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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晴圓缺 玉生香(二十七) 文 / 琉璃帝

    哀離失怙德何報,天上人間兩陌路

    死生契闊各淒涼,慟到無聲更斷腸

    雍正九年九月己丑,孝敬皇后崩。

    翊坤宮內外到處是銀裝素裹,哀悼烏拉那拉氏的殯天。

    素色宮殿,黑夜中略加冷清,慘白月兒躲藏在屋簷後,若隱若現,如傾訴哀歎這悲傷。

    金絲楠木梓宮奉安宮中,正殿設幾筵,建丹旐門外右旁。首親王訖騎都尉,公主、福晉、命婦咸集。世祖率眾成服,初祭、大祭、繹祭、月祭、百日等祭,與大喪禮同。

    雍正帝非常悲痛,肝膽欲裂泣聲說:「皇后自垂髫之年,奉父皇之命,在我當親王的時候,便嫁給我了。婚後四十餘年,夫妻感情相融,她為人極好,孝順恭敬,四十年如—日。」

    雖然剛剛大病初癒,身體虛弱,要親臨合殮,大臣們怕他觸景增悲,非攝養所宜,紛紛諫止,雍正帝只好服從。

    次日,弘歷朝夕侍。及大漸,廢餐輟寐。至是截發成服,躄踴哀號,水漿不入,近侍感泣。日尚三食,王公大臣二次番哭。停嫁娶,輟音樂,軍民摘冠纓,命婦去裝飾。

    二日,入直官摘冠纓,服縞素。五日頒詔,文武官素服泣迎,入公署三跪九拜,聽宣舉哀,行禮如初。朝夕哭臨三日,服白布,軍民男女素服如京師。

    出靈那天,先用幾十人將棺木抬出東華門。

    此時,皇室官府傾巢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是幾十位引幡人,高舉萬民旗傘;接著是皇帝的鹵薄儀仗隊,有千人之多,他們舉著各種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樣的紙紮或綢緞製作的「燒活」,浩浩蕩蕩,十分威風。

    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幾百人,分三班輪流抬送。在棺木後面是全副武裝的八旗兵勇。然後是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和宗室覺羅的隊伍,車轎連綿不斷。

    在送葬行列中,還夾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著法衣,手執法器,不斷地吹奏、誦經。整個送葬隊伍長達十幾里,從紫禁到陵地,沿途幾萬里,第段距離還要搭設蘆殿,供停靈和送葬隊伍休息。蘆殿也是玉階金瓦,朱碧交映,十分華麗。

    離別的感傷,在輕淡的日暮熹微下寂靜空曠,沿途送葬的百姓紛紛欲斷魂,哭聲慟天,哀聲遍野。烏鴉奚落在枯萎朽木枝頭叫喚哀憐。紫禁悄聲無息,哀傷的輓歌不斷四處遊蕩。

    沿途人山人海大有萬人空巷之勢,雖為才人的我只能被官兵攔截在外,望塵不及的聲勢浩大場面是難得一見。前呼後擁的皇親國戚隨後哭喪,每人垂頭默默往前走,心情像來臨之前的天空,陰陰沉沉的,帶著些潮濕。

    仁厚道德的皇后突然逝去,是這個世間最難以承受的事,想到這兒,我的心放佛被針狠狠刺了一下,若似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摀住心口,卻不知這疼的原有。

    她的笑容清晰歷歷在目,雍正帝每夜裡浮現那難忘的身影,和藹親切的聲線,日夜叮囑寒暄依深余留在心底。

    深知要溫暖一個男人的心,首先應溫暖他的胃。她對於妃嬪宮人厚待無妒忌之心,愛惜天下百姓,對於貧苦家庭樂於行善施助。在這個紛繞的世俗後宮中,能夠學會用一顆平常的心去對待周圍的一切,豈不是高深境界。

    夜深,雍正帝呆望著書桌上的燭火,思念著往日過去烏拉那拉氏對他如此體貼入微的點點滴滴,在那顫抖搖曳的微微燭光中,仿若看到皇后挑起熄滅的燭芯的模樣,想要伸手觸摸,但依然是迷幻的人影。

    孝敬皇后一去不復返,雍正帝再也聽不到耳熟溫柔的深情關懷之聲,再也看不到她那笑顏如玉的花容了。一切流水消逝,曾日的歡聲笑語,秉燭夜談,換成了如今的獨自面對燭光落淚,彼時芳景,乃是虛無一人,無可奈何花落去。

    雍正帝對於堆積如山的奏折,也是無心再批閱,心底便會突然湧起一種淺淺的,卻讓人有些心疼、甚至剎那窒息的悲傷。來回踱步,昏昏醉夢,想從無邊的思念脫離出來。

    又一陣晚風吹過,是昆明湖的潮汐在低吟,還是圓明園的松濤在呼喚?原來那是千萬株大葉楊,看見了螢火蟲在它們身邊翩翩起舞,舞姿分外輕柔動人。

    後宮的宮女們更是念她的好,曾作歌以示紀念,歌曰:「我後聖慈,化行家邦。撫我育我,懷德難忘。懷德難忘,於萬斯年。毖彼下泉,悠悠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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