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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以為是在喂兔子麼? 文 / 雪小朵

    鳳宓咳了一聲,將手中裝食物的托盤順手放在桌子上,走到奮力壓下尷尬神色的沉朱身邊,聽她頤指氣使道:「還不抱我起來。」

    才剛認識他,叫起他的名字來倒是很熟練。

    乖乖朝她矮下身子,就見少女帶著彆扭的神色朝自己伸來雙臂。

    他抱著她直身而起,將她放到床上。正欲離開,忽聽她凶巴巴地問自己:「鳳宓,你可看到過我的劍?」

    他想了想,長手突然越過她,朝枕頭底下摸去,邊摸邊道:「你昏迷的時候,手中緊緊攥著這把劍,我見它沒有劍鞘,就隨便找了塊布包上……」

    話未說完,劍已被一隻手搶過去。

    沉朱一將龍吟劍接到手上,就吃了一驚。這的確是龍吟劍不錯,可是卻沒有一絲一毫上古劍的神威。這種毫無道理的事,怎麼可能?除非——

    沉朱看向面前的書生,玄墨色的眸子深得化不開:「除了你,還有誰動過這把劍?」

    書生搖一搖頭,茫然地看著她,那一張俊臉美得不像話。

    她盯了他半晌,總算在他坦然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怎麼有能耐封印上古神劍。

    沉朱低下頭重新打量手中的劍:「古怪,太古怪了。」這般嘀咕之際,卻錯過了書生眼中一閃而過的幽光。

    經過仔細盤問,她從書生口中得知,自己身中蛇毒,已昏睡了七日。這七日來,自然都是他在照顧她。每每想到自己淪落到需要借助凡人的照料,她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本欲救人,卻被人給救了,他們崆峒哪裡丟得起這個臉。

    好在書生這個人話不多,不但不好奇她胸前的傷口為何復原得比常人快,對於她的身份和來歷也一幹不過問。沉朱甚滿意他這不多事的性子,心想,待日後修為恢復,再將他的記憶抽去也不遲。

    短短數日,皮肉傷就徹底癒合,只是體內的蛇毒一時得不到淨化。

    沉朱曾經試著調動體內神力,可是被東海凶獸重創的後遺症這時才顯現出來。她所剩無幾的神力一時敵不過化蛇的煞毒,被其死死壓制,此時只能竭力不讓蛇毒入侵,可是想要將蛇毒逐出體內,卻還需等到修為恢復再行嘗試。

    來荒河鎮之前,她曾聽說此地眾生雜居,不似人界或仙界那般充滿秩序,卻也不似妖界那般強者為尊,這裡更多處於一種遠古時的無序狀態。人、仙、妖的界限並不那麼分明,卻反而因此呈現出一種微妙的平衡。

    書生似乎在這裡住了很久,大約也因此才會對奇人異事見怪不怪。只是,他一個凡人,獨自住在一個破舊的院子裡,沒有保護自己的本事,連謀生的技能都是一個謎,還整日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委實有些古怪。

    此人每日日上三竿才起床,過午才晃晃悠悠地出門,傍晚回家的時候,手中要麼提一根蘿蔔,要麼提一小捆青菜。

    分明生了一張不沾煙火氣息的臉,這個樣子很讓人出戲好吧!

    最讓沉朱不滿意的,是家中的伙食,簡直隨意到了一定的境界。若不是看這書生家徒四壁,她約莫早就動怒。在連續數日一點油水都沒有進的情況下,總算忍不住鬧起了脾氣。

    只看了一眼書生拿進來的東西,沉朱就把臉轉過去:「把東西拿走,本神……我不吃。」

    她好歹是龍神,他卻每日給她吃這些菜葉子,以為是在喂兔子麼?

    書生仍是那副好脾氣的表情,溫和地問她:「不吃東西,怎有力氣養傷?」

    這些天她不能下床,前幾日他還專門做了根枴杖給她代步,結果自不必說,被她嚴肅地轟了出去。

    她堂堂崆峒上神,拄枴杖像話嗎?當然,書生不在跟前的時候,她每日都會下地走個幾圈。

    她失算的是,每當聽到屋內傳來摔倒時的「撲騰」聲,懶洋洋躺在院中曬太陽的清秀書生,都會不自覺地勾一勾唇角。

    此時,書生立在床前,目光清澈地望著她:「當真不吃?」

    她的氣色已比剛醒來時好了很多,卻仍舊少一些血色,皮膚白皙,眉眼雖說不上難看,但是比起好看來也有些距離。想起那日的驚鴻一瞥,不由得自唇角抿出個極淺的弧度來。

    明明是挺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擰著眉頭,道:「不吃,拿走。」忍了忍,沒有忍住,「鳳宓,你每日就吃這些?」說罷,就見書生瞇著狹長的鳳眸看向自己。他的身上是白玉色的襯袍,搭一件溫潤的青色外衣,身上有極清澈的書卷氣。

    他將飯菜隨手放到一旁的桌案上,道:「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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