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歡離合 念奴嬌(二十六) 文 / 琉璃帝
淡金香殘燕子樓,飄泊亦如人命薄
閒庭一曲幽夢迴,淚干春盡花憔悴
「傳本宮懿旨,兩淮鹽課李鼎之女李香玉,秀美端莊,德才拔萃,溫婉賢惠,深得本宮之心,即冊封為大清朝皇貴妃,擇日大婚。」
我聽見熹貴妃在眾女尚官面前親自下的懿旨,一張粉嫩白皙的臉蛋頃刻慘白無色,也不知何時,傷痛把眼淚悄悄覆蓋,回憶在心裡開始殘落。而我早就料到我很可能會被正式封為皇貴妃,只因我的人兒清靈脫俗,飄逸似不在凡塵,不由的眾人心底羨慕的那個如花似玉我來。
朝廷原有絕美三位貴妃手握後宮實權,第一位就是孝敬憲皇后,雍正皇帝朝思暮想的原配妻子,其父為內大臣費揚古,歷經四十年無數崛起的宮廷鬥爭,時而鍾靈毓秀,有輔佐丈夫之賢名;時而愚鈍不堪,比如那場千秋節的鬧劇。然而今日,昔日的風華雪月已坦蕩消逝,不談萬古留名,但她零碎不滅的靈氣依然在朝廷的地位、聲望、威信首屈一指。
第二位乃年羹堯大將軍之親妹敦蕭皇貴妃,出身官宦世家,家世顯赫,地位卻僅次於孝敬憲皇后烏拉那拉氏,因常年懷有子嗣皇上就在雍正元年封為貴妃。賜予她住在最舒適的內廷西宮翊坤宮。他不負眾望,一生之中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成為新一位在雍正心裡揮散不去的寵愛有加之女子。
第三位懋嬪則是雍正帝最早寵幸的女子,早期號格格,人品貴重,性資敏慧,往昔仰敬皇太后慈喻從而登上了寶貴的后妃之位,她只是一個在別人眼裡很渺小的侍妾,皇上卻能如此用心珍惜地將這麼重要的撫養教育子女重擔教給他,可見皇上對其信任寵愛程度之深。只可惜可歎歲月如梭,往事如流水,留走了的記憶只剩下一層薄薄的水霧,淡淡的,朦朦朧朧的。
曾經這樣爭寵奪愛的舊形勢對熹貴妃娘娘與四阿哥的地位造成很大的威脅,即使她在朝廷上有親生父親四品典儀官凌柱為其支撐,此背後靠山早已煙消雲散,不復存在。沒有強大意見後宮嬪妃之力做後盾依舊是她的心疼傷病,所以才有了這次曇花一現的女尚官選妃之說。她不惜捨去皇上對自己的千般恩愛將心無城府,沒有私心雜念的女子推上皇貴妃之位,這樣一來,她就順利地將我與她綁在一起借助外力自己有資格成為內廷主位,居主殿,掌管一宮事宜。
「至於其他的女尚官,繡品珍貴難得,不如納入日常生活為用品。」她思忖了一會兒,「所有的女官都有賞賜黃金玉器資格,即刻領賞。」
回到承乾宮我就開始納悶心慌滿頭滿臉的汗,淚水成串兒的往下流。傷痛一重重地加深,我記得後宮妃嬪主位雖說不少,但自從當今孝敬憲皇后西辭離去之後自熹貴妃一直未被冊封為皇后,正依然保持品貴淑賢德貴妃的位置不動。也不知為何皇后之位還是始終空著虛位以待。家父家母曾在私下誠懇地對我說,以女兒的天資容貌,獲得聖眷,臨位貴妃,安享榮華是指日可待。我只微微淡然一笑,用別的事把話題岔了開去。未被選中之女尚官皆被晉陞為級別較高的女官,而熹貴妃卻如此迫不及待地將我真正封為貴妃娘娘,難道只是為了拿到手中的皇后之位這麼輕易之事,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僅僅因為一幅繡品就能令她如此失了方寸?
「主子娘娘,你怎麼了,為何獨自一個人在此默默流淚,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彩雲呆呆地站在我身後望著憂心忡忡哭泣的我,欲言又止。
「今日熹貴妃娘娘下了懿旨要我許配給雍正皇帝,原天真單純以為只是一個虛名假意的貴妃名號,沒想到就這樣失去了自由嫁給了不是真心相許的愛人。也從此很難再歸家了。」我依舊埋首於顧影自憐,自傷身世之中,我還是想不通這些事。彩雲看了也不免傷情。
殿外的忙活兒的宮女也聽見了。簾子一掀,那位叫妙菱的宮女領事忙忙的走進來,「彩雲,主子娘娘怎麼哭成這番模樣了?香玉娘娘,您怎麼一回來就哭個不停呢?」
彩雲只是楞楞的,說不出話來,妙菱忙吩咐宮女端了熱水來,用巾帕在熱水裡絞了,細細的為我擦著臉上的淚水,口裡說道:「主子娘娘是不是太想念家了?剛剛到了人生不熟之地,不習慣是有的,住長久就好了!」我輕輕點了點頭,讓彩雲幫我把頭髮梳攏好,就起來到外面屋簷下坐著賞賞夜景以便緩和心裡的憂傷。
剛出來坐著不到片刻,就聽到「主子娘娘,四阿哥約您去景仁宮。」彩雲的聲音細微到顫抖,我身體輕輕抖動了一下,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什麼都明白了,沒再說其他多餘的話語,徒步出門欲前往景仁宮,卻發現我的手被一雙如寒冬冰水的手握住。
「主子娘娘,我不是有意騙你。」她滿臉傷意愧疚,「四阿哥是奴婢的恩人。」
「我不會介意。」打斷我繼續往下解釋,雖然一直都知道彩雲來到宮裡不是個一路平坦的女子,卻怎麼都沒想到,連她都是四阿哥安插在我身邊監視我舉動的人。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四阿哥弘歷為了讓我過得好一些一直都是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感觸談話之餘,景仁宮傳來女子彈奏《月暮雲林》,時而綿婉悠悠,時而穿雲裂石,時而如丹鳳展翅,直衝雲霄,或輕歌曼舞,或急管繁弦,或如情人間呢喃低語,真是妙不可言。
夜深人靜的紫禁城,處處透著陰森詭異的氣息。我顧不上害怕,隨著這動人心魄的琴聲,打著閃爍燭光的燈籠向著景仁宮跑去。疾步如飛危險中東躲西藏地避過了幾撥侍衛的巡視,終於靠近了景仁宮。
此時正是寒冷月夜,溫度低得喘氣成霜。想到被責罰的宮女渾身濕漉漉跪在院子裡的樣子,我腦海裡忽然出現了小時候來到宮裡看見那個凍成麻木不仁的犯了事的妃子。心中越發憂慮,望著近在咫尺的桂花樹,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何人?」就在我剛剛走到一棵古老桂花樹下的瞬間,身後突然琴聲弦斷並有詢問聲響起。我慌忙失色,不敢回頭查看,緊緊朝著桂花樹反方向撒腿就跑。
緊張失措之中,我早已經分不出東南西北。頂著黑蒙一通亂闖,很快被另外幾隊巡邏的侍衛發現。眾人齊聲呼喝,向著我圍攏過來。
被這樣從未見過的陣勢嚇得手腳發軟,我腦子裡一片茫然空白。手臂突然一緊,已經被身後追上來的侍衛牢牢抓住。另一隻手打掉了我手中提攜的燈籠,口中冷哼道:「膽敢夜深在此深宮亂走,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眼看著我就要被侍衛完全控制,我的小臉早已經嚇得慘白。認命地緊緊閉上雙眼,只聽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劇烈地跳動,似乎要碎裂了般的疼痛。
「住手!」就在我完全絕望的那一刻,一個黯然冷漠而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我心跳滿了半拍,還沒有來得及睜開眼睛,就被重重地摟進了一個帶著清淡熏香味道的懷裡。「原來你在這,我找你半天了。」
這是什麼樣的情形?
抓著我的侍衛一愣,眼睜睜看著我被那人搶走摟進了懷裡。心裡一慌,嘴上也不自然起來:「四……四阿哥,這……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