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離她遠一點 文 / 雪小朵
明玦對於他的回答心存疑慮,卻沒有追根究底:「不過是一個殼子,隨時可以再造,毀去也無妨。」
鳳止道:「唔,那倒是。」又問他,「山門前的那個乾坤陣也是你落下的?」
明玦淡淡道:「年代久遠,不記得了。」
鳳止眼角微微一抽,這是有多不負責任。又聽他道:「鳳止,我無法以明玦的身份停留太久,今日既然有緣相見,就順便托你一事。日後,這個身體歷劫之日,還請你出手相助。」
鳳止道:「我盡量。」
不是盡量,是一定會吧,與其盼望天地再孕育出一位上神來執掌八荒,倒不如寄希望於明玦這個正主早日歸位。正如他方纔所言,肉身可以造無數個,可是卻並非每個肉身都如東方闕這般機緣正好,錯過了這一個,下一個不知是哪一個。雖然都是「明玦」,卻未必每一個「明玦」都是可造之材。明玦會在「東方闕」這一世醒來,就已經是極大的機緣。
只是,東方闕歷劫歸位,不知道會是多少萬年之後的事了。
明玦的目光忽然落到昏睡的沉朱身上:「那孩子是誰?」
鳳止也看了沉朱一眼,淡淡回答:「墨珩家的丫頭。」
明玦神色微頓,看向鳳止時目光裡就多了些深意:「素玉的女兒,竟已這麼大了。」
鳳止道:「是啊。」神情仍然淡漠,讓人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唇角勾笑,「九千年前那場大亂尚且歷歷在目,沒想到素玉的後人被墨珩保護得這麼好。」
明玦默了片刻,換上鄭重的口吻:「鳳止,離她遠一點。」
鳳止含笑抬眸:「怎麼,怕我沒有分寸?」
明玦道:「我信你自有分寸,只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道,「我沒有時間了,就此別過,鳳止,若你還有理智,就離她遠些。」
風拂過,藍袍的神君又變成人類青年的模樣,與手中的銀槍一同墜落在地。
天地恢復如常,彷彿方纔的一切未曾發生過。
鳳止輕聲:「睡了那麼久的人了,還是這麼愛管閒事。」
不久之前,守在仙障外的眾人眼瞅著面前的屏障消失,皆是神色一愣,有個神君率先反應過來:「仙障竟然破、破了!」
有人困惑:「可是為何連白澤的氣息也跟著消失了?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喚作夜來的神君早已迅疾地衝入山中。
眾仙也紛紛跟上他,想要前去瞧個熱鬧,結果就見他回過頭,冷著臉道:「不要跟來。」說罷,身形一晃就不見了蹤跡。
眾仙扼腕歎息,怎麼如今就連湊個熱鬧都這般困難。
沉朱只昏睡了片刻,知覺就緩緩從身體深處恢復,僵硬的手指動一動,感到鼻尖落下一片涼意,緩緩睜眼,入目是一片盈白。
天地無聲,正落著大雪。
肩頭搭著一件裘袍,瞧著略有些眼熟。
她緩了半晌,忽然坐起來:「鳳宓!」
話音剛落,就見到兩個人影朝自己走來,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以及面容冷峻的年輕道長。沉朱抬頭瞧了一眼東方闕,見他頭髮凌亂,身上的衣袍也灰撲撲的,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再看他懷中抱的姑娘,就明白他為何那般頹然。
沉朱朝他挑了挑眉頭:「紫月……」改口道,「宜默如何了?」
東方闕朝她搖了搖頭,許久才恍恍惚惚地開口:「上神與宜姑娘是舊識,不知宜姑娘家中還有無親友,若無親友,我可否將她的遺體帶回長溟安葬。」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情緒,聲音卻仍有些顫抖,「她為我而死,我總歸是欠她個人情。」
沉朱聽了他的話後一怔,把情緒斂好,不動聲色:「據我所知,她的父母早亡,已沒什麼親人。與冥王的那段姻緣,今日看來也非她心甘情願。」扶著肩頭的裘袍起身,道,「東方闕,她生前屬心於你,想來會願意跟你走吧。」
東方闕身子一頓,而後眼圈漸漸變紅,半晌才道:「多謝。」
沉朱從他身邊經過,沒有看他和他懷中抱的姑娘一眼,踏雪行出幾步,忽道:「人這一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說再見,有幸遇見,就該好好珍惜。宜默曾經托我帶一句話給你。」頓了片刻,道,「她的這條命,本就打定主意要給你的。你要也好,不要,也好。」
東方闕聽後一顫,整個人都像被抽空,聲音總算有些哽咽:「我與她素昧平生,她又何苦執著至此……」
沉朱不置可否,留下他一個人在雪中**,被大雪遮掩了眉眼。
鳳宓不知何時追上來,與她並肩,問她:「費了這樣大的功夫,卻沒有結果,值得嗎?」
沉朱的腳步微頓,終是沒有忍住,紅著眼圈瞪向他:「我已經這般不甘心了,你竟還這般落井下石,鳳宓,你也太過……」
不等她說出過分二字,就見鳳宓不知從何處變出一隻手掌大小的蛋來。
沉朱愣了愣,問他:「此乃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