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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 第八十二章 血山茶之死(二) 文 / 酷爾蔚

    耳邊聽到血山茶繼續說道:「你中了我的鵲橋仙,這鵲橋仙想必你也清楚它的毒性,就算你沒有當場毒發身亡,那也絕跡不會活到此刻來。不僅如此,你的體內真的毫無中毒的跡象,這到底是何原因呢,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我看你的毒術也不是泛泛之輩就能教出來的,能告訴我是何人嗎?」

    血山茶的眼裡有一絲好奇,這種好奇並不是探究,而是真心很想去瞭解事實的真相。

    「毒聖!」我並不打算瞞她,因為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血山茶聞言極為吃驚,不可置信般說道:「原來是他,可是怎麼會是他呢?姑且不論他從江湖上已經銷聲匿跡多年,據傳他從來都不收弟子啊。他以前曾經發過毒誓,此生若是再收弟子的話,那就自絕經脈而死。」

    「嚴格來講,我應該算不上他的弟子,因為他並不是我的師父。」如是道來。我算是老妖精的徒弟嗎,並不算是,起碼按照綱常來說不是。

    轉而想到什麼,復又問道:「不過聽你方纔的話,他以前收過別的徒弟?」

    「毒聖能教你,那便是把你當弟子對待了。他以前曾經收過一個徒弟,但那人是誰,江湖上無人知曉。只知道那人極為神秘,身份好像很不一般。我看你的毒術,跟著他的時日應該不淺,難道你竟從來不知這些嗎?」血山茶看向我,眼神仍是一片好奇。

    此事老妖精的確從來沒有提起過,我心中一緊,他以前收的徒弟莫不就是那黑色花的主人吧?這人到底是誰呢?她又長什麼樣呢?比起我來又如何呢?

    「是不知。」我再次如是答道。

    血山茶並未就我的回答產生任何好奇好疑惑,而是陷入了思索之中,眼神空洞一片,嘴裡喃喃自語道:「即便是毒聖,都不可能在中了我的鵲橋仙之後出現像你這般奇異的現象,到底是為何呢?」

    倘若連血姑娘自己都不得而知的話,看來這個世間再也無人能解答這個謎題了。

    倘若有一日我離開這個人世,這個謎題會不會演變成一個人類未解之謎呢?嗯。有可能,極其有可能。

    「這藥可有什麼禁忌?」電光火石之間,我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並無任何禁忌。」血山茶此時已經恢復如常,答道。

    言語間,我在解相思引的毒,而血山茶在解無常散的毒。

    無常散是我在空霧谷練出的新毒,想來應該是很毒辣的。但到底有多毒辣,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因為這還是我頭一遭在活人身上使用。

    不過相思引的毒我算是見識到了,並且還是以身試法。這相思引乃毒王秘製毒藥,看來毒王的用毒果然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難怪能和老妖精並駕齊驅。

    少頃,血山茶額頭微微開始冒汗,但臉上仍然十分平靜,解毒之際,紅唇輕啟:「其實不瞞你,這世間最厲害的三味情毒都是由我煉製而成。但世人並不得知,他們以為相思引和肝腸寸斷是我師父毒王老人家的心血。

    但其實,師父的毒術根本就比上我,只是我最主要的心思並不在用毒上,而是放在了一個男人的身上。因而我研製出的毒藥多半都是和情相關的毒藥,但也有一些別的,就像冰魄散這些。

    師父是個好大喜功之人,他比較好面子,所以我將自己研製的毒藥悉數都給了他,只留了鵲橋仙在自己名下,因為這鵲橋仙其實是我給自己備下的毒藥。」

    聽到此處,我有些訝然,問道:「為何呢?」

    她半晌也不言語,就在我以為她不會作答的時候,她緩緩開口道:「因為那人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我和他,今生絕無半點可能!」

    我心思飛轉,問她:「你說的那人莫不是秦廣王?」

    血山茶身子一震,神情極為詫異,「你真的好聰明,單從隻言片語就能判斷出來,看來我真的沒有白告訴你這些!」

    我又問:「你突然告訴我這些是意欲何為呢?」

    血山茶答道:「因為你的毒我解不了,真的解不了。」但眼裡並無一絲戰敗的羞辱感。

    我問她:「當真如此嗎?」

    她那美麗的容顏上浮現出一絲有些古怪地神色:「當真如此,若不然你以為呢?」

    我再問她:「那你覺得你的毒我能解嗎?」

    她展顏一笑:「能不能解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只需記住願賭服輸,我身上可絕對沒有解藥哦。」

    血姑娘的臉上已經開始泛青,而我的臉上並不比她好到哪裡去。

    我強忍著痛苦,強忍著支撐住身體,但眼前已經有些天旋地轉,使勁舒緩了一口氣,說道:「對,這的確是我的事,可是有一件事我還尚需問你,既然你一心都繫在秦廣王身上,為何要對我三師兄下那種下三濫的毒藥來?」

    「下三濫?那的確是下三濫的毒藥,可誰說我就一心繫在他秦廣王身上?我是愛他,但更恨他,我一生大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他,可他對我只是利用而已,只是利用。我真的累了,也厭倦了,我從來要的都不是什麼功名利祿,我只想要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可怎麼就這麼難呢?

    見到你那師兄,我心中又生出希望來,因為他看起來是那麼地單純和明淨,就像一塊沒有雕琢的璞玉。我想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給我幸福,可是他不僅看不上我,還對我出言不遜,說我是什麼老女人,還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血山茶雖然沒有傾世容顏,但也好歹是個美人,哪能受得了這般奇恥大辱來,於是就給他下了玉露嬌,等著看他跪地來求饒。」

    血山茶的臉上毫無血色,此時臉色已經烏青地不像樣子。

    「嘖嘖,我要是早知道他這般罵你,那我絕對會袖手旁觀。要知道,說女人老那可是最不禮貌的行為,是個女人那都會受不了的,要不我現在回去把他帶到你面前來?」

    別看我面上雖然笑著,但這些言語實則是用盡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氣。

    「不必了,來不及了,沒想到你中了我的相思引後還能這般相安無事,看來今日真的是我的大限之日了。我也算行走江湖十幾年,可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的高手,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血山茶的嘴角開始流血,紫色的血,順著那已經不成樣的嘴唇緩緩流下。

    看到一個美人落到這般田地,心裡著實有些替她有些惋惜。

    事實上,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我的身體好死不死已然起了過敏反應,此種反應偏巧不巧是丹頂鼻。這讓我頓時回憶起了初到桃花谷的情景,也回憶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老妖精的情景。

    一想到老妖精,我的心裡突然就像千刀萬剮一般痛苦,可我面上仍然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血山茶觀察了我良久,似是突然間想到什麼,眼神一震,說道:「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但一直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如今終於明白了。能死在你手上,我還真的是不枉此生了!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呢,我們一直都在找你,他更是一直都在找你,可誰曾想得到,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這才是你!」

    血山茶說的什麼,我一句都沒聽懂,可我知道她已經斷了氣息。

    我使勁掙扎著爬到她的身邊,往她身上摸索了好幾遍,別說是解藥,連個粉末都沒有。

    血山茶果真是個不會撒謊的好姑娘,她的身上還真的沒有解藥。這姑娘,你說你這般實誠,看來秦廣王沒有看上你那也是有你自身原因的。

    我趕緊又服下一枚清心丸,相思引,相思引,這毒比鵲橋仙還要毒辣,若不是我早先服了一枚清心丸,只怕先倒下去的人是我不是她。

    從中毒之後,我就一直在極力克制,極力克制,面上雖然泰然自若,可內心猶如走在無間煉獄一般痛苦。

    相思引,相思引,原來相思的感覺竟是這般痛不欲生,原來愛一個人竟是這般肝腸寸斷。

    看到血山茶已經死去,確定她不會詐屍,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覺得思念就像潮水一般襲來……

    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人,是老妖精嗎,是他嗎?好像真的是他,為何我最近一直都想不起他的面容來呢?

    這種味道好熟悉,真的好熟悉,這是老妖精身上的味道,真的是。

    不受控制般,我奮不顧身又朝他撲去。這次不是夢,也不是幻覺,絕對不是幻覺,絕對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緊緊地抱著他,緊緊地抱著,用盡全身所有力氣。

    我想只要自己抱地緊些,那他便不會離開我;我想只要自己抱地緊些,那即便是一場夢,那他也離去不了;我想只要自己抱地緊些,那他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感受到我這一顆炙熱地心;我想只要自己抱地緊些,保不齊我和老妖精會以這般姿態攜手度過一生一世,直到天荒地老,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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