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88章 苦盡甘來 文 / 林雪靈
夜深人靜。
元香趴在榻邊,藉著微弱的燭火,細細地打量著閉目沉睡的人。
他雙目緊閉,兩彎又粗又黑的濃眉靜靜地掛在額下,鼻樑高挺,嘴角微張,蒼白的唇瓣稍顯乾裂。即便如此,卻依舊掩蓋不住他與生俱來的英氣。
雖然自己從未誇過他一言半語,可元香不得不承認,向聞生得很是好看。特別是在平日裡,他的雙眸美得就好似天上的星辰,總能在不經意間吸引到她的注意,讓她移不開視線。
已經不記得是從何時開始了,但凡見他凝視著自己,她總會無措地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為了不讓他察覺到她的異樣,每每如此,她便故意與他拌嘴、與他吵鬧,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壓下自己心底的慌亂。
久而久之,打打鬧鬧成了他們之間的家常便飯。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瘋丫頭,會不會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每一次把他氣得跳腳,看到他鐵青的臉色時,她的心情就會莫名得舒暢,就連連日來的陰霾都能夠一掃而空。
元香拿了一塊乾淨的帕子,沾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在他的唇上。末了,她輕輕地握住了向聞的手,慢慢湊上前去,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經此一事,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他,知道嗎?
「元香。」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房門被人推開,天雪露出一個小腦袋,往他們的方向看著。
元香坐直了身體,手卻依舊握著向聞的手不放開。
凌瑄站在天雪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想進去就進去,幹嘛偷偷摸摸地站在門口?」說完,他推開門,牽著天雪一塊兒進了屋子。
元香看著他們,問道:「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不休息?」
「你不是也沒有休息嘛。」天雪替向聞號了號脈,笑道:「向聞師兄的傷已經穩定下來了,只要明日藉著寒冰玉替他打通經脈,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元香點點頭,低聲道:「謝謝。」
天雪嘟了嘟嘴道:「跟我說什麼謝嘛!」
元香抿了抿嘴,「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天雪一愣,「你不參加比試了嗎?這針灸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至少要七日才行,你和凌瑄哥哥……」
「天雪,如果今天躺在這裡的是五師兄,你會捨得離開嗎?」元香看著向聞,道,「經過今日我才明白,什麼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比試我可以不參加,可是我不想看到他有事。我想照顧他,想陪在他身邊,想他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天雪本來不明白的,忽然看到他們交握的雙手,心裡頓時會意。
凌瑄上前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道:「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反正第二輪比試還早,等三師兄醒了再去也不遲。」
第二日清晨,柳千鶴便派弟子將向聞送去了後山。
天雪準備好東西剛想去找凌瑄,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牆角下的崔高遠和昨日那個打傷向聞的弟子,心裡不知怎的就來了氣,連最基本的招呼也不想打,轉身就走。
崔高遠見此也不惱,一晃眼的功夫便已來到她的身邊,攔住了她,「小姑娘,這麼早要去哪兒呀?」
天雪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要你管!」
崔高遠身邊的弟子不滿道:「哼,還是天山派的弟子呢!見到我師父都不懂得行禮!」
聽了這話,崔高遠抬了抬手,非但沒有生氣,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嘯天,不礙事的,小姑娘一定還在為她師兄受傷的事情記仇呢!哈哈,小姑娘,你的師兄傷勢如何呀?昨日我的徒兒不慎打傷了他,他此刻該是無恙了吧?」
什麼不慎打傷!連她這個不懂的外行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故意要打傷向聞師兄的!
天雪不想理會他的問題,轉身道:「崔掌門若是沒什麼事的話,麻煩讓一讓。」
「這就是你對我師父說話的態度嗎?」被喚作嘯天的黑衣男子凶狠道,隨著他的動作,下巴上的疤痕扯動了幾下,看得天雪後退了兩步。
「嘯天!」崔高遠呵斥了他,他往後退了一步。
崔高遠道:「昨日打傷你的師兄,是嘯天不對,我已經和柳掌門說了,嘯天會退出此次大會。若是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儘管來找我,只要我能幫到姑娘的,一定會盡力。」
天雪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一會兒一個語氣,聽著怪怪的。昨日還當著柳千鶴的面誇自己的弟子,居然會主動讓他退出比試?真是奇怪。
天雪撇了撇嘴,見他不再說什麼了,轉身就走。
崔高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唇邊慢慢勾起一個弧度。他偏過頭,對著身旁的人道:「讓你準備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都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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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向聞醒來已是七日之後。
他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的一切。昏暗的洞穴裡,只有牆壁上掛著的幾隻蠟燭細細燃燒,身下的石床又硬又冷,即使墊了厚厚的一層棉絮,寒意依舊刺骨地往身體裡鑽。
他怎麼會在這裡?
依稀記得是誰把自己打傷的,可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卻是什麼都記不清了。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驚醒了一直守候在他身邊的人,元香抬起頭,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激動道:「三師兄,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元香?」向聞的聲音略帶沙啞。
由於長時間趴在寒冰玉上,元香的雙唇已經凍得發紫。向聞心疼地伸出另一隻手,輕柔地撫上去,見她沒躲,他又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臉上,輕輕地替她拭去散落的淚花。
「傻丫頭,哭什麼,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嘛。」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元香就再也忍不住,伏在他的身上使勁地哭了起來,邊哭邊道:「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從高台上掉下來的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幸好有爹爹和天雪救你,否則、否則……」
「否則什麼?」向聞的手停在半空中,猶豫著要不要抱她。
元香胡亂地抹了眼淚,眼睛紅紅的瞪他,「你要是死了,我就去地府把你揪出來!天天在你身上刺十劍,然後再去廚房那鹽灑在你的傷口上,痛死你!」
向聞「撲哧」一笑,撐著身體坐起來,揶揄道:「就憑你這點本事還想去地府?你以為那地方是你想去就去的嗎?」
「……我去不了,就讓爹和娘去!總之……總之你要是敢死,我一定饒不了你!」
向聞戳了戳她的額頭,無奈道:「好狠心的丫頭,你師兄我從小到大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就忍心這麼折磨我呢!」
說完他搖了搖頭,苦澀一笑。他以前一直覺得天雪是個死腦筋,可現在算是看透了,元香比天雪更死更呆!
「這裡是……」他來回觀察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似乎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地方。
過了許久,都沒聽到元香說話,向聞才收回目光。見她低著頭,長髮順著耳鬢垂下,將她的臉幾乎整個遮住。隱隱約約中彷彿聽到了啜泣聲,向聞才驚覺有異,微微偏下頭,另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
「你……你怎麼哭了?」向聞急了,元香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他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他捧著她的臉頰,擔憂道:「元香,你……你是不是不舒服?還是……」
話還沒說完,元香已經撲到了他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三師兄,你到底聽明白了沒有,我說我不要你死!!」
「……」
向聞心裡一咯登,彷彿忽然間明白了什麼,又彷彿越發地糊塗了。他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抱著自己。任由她哭得驚天動地,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半天,直到自己的身體又開始疼了起來,他才猛然間驚醒,不可置信地低頭,道:「你……你說什麼?」
元香不理他,依舊自顧自地哭著。
事實上,這句話她聽到了,可是,這個問題,她該怎麼回答?難道讓自己厚著臉皮告訴他,其實她一直都很喜歡他嗎?
這當然不可能!
正在這時,天雪端著熬好的藥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面帶微笑的凌瑄。
天雪的臉紅紅的,看到向聞和元香抱在一起,也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他會醒了一樣,「向聞師兄,你醒啦?」
聽到天雪的聲音,元香連忙放開向聞,退得離他遠些。
向聞的思緒還在剛才的驚訝裡徘徊,目光緊緊地隨著元香。
天雪見狀忍著笑,把藥放在了旁邊,小聲道:「向聞師兄,你的傷才剛好,這些天還是不要隨意走動了。這個寒冰玉對你的傷有好處,你還是在這裡多休養幾日吧。以後每日我會替你們送來飯菜,至於其他的時候,元香會照顧你的。」
說完,她也不等他回答,轉身拉著凌瑄匆匆就走。
凌瑄哥哥也真是的,她還想繼續看好戲呢,他幹嘛突然把她推進來嘛!
等凌瑄和天雪走後,向聞看著元香,須臾,輕聲開口,「元香,過來。」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元香不想過去的,但腳步卻控制不住,已經慢慢地挪向他。
這樣的元香難得見到,等到她靠近,向聞用力把她扯到了懷裡,貼著她的耳朵,輕聲問:「你方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什、什麼……」元香側著身被他抱著,雙手也被他一起箍著,完全使不上力,只能軟軟地靠在他的胸口。
向聞低低一笑,指腹摩挲著她臉頰,蒼白的唇也一點點湊近她,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