苦頭吃吃。
有美人在側,姚浚之自然不想與紅姨再多說話,攬著衛嵐便要往廂房裡去。
誰知就在這時,耳畔卻傳來盈盈語聲:「姚大人!」
那聲音柔媚入骨,還帶有三分嬌嗔,讓姚浚之頓覺一身骨頭都化了大半。待抬眼見到君如意時,連剩下的那一半也化在了她的盈盈眼波中。
挽著姚浚之走入房門前,君如意回頭看了衛嵐一眼,眸底隱有深意。
在君如意看來,她自然是在幫衛嵐。
雖然明白她是一番好意,但衛嵐還是十分懊惱,如果沒有她橫插一腳的話,或許她今晚已經能救出薛青羽,一同逃離奉城了。
好不容易躲了這場風波去,紅姨忙推著她回了房,勒令她在明日選花魁前都不得出門。
衛嵐心中懊惱,一眼看到桌上的酒壺,便拿過來就往嘴裡倒。
穿越來的這許多日子,她一直告訴自己要保持清醒,但每多過一天,心底就多一分惶恐,她是不是再也回不過那個熟悉的現代了?她接受過無數嚴格的訓練,卻沒有任何一種能用來應付眼前這種情況。
無法回去,就意味著再也見不過那個人了,分別時自以為是的瀟灑,如今隔了如此悠長的時空,卻能扯痛心底。
酒很烈,衛嵐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耳畔卻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異樣的響動。
她沒有猶豫,在回身的瞬間就將手中酒壺砸了出去。然而,手腕卻被人牢牢扣住,那人輕描淡寫地接過她手中酒壺,淡淡道:「如此美酒,若是灑了可就浪費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衛嵐愕然失色。
岳曉沒有回答,而是走到桌旁倒了兩杯酒,推了其中一杯過來,淺笑道:「一人獨飲太過無趣,不若一起喝一杯?」
剛才喝下的那口酒還在骨子裡散發著熱氣,衛嵐略微遲疑了一下,便爽快道:「好!」
在這樣陌生的地方,有個略微熟悉些的人也是好的,至少衛嵐能確定的一點是,他不會來害自己。至少,還可以當著他的面放懷一醉,有他在這裡,想必不會有人膽敢來佔她的便宜。
幾杯酒水下肚,她眼前彷彿蒙了一層霧氣,口中卻越發苦澀,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而岳曉則定定地看著她,開口問道:「為什麼要逃婚,晉王或許並非是你的良配,但也是個上佳的選擇了,至少他能許你正妃之位……」
「你是來當勸我回去的說客的嗎?」衛嵐反問道,嘴角掠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岳曉,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岳曉眸光一凜,見她已有了三分醉意,便沒有做聲,只是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嫁人這種事,不是可以用好不好來衡量的,關鍵是在於那個人,那個人……」她笑了起來,卻有說不清的苦澀意味,「不是那個人,就不可以,哪怕他君臨天下,也不可以……」
她望住岳曉:「所以,就算你把我抓回去,我也不會嫁的。」
岳曉垂下眼眸,半晌卻忽然道:「你說的那個人,是大皇子嗎?」
「他?」衛嵐費了點腦子才想起來他口中的大皇子是什麼人,是了,那是從前的衛家小姐所戀慕的人,可惜斯人已逝,她就是她自己,哪怕承襲了全部的記憶,也無法原原本本地承繼一段感情。
「最多是有點好感罷了……」她呵呵一笑,又去拿酒壺。
岳曉沉默不語,半晌才伸手去拿自己的酒杯。只是,酒杯還未拿到,手腕卻被她一把抓住。
外面絲竹管弦,人聲嘈雜,房內卻是紅燭高燃,獨照雙影,有種大隱隱於市的靜謐之態。
衛嵐看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我要回去。」
靈動眼眸染了微醺醉態,卻格外能夠打動人心。
岳曉反手握住她微涼手指,以沉著聲音問道:「你……要回哪裡去?」
看她的樣子,多半已是醉了,但她的話語中卻有種別樣的情愫,讓他不得不認真對待。看著那雙眼睛,他總覺得她所說的並不是衛府,甚至不是京城,而是一個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你要回哪裡去?」見她只是迷茫地睜著眼睛不回答,岳曉不由得有些心急地追問道。待話已出口才驚覺自己的失態,他為何要對她的去處如此著緊?
她根本就是個與他無關的人,他為何要一再執拗追問?退一步說,他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這樣想著,他的手不由得漸漸鬆開了。
他這一番掙扎,衛嵐自是毫不在意,覺得自己的手沒有了束縛,便又去拿酒壺,自斟自飲,不亦樂乎。
原來醉的感覺竟是這樣好,彷彿所有思緒都被從腦子裡隔開了,格外輕鬆。
偏生快要醉入夢鄉時,手腕卻被人大力拉住。
那人的樣子有些眼熟,尤其是一雙眼睛,由內而外散發著冷意,幾乎要用目光將她凍醒一般。
「說,你究竟要回哪裡去。」
他的語氣讓這句話顯得並不像是一個問句,衛嵐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好像說過要回去的話。
「我要回家……」她下意識地答道,心底莫名的悲愴湧上來。
其實,是已經回不去了的吧。那天執行任務時負傷逃出,在山野中遭遇野狼時,她大約便已知道自己的劫數已到。憑雙拳之力,又如何能戰勝那些叢林中覓食的惡魔?
只是,終究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那樣死去,不甘心再也見不到那個人。
可是她活下來了又能怎樣,靈魂被束縛在這個截然不同的時空,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可是……已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斷斷續續地吐出這幾個字,清醒的時候不肯承認的事,如今醉了便再也無處逃避。
說出這句話時,心頭無端端一鬆,衛嵐就此合眼睡去,朦朧中卻聽到有一個冷峻的聲音在說:「既然回不去,就留在我身邊。」
冷漠而沉重的男子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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