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八章 時季昌 文 / 柳嫵瑟
祁嫣站在亭子裡,看著四周的景色,菜園,池塘,整個院子皆天然而成,沒有一絲人工的匠氣,就連她們所處的亭子也不似尋常的青磚紅丸,而是原色的原木和茅草而成,雖然略顯粗陋,但在這田野間卻出奇的和諧,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遠處的田園池塘皆如此,池塘內沒有種植荷花,遠遠地可見一個老者,戴著斗笠,巍然穩坐,氣定神閒,彷彿就生在這山水之中。
幾人等了足有一個時辰,時間越長,姚嬤嬤和薛氏心裡的不安越重,反而是鸞哥已經克服了最初的陌生,和祁嫣一樣對周圍的一切產生了興趣。
祁嫣閒來無事,拉著鸞哥出了亭子,來到菜園邊上,教鸞哥認識這些蔬菜,每樣蔬菜怎樣吃最好,那樣蔬菜也有藥用價值。
一大一小一個說的有趣兒,一個聽得認真高興,玩的不亦樂乎。
「少夫人教鸞哥認這些東西,難不成讓鸞哥將來種菜賣菜不成!?」身後傳來蘇雲飛戲謔的聲音。
祁嫣心裡一陣不悅,自家鸞哥長大可是要幹大事情的,你丫的菜種菜賣菜呢,心裡不悅嘴上自是也不饒人。
頭也不回的道:「書自然是要讀的,但這些東西也要認不是,總不能做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無用書生?」
說著轉回頭,卻見蘇雲飛和一老者站在十幾步處,老者一身灰布粗衣。教穿圓口布鞋,頭戴斗笠,完全是一副老農打扮。正是時季昌無疑。
祁嫣連忙見禮:「小女子見過時先生!」
祁嫣面上無異,心裡不覺暗悔,這讀書人大多清高迂腐,這時季昌讀了一輩子的書想必更是如此,自己實在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利。
果然,時季昌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上下打量了祁嫣幾眼。這時季昌長的頗為嚴肅,長方臉。花白的鬍鬚乾淨整齊的垂在胸前,雙眸卻銳利無比,讓人有一種無所遁形之感。
祁嫣沒來由的覺得呼吸一窒,這老者果然不是泛泛之輩。
這個時候姚嬤嬤和薛氏已經走了過來。也都恭恭瑾瑾的行了一禮。
這個時候時季昌才開口道:「兩位夫人的來意我已經清楚,只是時某告老封筆,今生不會再收學生了,各位請回吧!」
眾人皆一愣,沒想到時季昌第一句話就回絕了他們的來意。
「先生……….!」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各位請回吧!」蘇雲飛本想再說幾句,可未等說完,已經被時季昌赫然打斷。
語氣不可謂不嚴厲。甚至帶著喝斥,時季昌說完越過眾人,逕自向裡面走去。
蘇雲飛臉上滑過一絲尷尬。無奈的看著姚嬤嬤和祁嫣。
這時那老奴在一旁道:「蘇公子,先生這兩日身體不適,脾氣比較暴躁,您別往心裡去!」說著抬腳跟著主子去了。
姚嬤嬤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薛氏在一旁默默垂淚。鸞哥難過的靠在祁嫣腿旁,水汪汪的眼底劃過一絲受傷。
母親昨日已經跟他說了。今日是來拜師的,告訴自己一定乖乖的,先生就會喜歡他,可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乖了,為什麼先生還是不喜歡他。
祁嫣察覺到鸞哥的心理波動,蹲下身看著鸞哥的眼睛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做人不能遇到一點挫折就灰心難過,永遠記住一句話,人強不如自強,強大不只是身體智慧,還有這裡。」
祁嫣指了指鸞哥心臟的地方,「只有這裡強大了,你才可以勇往直前,百折不撓,無往而不勝,好男兒心有多大,天就有多大,記住了嗎?」
鸞哥似懂非懂,但他覺得自己因為祁嫣這些話充滿了力量,心裡也不那麼難過了,抬手抹了一把眼淚,用力的點了點頭。
祁嫣一笑站起來,這個孩子心理太過脆弱,太容易受傷,但願自己這番話會對他有所幫助,想著拉著他的小手道:「走,咱們回家!」
說著拉著鸞哥走在最前面,蘇雲飛早已見識到了祁嫣的與眾不同,但還是被她這番話震撼了,一個女人居然有這樣的智慧與胸懷。
姚嬤嬤早已不足為奇,薛氏見此又是欣慰,又是難過,欣慰的是鸞哥以前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悶悶不樂上好幾日,今日卻因為祁嫣幾句話就恢復如常,難過的是鸞哥似乎越來越依賴祁嫣,這讓她的心裡多少有些空落落的。
眾人出了時宅,分別上了馬車,奔柳林莊而去,馬車裡祁嫣和鸞哥坐在一側,姚嬤嬤和薛氏坐在一側,幾人都不說話,氣氛甚是沉悶,與來的時候大相逕庭。
姚嬤嬤和薛氏臉上皆帶著愁緒,鸞哥雖然不似一開始那樣泫然欲泣,但也不似來時那樣活潑,繃著小臉悶悶不樂,似乎若有所思。
回到祖宅,蘇雲飛只說衙門裡還有事物未完,謝絕了祁嫣請他進去喝茶的意思。
臨走之前站在馬車前歉然道:「日前嬤嬤找我,初時為難就是因為我知道此事不甚好辦,時先生平日性情甚是古怪,別看他學生不少,可真正能入得他的眼的,得他垂青之人沒幾個,別的不說就說五爺,才動京城,可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個只懂詩書不諳天道,不堪大造,難成大器的庸才,像我這等就跟不用提了,近日在菜園在下是故意引少夫人說那些話,時先生最討厭死讀書的無用書生,我本以為他會因為少夫人那些話對鸞哥另眼相看!」
「沒想到還是如此結果,蘇某實在汗顏!」蘇雲飛頓了一下接著道,語氣裡滿是歉然。
聽蘇雲飛如此說,祁嫣才明白其用意,不禁心裡暗道,你汗顏,我才該汗顏呢,看來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這裡連忙道:「蘇公子不必如此,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再說此事也並非無轉圜的餘地,世上無難事但怕有心人,這裡離柳林莊如此近,有道是心誠則靈,過兩日我再派人去拜會,也許時先生有感於我等的誠意,就答應了也說不定!」
「也是,但願如此!」蘇雲飛嘴裡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沒有報太大希望,又施了一禮寒暄了幾句,上馬車回河間去了。
等蘇雲飛走了,眾人進了祖宅,薛氏直接帶鸞哥回聽荷軒梳洗歇息,姚嬤嬤和祁嫣一起進了屋。
綠萼青雯連忙上前服侍兩人換衣梳洗。
「少夫人真打算過幾日再去?」梳洗過後祁嫣歪歪在美人靠上,姚嬤嬤坐在一旁的矮塌上喝了一口茶道。
「嬤嬤以為不妥?」祁嫣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反問了一句。
姚嬤嬤搖了搖頭道:「倒不是有什麼不妥,只是覺著那時先生眼界甚高,脾氣也有些古怪,只怕是咱們去了也是白去,白費心思而已,反而耽擱了鸞哥求學,到不如另尋一個,就算才學上不及那時先生,但只要肯盡心教,老奴看也未必差到哪去!」
祁嫣沒有說話,她原本和姚嬤嬤是一個心思,大不了再尋一個就是,但剛才在門口停了蘇雲飛那番話,反而堅定了她讓鸞哥拜入時季昌門下的心思。
今日見那時先生周圍所住的環境和衣著行至,頗有些返璞歸真之感,祁嫣就感覺這樣的人胸懷心智絕非等閒之輩可比
再說那鄭玉在京城素有才子之名,人人都道他是時先生的高足,可時先生對他的的評價卻是只懂詩書,不諳天道。
這句話倒是正對祁嫣的心思,正是祁嫣對鄭玉的觀感,但她絕對是旁觀者清,時季昌對自己的學生能做出如此中肯的評價,可見其心胸,這樣的人絕對有大才。
這樣的大才,鸞歌若能拜入他的門下,受其點撥幾年,將來必有所成,所學也將受益終生。
「此事兒斟酌幾日再看看,雖然說先生不難找,可像時先生這樣的畢竟可遇不可求,鸞哥若得他開蒙點撥,也算是他的造化,為了鸞哥好,咱們總得再試上一試!」想到這裡祁嫣對這姚嬤嬤道。
「也好,過兩日咱們再試試,也算進了咱們的心思,成與不成的將來也不後悔!」其實姚嬤嬤也是這個心思,只是不想祁嫣跟著勞神為難罷了。
說完話用過午飯姚嬤嬤回房歇晌,祁嫣歪歪在美人靠上想著今天的事兒。
那老奴說時先生最近身體不適,所以脾氣暴躁不好說話,可是祁嫣和其說話的時候觀其氣色,面色如常,聲音雖不高,卻中氣十足並無病態。
看來不過是那老奴怕蘇雲飛面子上過不去,隨口說出來的托詞罷了,祁嫣無奈的一笑,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可是閉上眼睛,心思也還在鸞哥的身上,滿腦子雜七雜八的想著主意,就在祁嫣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事猛地坐起。
那時季昌開始並無異樣,可是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十分急切,而且明顯帶著怒氣,而且走得極快,似乎急於擺脫眾人,按理說不收就不收,應盡的待客禮數還是要守得,實在沒有必要如此發脾氣逐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