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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風月樓 文 / 雪小朵

    沉朱去喊慕清讓下樓吃飯的時候,他有些詫異:「莫非上神不必修辟榖之術?」

    她拍著腦袋:「我倒忘了你需要忌食。你們修仙的人習辟榖之術,是怕人間五穀在體內產生穢氣,阻礙修行,我天生靈胎,自然無需忌諱。」說罷又道,「陪我下去坐坐,一個人吃飯也忒冷清。」

    慕清讓自然道好,又遲疑地問道:「要不要把傅公子也喊上?」

    沉朱立刻面露嫌棄之色:「他行動不便,還是讓小二給他送房間裡去吧。」

    結果,這頓飯剛剛吃了一半,小二就過來傳話:「姑娘,傅公子他不肯進食,讓姑娘過去陪他。」

    沉朱額上黑線:「你告訴他,愛吃吃,不愛吃就餓著。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把自己當大爺的。」

    慕清讓掩袖輕笑。

    小二遲疑:「傅公子他料到姑娘不會去,所以讓小的告訴姑娘,若是姑娘不去,他就……割腕自盡。」又添道,「傅公子說了,給姑娘一盞茶的時間。」又瞄了一眼慕清讓,「還說,除了姑娘,他不想見到其他人。」

    沉朱手中筷子一抖,這傢伙竟然威脅她?!

    慕清讓坐不住,道:「我去打發了他。」

    沉朱卻把筷子放下,道:「不必。」只要看過傅淵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像他那樣的瘋子,什麼樣的事都做得出來。她倒想看看,他到底想怎麼折騰。

    慕清讓還有些遲疑:「可是……」

    沉朱道:「傅淵那邊交給我,我還有別的事要交待你,記得昨日慕家老頭提到的日月盟嗎?」

    不等她開口,他已一副瞭然的神色:「我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姑娘不提,我也正打算去各門派走一趟。」

    沉朱滿意地點點頭,評價:「東方闕勇武,你腦子好用,你們師尊走之前把長溟劍派交給你們,一定十分放心。」

    慕清讓看著她翩然上樓的背影,眼睛裡情緒複雜。

    小二的聲音響起:「客官,您是繼續用餐,還是我幫您撤掉?」

    他望著沉朱吃了一半的飯菜,道:「撤下去吧。」

    小二收拾碗筷的同時,不忘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客官,您同方纔那位姑娘是什麼關係啊?」

    慕清讓執著茶盞抬眸,反問他:「你覺得呢?」

    小二見面前的青年劍眉星目,儀表堂堂,立刻堆笑道:「依小的之見,姑娘與客官乃一對璧人,那姓傅的就是自討沒趣,姑娘肯定連正眼都不願看他的。」

    本以為這個馬屁拍得好,誰料,青年聽後,卻冷傲道:「有背後說人閒話的功夫,不如多收拾幾張桌子。」

    說罷就放下茶盞,撈起桌上的佩劍,起身離開。

    小二在他那裡討了個沒趣,撇一撇嘴乾活兒去了。腹誹道,除了和尚和道士,這世上怎有這麼不通世故人情的男人。

    沉朱推開傅淵的房門,看到他正在擺弄一把短刀,他一看到她,就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臉:「你果然捨不得我死。」

    她一把奪下他的刀,扔到地上,他的目光追隨著刀拋出去的動作,平靜道:「其實我如果想死,也不一定非要用刀。只是怕咬斷了舌頭,死狀太慘,再嚇到了你。」目光移回她的臉上,「怎麼,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愛上我這樣的人,還真是可憐。」

    少女卻沒像預想中那般發怒,反倒是冷冷淡淡地看著他:「說這些話,會讓你覺得開心一點嗎?」

    他身子頓了頓,偏過臉不看她,隔了會兒,才輕道:「或許會開心一點吧。」

    她走到床邊,命令的語氣:「吃飯。」

    傅淵冷哼:「我的手臂被某人折斷,如今可還沒練成單手吃飯的絕技。」

    沉朱抱臂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他意味深長地開口:「我能是什麼意思。」

    她朝他走過來,坐下後撈起飯碗,將湯匙遞到他唇邊,冷冷地看著他:「你可是這個意思?」

    男子看了她一會兒,竟然乖乖湊了過來,反倒是惹她愣了愣。

    她本是要威脅他好不好,可是他這副乖巧的模樣,卻讓她有些騎虎難下,只能繼續餵下去。

    吃了小半碗,他卻躲開,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你也不必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虛偽。」

    沉朱把碗放到桌上,看了他片刻,開口教育他:「我有個長輩,喚作墨珩,他曾經教育我……」她留意到,在聽到這句話時,男子的手上有細微的顫抖,她繼續,「一個人,既要有一把劍,也要有一面盾。劍是用來保護別人的,盾是用來保護自己的,手中的劍可以折斷,盾卻不能扔下。」

    傅淵冷笑了一聲:「別拐彎抹角了,有話直說就是。」

    沉朱理著衣袖,道:「意思就是,如果有朝一日,你遭人背棄,失去一切,就要把那面盾豎起來,堂堂正正地承認自己的人生一敗塗地,這樣才不至於太難看。」她說罷,望住他的眼睛,「痛苦也許不會過去,可是它也不能再繼續傷害你。」

    輕輕的一句話,卻讓他失了下神。

    沉朱望著他蒼白突出的手指骨節,聲音卻突然變得嚴厲無情起來:「傅淵,真正驕傲的人,是不會讓人看到他的痛苦的。」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承認

    吧,你的自暴自棄,其實都只是在演戲而已。」

    男子的肩頭開始顫抖,手指也抓緊了身下的床單,沉朱等著他惱羞成怒,卻聽他低低笑出來,笑聲低沉嘶啞,帶著發自內心的鄙夷:「笑死人了,什麼都不懂的人,竟然滿口大道理,那個叫墨什麼的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沉朱蹙著眉起身:「我話已至此,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剛走出兩步,就聽他喚住自己:「等等。」慢慢止了笑,臉上卻猶掛著些嘲弄,「不是想讓我告訴你長生教主的所在嗎,你只需答應我一件事……」

    沉朱想起他之前的荒唐提議,眼神如刀一般掃過去:「昨日說的那件事,你想都別想!」

    傅淵被她的氣勢嚇得一縮,道:「你就這麼不樂意啊。」

    沉朱本來不想提某件事,見他這般態度,忍不住道:「柳青青不是你深愛的女人嗎,她的失蹤也許跟長生教有關,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他卻刻薄道:「跟別人跑了的女人,她的死活跟我有甚關係?」

    沉朱評價:「你這個人,還真是冷血。」

    他卻道:「不提那個煞風景的女人了,這幾日,我起居不便,你照顧我直到康復,我便帶你去我見過長生教主的聖湖,如何?」

    沉朱的眼神漸涼,靈力在手中凝聚:「想從你身上問出聖湖的所在,我有更省事的法子,又何必費那麼大的周折?」

    本來不想對他一個凡人動粗,可是他既然這麼不識好歹,那就不能怪她欺負他了。

    卻聽男子悠悠道:「我知道有很多種辦法可以逼一個人說真話……」他頓了頓,「不過,我也有辦法在你碰到我的瞬間就變成一個死人,從死人口裡,再想問出什麼來,可就難了。」

    沉朱收了靈力,拂袖離開。

    傅淵朝她背影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沉朱砰地一聲關了房門。一個凡人,竟也敢跟她談條件,還敢威脅她?他以為自己有多重要嗎。

    黑著臉回到房間,卻感受到窗外的靈力,三兩步走過去把窗打開,就見一隻紙鶴在那裡盤桓。

    她伸出手,讓靈力凝成的紙鶴在掌心落定,聽到慕清讓以靈力送來的聲音:「上神,日月盟中也出現了『聖花』,各派都人心惶惶,覺得那是長生復仇的標誌,弟子想留在這裡幾日,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沉朱凝眉片刻,對著紙鶴道:「凡事小心,不可莽撞,若有什麼狀況,不可逞一時之勇,即刻回來。」言罷,就將紙鶴放飛,望著載著靈力而去的紙鶴消失的影子,眉間漸漸收緊。

    看來,所有的線索都與長生教聯繫在一起了。

    長生教主究竟意欲何為?若他的目的是她,那麼這個目的,在他捉走那個妖君時就已經達到,根本不必再對其他人出手。

    帶著滿腔困惑,沉朱決定去風月樓一趟。

    原本覺得此舉無甚必要,可是,與其坐等慕清讓的消息,不如去看看那裡有無遺漏的線索。

    總覺得柳青青這個女人不簡單。

    青樓這種地方,她自然從未去過,所謂的風月生意究竟是種什麼生意,她作為高貴的龍族上神自然也不屑於去研究,不過,基本的判斷能力她還是有的,從規模來看,風月樓必然不會是普通的青樓。

    這裡自然不是普通的青樓,本地人都知道,到這裡談笑的哪有等閒之輩?腰包裡沒幾千兩銀子的人,都不好意思在風月樓三個字下多作停留。

    沉朱翻牆而入之後,忍不住嘖嘖稱歎,如果事先不知此處是青樓,或許還會以為自己闖入了某個大戶人家的私宅。

    她循著絲竹之聲,來到聽琴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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