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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欺人太甚 文 / 雪小朵

    沉朱在侍女的引路之下,來到聽琴小築,一路上暗暗觀察所遇到的人,都是普通的人類女子,並無什麼異樣,進了那日的樓閣,來到設有暗門的床榻,發現那上面刻的龍樓花已不見蹤影,仔細在上面尋找,卻並沒有找到暗門。

    讓她心驚的是,腳下的地下甬道好似也憑空不見了。

    這不可能。

    先不提普通凡人能不能在數日內將那樣大的地下甬道填平,即便對方修為強大,將這裡徹底改造,也該留下痕跡才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女子輕柔的嗓音:「姑娘可查看完畢?樓主已差人備下膳食,請姑娘賞光。」

    回到臨月閣,男子已在膳桌旁坐好,看到她,開口:「不知姑娘喜歡什麼菜系,就讓後廚將南北八個菜系的招牌菜都做了一遍。」見她立著沒動,道,「還需讓在下請姑娘坐嗎?」

    沉朱望著滿滿一桌子菜,道:「又是邀我看風景,又是請我吃飯,樓主總不會平白無故待誰這般慇勤吧。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面具下的眼睛彎了彎,似乎在笑,可是水墨般的眸子裡卻沒有一點笑意:「在下看上去很像磊落坦蕩之人嗎?」

    沉朱眼皮一跳,聽他繼續:「有些話點破了就沒有意思了。看姑娘的表情,是沒找到想找的東西吧。既然如此,不妨把心中的事放下,就當是陪一個朋友吃一頓飯,如何?」

    沉朱拉了凳子坐下,戒備地看著他:「我與樓主好像還不是朋友。」試探他,「哪有朋友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的?」

    對方沉思片刻,輕輕道了句:「不知道比較好。」

    她迷了眼睛:「此話怎講?」

    他道:「在下一直覺得,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互相不知底細,才比較沒有負擔。畢竟,你不知道跟你一起吃飯的人,什麼時候就會變成敵人。姑娘覺得呢?」輕輕笑了,「在下可有十年不曾與人共同用膳了,想想還真是寂寞得緊。」

    「風月樓這麼多姑娘,都找不到可以陪你用膳的人嗎?」

    「她們要麼畏我,要麼私我,與不知心懷什麼鬼胎的人同桌用膳,還沒吃就已經反胃了,在下何必自討苦吃?」

    聽到此話,立在沉朱身後伺候的女子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沉朱凝眉問他:「所以,為何選擇了我?」

    他道:「不過是個無聊的理由,在下不想說,姑娘也不必問。」吩咐知月,「為姑娘布菜吧。」

    用完午膳,對方又留她下棋,她想了想,鬼使神差地服從了他的安排。

    他的棋品委實糟糕,輸了要悔棋,偶爾贏一把就洋洋得意,將她貶得一無是處,她有好幾次都要掀桌走人,可是一聽他嘲諷自己輸不起,就又氣呼呼地坐回原處。

    此人下棋的水平十分不濟,可是擾亂人情緒的水平卻極為超凡脫俗。尋常跟墨珩下棋時,墨珩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多說,耳根很是清淨,哪像此人,各種賴皮嘲諷,沉朱心情不佳,這棋自然是越下越糟糕。

    一直到夜深,他才意興闌珊地放她回去,並以夜路不好走為由,派知月送她,行至客棧附近,她忽然掀開轎簾:「快落轎!」

    方才與轎子擦身而過的那個氣息,絕對不會錯,是幽冥司的鬼差。

    凡人死亡,魂魄離體後會由鬼差帶入冥府,在人界遇到鬼差並不稀奇,可是,同時有這麼多鬼差出現在人間,就有些不尋常了。

    出事了。這是沉朱心中唯一一個念頭。

    知月望著白衣少女匆匆下轎遠去的背影,目光深沉如墨,良久,才吩咐抬轎人:「回樓。」

    沉朱順著鬼差一路留下的氣息前行,眼前圍得水洩不通的地方,正是她下榻的客棧,沒想到,她離開不過半日功夫,客棧竟被付之一炬。有官差模樣的人舉著火把,在只剩一個框架的客棧中進進出出。

    她神情一肅,隨手拽住一個圍觀路人詢問:「裡面怎麼了?」

    那人顫聲道:「客棧突然失火,沒有一個人逃出來,你沒看不久之前抬出去的掌櫃,死得可真是慘。據說,這次又是長生大人的詛咒。」紅了臉道,「姑……姑娘放手,小生、小生要喘不過氣了。」

    沉朱鬆開他的衣襟,就要往客棧裡闖,有官差擋住她:「官府辦案重地,閒人免……咦,人呢?」

    臨月閣中,男子**於闌干處,正在吹一支玉笛。

    天空一輪圓月,將千家萬戶的屋頂映得一片明亮。

    笛聲過處,卻彷彿有一盞濃墨在畫捲上打翻,畫捲上的一景一物,緩緩被墨色侵吞,遠處的山水樓閣,近處的假山花木,不到刻的功夫,就只剩下模糊的墨跡。

    墨跡瞬息萬變,只有男子所立之處不受笛聲影響。

    笛聲驟停,玉笛在修長漂亮的手上把玩片刻,隱於寬袍大袖之中。

    樓外仍是一輪圓月,照在千家萬戶的屋頂上。

    知月在男子身後開口:「主人當初就可借傅淵的身份達到目的,為何偏要兜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知月委實不解。」

    若換做往日,她這般多嘴,定然會惹樓主不悅,可是今日他的心情似乎極好,竟然沒有罵她:「我不過是想看看,那位上神親自選擇的繼承人,究竟有多大能耐。」鼻子裡發出一聲極輕的冷嗤,「最後

    還不是被一個長生教耍得團團轉,到頭來,竟然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男子說著,朝她微微轉過臉,即使帶著面具,也能從那完美的下頜線條中看出傾城之貌來。

    她屏住呼吸,聽他似笑非笑地開口:「她這麼笨,讓人忍不住想多欺凌幾日呢。」

    那一刻,她感覺到男子的目光確確實實地落到自己身上,沒有任何溫度,卻有種動人心魄的力量。

    這竟是這些年來,主人第一次拿正眼看她。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繃緊了,不由得屏住呼吸,埋下頭去。

    「恭祝主人得償所願。」

    手指卻在衣袖間握緊,萬般滋味湧上心頭。主人說起那名少女的口吻,雖然滿是鄙夷和不屑,卻如同說起他自己的所有物一般。這幾日,他兜了這麼大的圈子,為她編造了一個巨大的謊言,若不是到了必須收場的時候,他其實,是想將這個謊一直撒下去的吧。

    沉朱神色凝重地停在官府的停屍房中,揭開裹屍佈一個個辨認,雖然裡面的人都燒得不成樣子,可她知道,傅淵不在其中。

    儘管如此,她卻一點也沒有放鬆下來。

    死者都是她見過的人,今早出門前,那個有些嘴碎的小二還與她開過玩笑,掌櫃的雖然有些勢力眼,對她卻還算客氣。不過半日功夫,這些活生生的人就死於非命。

    若不是她的到來,只怕他們的人生,會一如既往的安穩平順吧。

    她抬起雙手,拍了兩下自己的臉頰,手放下時,眸光變得寒澈銳利。

    她等不及鳳止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這個長生教主,欺人太甚。

    正要動用神力,一抬頭,卻忽然看到了一個人。

    頎長瘦削的男子,正立在不遠處的月光下,眸光淡淡地看著她。

    漆黑如緞的長髮下是一張堪稱完美的臉,無論是眼睛的形狀,側臉的輪廓,還是唇部的線條,都流暢而漂亮,若將身上那極為不整的衣衫脫下,換一件乾淨的錦袍,只怕也應是芝蘭玉樹的好模樣。

    她的身子微微一晃:「傅淵?」

    他什麼也沒解釋,只淡淡道:「跟我來吧。」

    沉朱默了片刻,右手微微一動,就有把短刀滑進掌心,她將刀柄握住,隨在他的身後。

    她的每一步都很謹慎,隨他進入城西的林子之後,就更是提高了警惕,四周無聲無息,除了他們之外再沒有其他生靈的氣息,頭頂一輪被浮雲遮蔽的月亮如影隨形。

    前頭帶路的男子背影單薄,身上白衣被林風掀動,形如鬼魅。

    沉朱冷冷問他:「你帶我來此處,是想做什麼?」

    他等她與自己並肩,唇角含笑:「好容易到了望日,我就不能帶美人賞一賞明月嗎?」

    沉朱無情地提醒他:「說話前請先抬頭看看月亮。」

    他冷哼一聲:「當真不解風情。」方纔還笑吟吟的,不過一句話聽不順耳,口氣就又變得不耐煩起來,「廢話少說,來就是了。」

    走了幾步,卻忽然見他一個踉蹌。她一個側身擋在他跟前,扶好他:「沒事吧?」

    他倒在她的身上,少女的身量不高,卻站得極穩。

    他從她的肩頭抬眸,面前的這張臉的確漂亮,如同一副工筆畫,落筆簡潔明快,乾淨利落,不多一筆,也不少一筆,美得恰到好處。眼睛微微一垂,目光就落到她隱在袖中的短刀上。

    男子的唇角輕輕勾起。

    分明已經開始懷疑他,方才搶至他身前的動作,卻絲毫也沒有含糊。

    讓他……拿她怎麼辦呢。

    也許是一時鬼迷心竅,他緩緩抬高手臂,緊緊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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