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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V64 塵埃落定 文 / 蘇紫苑

    說罷,衝著身後擺了擺手,當下出現了兩個人,傅傾城又看了孟菀一眼,這才道:「將衡王妃帶走,好好的伺候著,記著,人家的性子剛烈,可千萬要看緊了。」

    肆意的笑容,是將孟菀踩在腳底下的痛快。

    那兩人當下上前來一左一右控制住孟菀,孟菀想要掙扎,傅傾城卻衝著她挑了挑眉:「別做無謂掙扎了,就好生的等著看,看他們一個個的是如何死去的,帶走!」——

    大夜裡又下起了雨,雨色朦朧間,孟菀不安的站在房門口,一左一右是兩個守門的人,只要她動彈一下,那兩個人便將目光冷冷的望過來。

    孟菀不由得越發擔心了。

    一個時辰前,孟珺瑤命人將她送回王府來,卻是監禁了起來,孟菀本想著看有沒有機會逃跑,可是試探了幾次都無果,最後只能頹然的站在那裡,望著滿院子的雨景,一臉的憂心。

    照著孟珺瑤所言,大皇子應該會派人去對付皇甫謐,這一點與孟菀先前猜測無異。

    幸好她一早就派了花久夜帶人前去,只是,當真沒有問題吧?花久夜能夠保護好皇甫謐吧?

    她這樣想著,心中越發的不安,來來回回的走著,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保佑皇甫謐,保佑父親,更保佑整個孟家。

    「小姐——」天亮的時候,暮詞從外頭急急忙忙的闖進來,因為衡王府也被控制住了,那丫頭出不去,卻在外頭打探著消息,這會兒這樣急切的衝進來,孟菀心中一驚,忙不迭的快走兩步迎了上去:「出什麼事了?」

    門口守門的兩個人當下伸手攔住,孟菀與暮詞只能隔著人,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遙遙的隔著。

    暮詞這會兒掉下了眼淚來:「這……這……」

    孟菀不能靠近,這樣瞧著,心中越發的急了起來,不由得一惱,大喊:「到底怎麼了?」

    暮詞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淚:「方纔聽人說,衡王殿下在去往邊境的路上遇難,與五皇子都出了事,而皇上這邊,聽了之後一病不起,大皇子趁機命人將老爺斬首示眾,而孟家也被查封了。」

    「什麼?」

    孟菀一驚,幾乎整個人癱軟下去,這一樁樁一件件,可都是致命的打擊,皇甫謐與皇甫御都死了?而父親也要被斬首?原本還能寄予希望的皇上也因此病下……

    胸口一口悶氣,孟菀踉蹌了幾步,整個人不住的暈天轉地了起來,眼前的暮詞也漸漸的模糊,她後退了幾步,而後就那樣直直的倒了下去——

    夏日遲遲,鶯飛草長,院牆之中種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花繁葉茂,正是最好的時節,卻因為人心的寒意,縱然開到荼靡,也只是枉然。

    孟菀躺在床榻上,許久未有人打掃,屋內已經鋪上了一層灰塵,若是平素,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忍受的,然現在,她心如死灰,還有什麼所謂呢?

    躺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外頭青天白日,她的眼底,荒涼一片。

    是她吧,始作俑者,為了報上一世的仇,這一世才會惹惱了孟珺瑤,從而讓全家,甚至皇甫謐皇甫御都跟著遭殃……

    念及此處,眼淚又湧上來了,她恨,恨不能就此了斷,然孟珺瑤心狠,便讓人看著她!

    孟菀知,孟珺瑤大抵是在等著找到皇甫謐的屍首吧,還有父親被斬首,她定也會讓自己去親眼瞧著,所以這會兒,她不會殺了孟菀,只是折磨著。

    折磨,真的是折磨,聽說大皇子已經趁著皇上病下的時候,自己立了詔書,要冊立他為儲君,只等著皇上駕崩之後登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到了最壞的處境,孟菀有些絕望,難道老天真的要任由著他們胡作非為,難道真的沒有人能夠制止嗎?——

    也不知躺了多久,外頭又下起了雨,雷雨聲交雜,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可怕到了極致。

    她怕打雷,一直都怕,而這會兒,心力交瘁之時,尤其覺得那聲音刺耳,轟鳴聲陣陣的入耳,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震開來。

    她抓緊了薄被,整個人縮在裡頭,身上細細密密的都是汗,卻怎麼都不肯鬆開。

    又病了吧?若是就此死去,那麼餘下的事,她便也不需要親眼見到,也許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她這樣想著,竟然當真思緒有些神遊,仿若什麼都不再想,只是躺在那裡,靜靜的躺著。

    迷濛中,似乎有人進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雷電的光芒當中響了起來:「菀兒,你在哪裡?」

    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亦或者是產生了幻覺,孟菀睜了睜眼,卻沒有動彈,手臂卻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緊緊的攥住。

    「菀兒?」

    孟菀猛的一怔,倏爾便從床榻上坐了起來,電閃雷鳴間,一個熟悉的身影竄入眼簾,不是做夢,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兒的一個人,皇甫謐!

    幾乎是床榻上跳起來的,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中,心跳個不停,呼吸都有些困難,身上那薄薄的一層汗,被氣流一觸碰,立馬就帶來了陣陣的涼氣。

    她驚呼:「你……皇甫謐,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沒有死?回來了嗎?」

    急切的語氣,撫了撫她帶著濕氣的長髮,輕笑:「自然沒有,你在等我,我怎麼捨得死?」

    「可是……」暮詞分明說他被突襲,已經死掉了,怎麼會呢?

    「別可是了,你都派花久夜去了,我怎會不明白大哥的計謀,所以一早就部署了,只不過假裝被他們伏擊好讓他掉以輕心罷了。」

    「那……」孟菀沉吟,忽然想起父親還有皇上來,一下子跳了起來:「你跟五哥沒事,但是宮中出了大事了,父親,還有父皇……快去救他們……」

    「別急,別急,菀兒你聽我說……」

    眼見著她快急瘋了,皇甫謐忙不迭的抓住了她胡亂揮舞的雙手,扣在胸前,道:「父皇沒事,岳父大人還有孟家也沒事,你放心好了。」

    「可是……」孟菀怎麼可能不擔心:「父皇病下了,父親也要被斬首,怎麼會沒事呢?還有傅傾城,她就是孟珺瑤,裝扮成傾城,是為了回來報仇,如今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怎麼可能沒事?」

    「因為殿下一早就派人回來部署一切了啊!」

    皇甫謐沒說話,門口卻響起一個沉穩的嗓音,孟菀循聲望去,整個人一僵,下一刻,踉蹌著腳步就衝了過去:「父……父親?」

    「嗯。」孟丞相略略點頭,一身絳紫色的朝服,哪裡有絲毫囚犯的樣子。

    孟菀越發的懵了:「什麼部署一切,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似乎一切都與想像的不同,原本以為已經瀕臨絕境,卻又絕處逢生。只是,她卻陷入了長久的迷茫當中。

    皇甫謐見狀,微微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細膩的觸感,是許久未能觸碰的,這會兒就在掌心,他總算是踏實了、

    「因為察覺到大哥的隱瞞之後,我便派人暗中給父皇傳了書信,而他也與岳父大人商議了,所以才會將計就計,假裝中了大哥的陰謀,而後讓他們掉以輕心。」

    孟菀張了張嘴,所以皇上才會對她避而不見,也不仔細調查便將父親問罪,原來……

    「這樣說來,你們一早便計劃好了?」

    「是啊。」

    「這樣說來,只有我被蒙在骨子裡?」

    「嗯。」

    「這樣說來……」

    孟菀眨了眨眼,虧她還那樣絕望,以為大勢已去,還險些就想不開了。

    「你們竟然所有人聯合起來,卻什麼都不告訴我,就將我一個人蒙在鼓裡,就不怕我出事?不怕我想不開?」

    「怎麼會?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想不開。」

    皇甫謐笑了笑,孟菀卻忽然一聲怒吼:「為怎麼不會想不開,你不知道在聽說你們都出事之後,我有多絕望,若不是孟珺瑤等著讓我看著你們死,所以才派人看著,只怕我早就死了,你竟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皇甫謐,我恨死你了……」

    粉拳緊握,一下一下的打在皇甫謐的身上,只是因為連日來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也沒什麼力氣,打的不疼。

    皇甫謐知她委屈,這兩日受了驚嚇,也不躲閃,就任由她打著。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最後終究是累了,撫著胸口大口喘氣,皇甫謐這才上前去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順便抬手擦掉了她的眼淚,順勢將她擁入了懷中:「好了好了,我其實一直有派人在暗中看著你,所以若是你有事,他定會阻止你的。」

    在他懷中,孟菀淚如雨下,這兩日的驚嚇與委屈通通湧上了心頭,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最終是累了,趴在皇甫謐的胸口,卻是怎麼都不肯抬起頭來。

    皇甫謐知她是哭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催促,只是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孟菀總算是抽搭了兩聲抬起頭來,眼睛腫腫的,小臉兒也憋得通紅,望著皇甫謐,又望著自個兒的父親,而後道:「那大皇子呢?皇上要如何處置?還有孟珺瑤,哪裡去了?」

    孟丞相的臉色明顯一僵,望了女兒女婿一眼,也沒開口,只是轉身,出了門。

    人走遠了,皇甫謐這才道:「明日午時,菜市口斬首,這會兒父皇是真的惱了,誰求情也沒用。」

    孟菀臉色一僵,朝著父親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眉心緩緩的蹙到了一起——

    一夜無語,因為之前太過緊張的過了幾日,這一晚在皇甫謐身邊睡得安生,醒來時天已大亮,皇甫謐早已不見了蹤影,暮詞端著盆子進來,見孟菀坐在床上發呆,方才笑了笑:「小姐我給您打好水了。」

    孟菀點了點頭,望了外頭一眼,昨夜還風雨交加,今日就放了晴,清新的空氣,就是在屋子裡都能感受得到。

    「幾時了?」孟菀下了床榻問。

    暮詞道:「巳時剛過,小姐是不是餓了?」

    孟菀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原本想著今兒個去給歡顏上墳,這會兒起的有些晚了。」

    暮詞點了點頭:「王爺一早走的時候就說了,讓小姐歇著,等他回來陪你一道去。」

    咿?他連這個都想到了。

    只是……「他去哪兒了?可曾說了?」

    「這……」暮詞明顯有些遲疑,看了孟菀一眼,這才道:「今兒個大皇子跟二小姐要被斬首,所以皇上一早召見王爺進宮了。」

    孟菀臉色一僵,卻沒多言,只是朝著暮詞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自個兒則是站在門口,望著那青天白日,一陣的發怔——

    皇甫謐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時分,一身一身暗紫色的袍子,外頭加了一件紅青色的外褂,有種十分英氣的感覺。

    孟菀瞧了一眼,心中溫暖,到如今都難從昨日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皇甫謐,到底就是皇甫謐啊,單憑著她讓花久夜過去這一點,便能分析出大皇子有陰謀這一點,還採取了措施,雖然讓她吃盡了苦頭,不過念在一切安好的份兒上,便原諒了他。

    起身迎上去,道:「怎麼回來的這樣晚,該處置的,都處置了?」

    皇甫謐知她指的是什麼,略略點頭,拉著她一道坐下,手攬著她的腰身在懷中,輕聲在她耳邊道:「這回父皇是惱極了的,牽連的一干人等都斬首示眾,這會兒孟珺瑤的屍身已經被岳父大人領走了,往後,便是真的再也不會再有這個人了。」

    想起那一夜,雨中的情形,孟珺瑤頂著傅傾城的容貌,但是心卻依舊是她自己的心,所以對孟菀的恨意,一如從前,甚至更甚,牽連到了孟家。

    不過就像皇甫謐所言,這一番,當真是塵埃落定了,往後,再也沒有孟珺瑤這個人了。

    孟菀抬了抬眸子,望著窗外的青天白日,眼底,清明一片——

    難得的好天氣,兩人用了午飯便一道出了門。

    如今孟珺瑤也死了,歡顏的仇也就報了,孟菀想著上山去給她上柱香。

    歡顏的墳墓在南山的山頂上,那裡景色極好,又居於高處,因為從前歡顏總說喜歡這個地方。

    上了香,又將近來發生的事與她念叨了一番,下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因為才下過雨,山路十分的泥濘,踩一腳腳邊便被泥土沾染,連帶著裙擺都有些污漬,孟菀瞧著,不免蹙起了眉頭:「不若換條路走,這邊竟是泥土,髒死了。」

    她素來乾淨的很,這會兒看著滿處的泥濘,不免心情不怎麼好。

    皇甫謐低低的笑了笑,這丫頭,事兒還挺多的。

    於是在她的身前半蹲下來,「另外一條路太遠,走到下山就得天黑,還不如我背你下去。」指了指後背,道:「上來吧,我背你。」

    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孟菀聽了,立馬喜笑顏開,雙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就爬上了他的肩膀。

    厚實的肩,強勁有力,與記憶中的極為不同,孟菀趴在上頭,笑意不減:「幾日不見,怎麼覺得你又壯實了不少,看來這兩日,你的日子倒是過的舒坦。」

    皇甫謐扭頭望了她一眼,「原先便這樣壯實,否則如何保護你?」說的得意洋洋。

    孟菀一笑,嗔了他一眼:「誰用你保護了,少臭美。」

    皇甫謐道:「當真不需要?」

    孟菀點頭,死硬到底:「自然不需要。」

    「好。」皇甫謐的話中帶了笑音,話音剛落,整個人就飛奔了起來,還故意顛簸著,讓背上的人連連的尖叫。

    「呀,你做什麼!」

    皇甫謐臉不紅氣不喘的笑道:「怎麼樣,現在需不需要我保護?」

    孟菀嗔道:「你討厭,快停下來。」

    皇甫謐不依不饒:「快說,需要我保護你。」語氣裡有種若是你不說我就不善罷甘休的孩子氣。

    孟菀被顛簸的有些發暈,只好連連的討饒:「我知道錯了,我需要你的保護,沒有你在身邊不行,你快些停下來吧!」

    對於這句話,皇甫謐十分的受用,眼見著已經快到坡底下,就放慢了腳步。

    孟菀捂著胸口嗔怒道:「哪裡有這樣威脅人的,真是壞死了。」

    皇甫謐走到了路邊才將她放下來,指了指自個兒的後背道:「誰叫你偏要嘴硬,好了,如今說實話了,我就饒了你。」說著,拉住孟菀的手,大咧咧的走開了。

    「作為獎賞,送你一樣東西。」說著,走到了一家首飾店的旁邊,就拉著孟菀走了進去。

    「王爺,您來了。」掌櫃的立馬迎了出來,對著皇甫謐抱拳。

    皇甫謐點了點頭:「我要你幫著做的東西可做好了?」

    掌櫃的道:「王爺的吩咐小的自然是不敢怠慢。」說著,從裡頭拿出個精緻的盒子來,雙手遞了過去。

    皇甫謐將那盒子交到了孟菀的手中,道:「打開來瞧瞧。」

    孟菀不解,嘟囔了一句:「還搞得這樣神秘,是什麼東西。」

    說著,一雙手利落的動作,將那盒子打了開來。

    入目的是一個精緻的木簪子,帽冠是一朵祥雲的圖案,隱隱發出一陣幽幽的香氣。

    「這是…?」孟菀驚歎了一聲。

    做工這樣的精細,簪子上頭還隱隱帶著香氣,便是瞧了一眼,就已是愛不釋手。

    掌櫃的見狀,立馬恭聲稟告:「啟稟王妃,是紫檀木,王爺特地吩咐小店為王妃準備的。王妃這樣的氣度,配上紫檀木是再合適不過了。」

    一連串兒的恭維話,若是在平常,孟菀是不屑的,可是如今竟是十分的歡喜,她從盒子裡將木簪子拿了出來,獻寶一般的舉到了皇甫謐的跟前:「真好看,只是瞧著有些眼熟。」

    皇甫謐拿了過來,扶著她的頭,將那簪子插到了她的髮髻當中,又接過掌櫃的遞過來的鏡子給孟菀照,笑說:「是照著先前你送給歡顏那一枚做來的,她不在你身邊,便讓這枚簪子陪你。」

    她的心思,他都懂。

    孟菀不由得心生了感慨,握著那枚簪子在手中,仿若當真瞧見了歡顏的笑靨如花,她笑了笑,依偎在皇甫謐的懷中,輕聲道:「皇甫謐,謝謝你。」

    日頭斜斜的落下,伴著幽幽的檀木清香,將兩人的身影拉的老長老長——

    回去的一路,兩廂無語,手卻是自始至終牽在一起的。

    大抵是才下過雨的緣故,週遭的氣息十分的清新,兩人便多在街上轉了一會兒,眼見著天快黑了,才雙雙的往王府去。

    誰知才走到門外,就見皇帝身邊的李公公迎了上來。

    「王爺,王妃——」朝著兩人行了個禮,等到皇甫謐抬手方才起身走到了二人跟前:「萬歲爺差奴才在此候著,要王爺王妃去陪著用晚膳。」

    孟菀與皇甫謐對視一眼,倒是有些詫異,好端端的,皇上怎麼大老遠兒讓他倆去陪著用膳來著?

    卻到底是去了,皇上甚至連轎輦都讓李公公預備好了,兩人乘著一路進到內宮,去往正陽宮偏殿。

    膳食已經擺好了,滿滿的一桌子,皇帝獨坐那廂,見了皇甫謐夫婦,當下擺了擺手,兩人方才上前,端端正正的行禮。

    「好了好了,只是家宴,不必多禮,就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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