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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否則呢? 文 / 雪小朵

    且說此時,沉朱雖然風風火火提著長刀衝出來,卻並沒有直接殺到來訪者面前。

    崆峒共有九重仙門,每一重仙門都有咒術鎮守。她行至最後一重門,在門柱的頂端坐下。狐族的那小子年年都要來闖一次,也不過破了第四道門,這證明他不過是個草包,若是來送婚書的這個仙官也是個同樣的草包,那麼她也沒有親自出馬的必要了。

    聽到天庭禮官求放行的那番話,她唇角一勾,就以靈力將自己的聲音送了過去。

    「墨珩他……咳,墨珩上神去蓬萊論道去了,崆峒這幾日閉門謝客,你們從何出來,就回何處去吧。」

    方纔那位禮官聽到此話有些始料未及,他活了這麼大年紀,還沒有在為天帝辦事時吃過閉門羹,望向身畔的青玄君,他老人家的神色果然也有些不悅。

    青玄挑了挑眉:「本君奉天帝的旨意來為你們的帝君送婚書,不來迎接本君也就算了,還讓本君就這麼回去,你不覺得這不合適嗎?」

    聽他的口氣,是將沉朱當成看大門的了。

    沉朱輕笑:「勸你回去,不過是我的個人建議,你覺得不合適,不聽就是了。進入崆峒的路就在你們面前,是進來還是折回,都請便。」

    青玄的額角一跳:「你的意思,莫不是要本君親自開門不成?」

    那個聲音道:「有能耐讓生死門打開,儘管來試,沒有能耐就速速離去,囉嗦什麼。」又添道,「落日之前,我會在最後一道門前等你們,我這個人沒有耐心,不要讓我等太久。」

    青玄的額角跳得厲害,忍不住對身畔的鳳止道:「嘖,一個守門之人也敢這麼狂妄。」

    卻見鳳止若有所思地望著面前的仙門,唇角微微勾了勾。

    自從進了崆峒的地界,他就有些不大對勁,青玄正欲問他內情,就聽他道:「這九道門,本君來開。」

    青玄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十分驚喜:「上神親自出馬,看來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就能滅掉方纔那丫頭的氣焰。」

    鳳止輕笑:「一盞茶?青玄,你也太小瞧本君。」

    說罷,也不理會他的反應,就緩緩往仙門行去。

    青玄忙朝身後揚了揚扇子,示意眾仙往後退。就見一身白衣的神君在門前站定,只看背影,已足以讓周圍開得艷麗的龍樓花黯然失色。眾仙神色肅穆地立在那裡,連吞口水的聲音都不敢發出,生怕錯過他接下來的任何動作。

    誰料,他只是抬起手,放在了面前的大門上……

    正閉目養神的沉朱忽然睜開雙目,是她的錯覺嗎?方纔的一瞬間,彷彿感覺到數道生死門上的咒術同時熄滅。她隨即輕輕搖了搖頭,自己怎會有這麼個荒誕的念頭。能讓所有大門上的咒術同時熄滅的,這世上只有墨珩一個,就連她這個崆峒帝君,都沒有這麼個能耐。

    何況,這最後一道大門由她親自鎮守……

    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門柱下咒術猝然寂滅的感覺,就在一剎那傳遍她的全身。

    適才還緊閉的大門,豁然洞開。

    她先是一驚,繼而神情緩緩變得凝重起來,從門柱上跳下,握了握手中長刀,死死盯著前方。

    來送婚書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此時,眾仙正跟在二位上君的身後行過一道道肅穆的仙門,心裡早就為鳳止方纔的表現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們都曾聽過君臨的笑話,經過今日,無不同情地表示,鳳止上神一隻手打開了九道門,這對於君臨而言是多麼巨大的打擊。

    正在此時,有人出聲:「二位上神,前方有人。」

    青玄早就看到那個立在門前的身影,將她望了望,饒有興致道:「嗯?竟還是個美人。」

    美人遠山眉桃花目,不施脂粉卻自有一種清華氣質,只不過,這渾身的殺氣有點讓人望而卻步。

    她開口:「讓九道仙門同時打開的人,就是你嗎?」

    青玄默了默,見過不客氣的,沒見過這麼不客氣的,他好歹也是一方的上君,沒聽到他的名號不要緊,聽過他的名號卻仍舊不買賬,就有點兒讓他不開心。

    正欲端個架子,卻見那姑娘目光一偏,視線穩穩落在鳳止的身上,就見她握刀的手一顫:「你……」竟是就此怔在原地。

    青玄覺得姑娘的反應很有意思,閒閒問道:「怎麼,你們認識?」

    沉朱穩住呼吸,目光仍落在鳳止身上,良久才找回說話的能力:「你問他。」

    青玄把臉轉向身畔男子:「上神認識這位姑娘?」

    鳳止很老實:「嗯,認識。」

    青玄有些扼腕:「早知如此,方才就該報上神的名頭才是,不過,若是報了你的名頭,恐怕就沒有機會見識你的能耐了。」

    沉朱一驚,問鳳止:「門竟是你開的嗎?」

    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青玄替鳳止答道:「正是。先不忙敘舊,本君有些乏了,勞煩姑娘引路吧。」

    沉朱握住刀柄的手緊了緊,調整好心態,道:「墨珩上神不在,你們也沒有事先遞來拜帖,我不能放你們進去。」

    這句話她說得輕巧,完全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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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青玄有些無語凝噎:「你同鳳止上神不是認識嗎,難道不能看他的面子行個方便?」

    聽到鳳止二字,沉朱呼吸不由得一滯。

    鳳止,鳳止……

    想明白這個名字的含義,她有些自嘲地笑笑:「宓,止也。我怎就沒有想到。」抬頭看著他,眸光寒澈中帶著些疏離,「原來是鳳皇駕到,倒是有失遠迎。」

    青玄這時就有些旁觀者迷了,狐疑道:「你們究竟認不認識?」

    「不認識。」

    「認識。」

    二人同時回答,答案卻各不相同。

    說「不認識」的那個道:「鳳皇駕臨崆峒,就為了陪這位遞一紙婚書。」輕笑一聲,評價,「倒是挺閒的嘛。啊對。我這個人記性差,竟然忘了,上神最喜歡看人熱鬧。只是我倒有些不解,這樁婚事有這般好看嗎?」

    隨行的眾仙登時在底下議論開來,這姑娘究竟是什麼人,竟敢以這種帶刺的語氣同鳳止上神說話?

    上古的大神如今能見得著的,就只剩下鳳族的帝君鳳止和崆峒的上神墨珩,二位上神雙雙被喻為仙界的活化石。比起神秘的墨珩上神,鳳止君的人緣卻比較廣,這六界中與他有交往的人不在少數。

    認識鳳止君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愛看熱鬧的性子,但是獨獨對天族之事,秉著從不參與的原則,此番天族向崆峒求親,誰也沒想到他竟會隨東極的青玄君一道前來。

    話說回來,鳳止君怎麼得罪這位崆峒的姑娘了?

    青玄同樣有此困惑,想要開口,又覺得此時的氣氛委實不適合外人插嘴,只好看著二人目光在半空僵持。

    卻見鳳止一揮袖幻出茶座茶具來,慢悠悠地落座,望向面前的姑娘,微微上挑的鳳眸裡攢出幾分笑意:「既然墨珩不在,我與青玄又無拜帖,那就只好在此候上一候,你不介意吧。」

    沉朱被他的舉動噎了一噎,臉漲得有些紅,沉聲道:「你非要如此嗎。」

    鳳止抬了抬眼:「本君怎麼了?」

    青玄見狀,也雍容落座,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那本君也在此候一候,這兒的風景倒是挺合本君胃口的。」

    隨行的眾仙互相以眼神交流:既然兩位上神都坐下了,那他們也一道坐了吧。

    片刻間,仙門前就布下了許多茶座。

    還別說,此處風景的確不錯,溫度合宜,花香也醉人。

    早早追隨沉朱而來的白澤,由於不熟悉崆峒的方位而在中途跟丟,此刻才終於找對地方,一看到沉朱,就朝她抱怨:「你飛這麼快做什麼,也不等等吾。」說著,將身子為一隻貓那麼大小,落至她的肩頭歇腳,抬眼看眼前的陣仗,「沉朱,你怎還沒把他們打發走……」在看到鳳止的那一瞬間,身子卻輕微地縮了縮。鳳皇,他竟來了?

    沉……沉朱?

    眾仙聞言亦在海風中打了個激靈。

    青玄執茶杯的手一抖,抬眼看向面前姑娘——她就是沉朱?早有風聞她對這樁婚事不滿意,看來是真的。不過,她同鳳止是怎麼認識的?還有,她肩頭的白色神獸,竟是白澤的幼獸……

    青玄越發覺得自己不虛此行了。

    天庭的禮官一聽沉朱名號,立刻撤座起身,執了個古禮:「既是沉朱上神,那就更沒道理不為小仙們放行了,墨珩上神既應下這門婚事,想必也是問過您的意思的。」

    沉朱冷冷道:「墨珩是墨珩,本神是本神,若以墨珩的意思當做本神的意思,爾等又是將本神置於何地?」

    一襲話說得那禮官惶恐不已,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送了個求救的眼神給這裡位分最高的那位。

    鳳止將白底青花的茶盞在手指上轉一圈,淡淡開口:「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墨珩是你唯一的長輩,自是有代你結親的權力。」神色極自若地看向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卻如此鬧脾氣,是將長輩的顏面置於何地,將天家的威嚴又置於何地?」

    青玄聽了此話更感驚奇,此神竟也會搬出「天家威嚴」這四個字來,簡直是太陽打西邊海上出來了啊。他不是最不將這四個字當回事兒的嗎?

    再看被他以這四字教訓的姑娘,正目光寒涼地望著他,一字一句道:「這就是你對這門婚事的看法?」

    鳳止將手中茶盞放下,語氣很淡:「否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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