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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V61 陰謀迭起(一) 文 / 蘇紫苑

    帶著這個困惑,回去的一路上,孟菀都眉頭深鎖。

    照著內務府的人說,所有的卷宗都擺放在一起,而除了衡王府的,其餘的都絲毫未少,偏生的針對著衡王府,說是巧合,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是以回去之後,她沒有回房,而是自顧自的先往府中掌管雜事的雜物處而去。

    尋常裡,從內務府送來的東西,都會先經雜物處,雖這會兒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但是還是要去問一問。

    果然,雜物處在翻看了記錄之後,對孟菀道:「啟稟王妃,奴才翻看了一下,並未有這件衣裳的記錄,這盤扣又小,實在記不起是哪件衣裳的,還請王妃恕罪。」

    因為有了內務府的教訓,孟菀在來雜物處的路上已經料想了這樣的結果,她想,若是有人能夠從內務府偷走卷宗,那麼衡王府的記錄更是不在話下,只是做這件事的會是誰呢?

    既能出入宮闈,還有本事在衡王府橫行……

    思來想去也不得果,憂心忡忡的回去房內,皇甫謐正和衣躺在那裡,見她回來,當即起身迎了上去:「怎麼這副神情?事情不順利?」

    孟菀點了點,將兩處的事情與皇甫謐說了一通,末了,她道:「我想了一路,能夠做到這兩件事的人真真兒不多,再加上就好像有人知道我每一步要做什麼,一早便阻攔了,讓我無跡可尋,我總覺得,被人監視著一舉一動,又覺得,似乎有什麼事被漏掉了……」

    「你懷疑身邊有內鬼?」

    「嗯。」孟菀點頭:「原本歡顏在王府遇害,便可以斷定人是王府裡的人殺害的,如今我去查證,卻又有人先了我一步,更是證實了這一點,只是我不明白,將王府當中的記錄除掉也許不是難事,只是那人是如何進宮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內務府的卷宗偷走?要知道,宮中守衛森嚴,整個王府可以自由進出的就只有你我,可是你我都不可能做這樣的事,那樣說來,會是誰呢?」

    「會不會是有人裡應外合?」皇甫謐沉吟半晌,將自己的假設說了出來。

    孟菀眸子一亮:「裡應外合?這樣也不是不可能,也恰恰能解釋了這樣多的巧合,只是……會是誰呢?宮裡頭,還有咱們府上。」

    孟菀這會兒充滿了鬥志,尤其是在兇手做了那樣多滅跡之事後,她更是肯定了兇手在王府這一事實,所以她相信,只要追查下去,定能查出真相。

    她最最想知道的,便是究竟哪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竟對歡顏下此毒手,甚至還將她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一想到這裡,孟菀的心中便發狠,整個人也都暴戾了起來。

    皇甫謐卻攬過她的肩:「無論是誰都好,這會兒我只想睡覺,反正既然現在思緒理不清,你便也好生的歇息一下,看你一臉的疲憊,我昨兒個夜裡沒回來,想來你也沒有睡好吧?」

    一邊說著,一邊將她強行按到了床榻上,褪去鞋襪推攘到床榻上,這才又說:「你的身子你自個兒也不是不知道,這樣下去會吃不消的,到時候誰來追查真相,誰給歡顏報仇?」

    孟菀知他是為了勸慰她休息的一番說辭,卻也沒有拒絕,而是依言而行的在他身邊躺下,頭枕著他的手臂靠在胸前,她的聲音幾不可察:「皇甫謐,你說我真的能找到兇手吧?一定能夠為歡顏報仇吧?」

    皇甫謐困頓極了,卻還是強忍著,聽她這樣說,他點了點頭,頷首在她額上親了親,輕聲說:「那是自然,一定會的。」

    他似是疲憊極了,聲音也略顯沙啞,孟菀知他這兩日除了幫她追查歡顏的下落還要照顧她,而最最重要的,如今邊境動盪,花朝屢次來犯,皇上已經召集諸位大臣接連幾日商討應對策略,而皇甫謐更是一日一夜沒有合眼。

    念及此處,她伸出手來,環住他的腰身貼緊,聞著淡淡的龍涎香氣,耳邊是他沉穩的呼吸,她闔了闔眸子,心中安然一片——

    醒來的時候皇甫謐已經不見了蹤影,據暮詞說,是宮中來人請他過去,似是有什麼事的樣子。

    孟菀猜測著是與邊境不穩定有關,心裡頭擔憂著,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祈禱著一切安生,盡早的雨過天晴。

    又在床榻上躺了一會兒,方才起身,原本想著梳洗一番再好生的理理歡顏一事的前因經過,誰知才剛下床,就見皇甫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神色晦暗不明。

    大抵是這兩日都沒什麼好事,這會兒見他這般,孟菀的心猛的一沉,竟覺得不安了起來。

    「你醒了。」沉吟間,皇甫謐已經快步進門,走得急了,額頭上全是汗珠子,說話的時候也不似平常的沉穩,語氣微微有些急切。

    孟菀點了點頭,心中不安,卻未曾言語,只是拿著帕子給他拭了拭汗,這才道:「怎麼走的這樣急,出什麼事了嗎?」

    皇甫謐點了點頭,攜著孟菀往屋裡頭走,道:「先進屋再說。」

    神色鄭重,孟菀心中越發的慌亂,不過沒有吱聲,順從的跟著皇甫謐進了屋子。

    一進門,皇甫謐就緊緊的將孟菀擁在了懷中,瞧不見他的神色,但是孟菀清楚的感覺到他在顫抖,整個人都在抖。

    孟菀心中驚慌,這樣的情形似是熟稔,又似是不同,「究竟怎麼了?」

    「菀兒,對不起——」他的聲音都跟著顫抖,「我知這個時候你心中難受,需要我在身旁,只是邊境動亂,花朝再度突襲,我軍將領死傷無數,這樣的情形,我不能坐視不理,方才父皇召我進宮,我已經主動請纓,要帶軍出征。」

    孟菀的身子一顫,臉色瞬間蒼白無血:「出……出征嗎?」

    她在意的不是他不能在身邊陪伴,而是擔心他,既然會派他出去,顯然是情形十分的緊急,孟菀雖知他有能耐,但是出征打仗卻非小打小鬧,他沒有帶兵經驗,這樣出去,真的不會有事嗎?

    「菀兒抱歉,若是你想打想罵我都隨你,我知道是我不好,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離你而去,只是…」

    後面的話被孟菀阻攔了去,孟菀伸手在他的唇瓣上輕輕一點,卻是忽的笑了笑:「傻瓜,說什麼呢,國家大事那是再重要不過的了,我怎會因一己之私而生氣呢,只是,此番形勢險峻,你當真沒有問題嗎?」

    「只能盡力而為了。」皇甫謐眉心緊蹙,好看的不似凡人的臉上也都是憂心之色,不是擔心自己力不能及,而是怕稍有疏忽會釀成大禍。

    「皇甫謐——」孟菀見狀,不由得越發的擔憂了,皇甫謐卻轉了笑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而後輕笑:「放心好了,有你在家中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牆角的小花開的正好,星星點點的白,星星點點點的紅,在最後一抹夕陽的映照下,泛著微醺的光彩,孟菀靜靜望著,只覺那團光暈不斷的暈染開來,漾得眼睛裡都是光彩。

    「怎麼了?」見她怔忪著,以為她還在擔心,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孟菀方回過了神,而後輕輕搖頭,望著他好看的臉龐,她微微笑,良久,只說了三個字——

    我等你!——

    這一夜,兩人相擁而眠,翌日一早醒來,皇甫謐已經不在身邊,週遭還殘留著他的氣息,可是床榻的另一邊早已是空空如也。

    孟菀抬了抬眸子,昨夜就說好了,不去送他,說好了,不要那樣傷感,可若是不去送上一程,會有遺憾吧?

    孟菀下了床榻,收拾妥當就批了件衣裳走了出去,風有些涼了,似乎前幾日還是那樣的溫暖,可是一轉眼就要到秋天了。

    孟菀站在坡頂上,遙遙的望著下頭,路邊的花兒還未凋零,像極了昨日,他將她擁在懷中,胸膛寬厚,讓人安心,耳邊是他的低喃,「菀兒,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生的保護自己,歡顏的事,盡力而為便可,若有危險,定要當即撤離,等我回來。」

    孟菀瞇了瞇眼,風有些大,漾得眼睛生生的疼,迷濛當中,一列列訓練有素的將士走了過來,道路兩旁圍得滿滿的都是人,兩排隊伍整齊行進,在眾人目光的洗禮之下,儼然如寒冬冷風,面上絲毫表情全無。

    在人群當中,孟菀一眼就瞧見了騎馬居於中央的皇甫謐,一身金燦燦的盔甲一塵不染,日頭斜斜落下,越發襯的那身影玉樹臨風起來。

    一頭長髮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條錦帶將絲髮束於腦後,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陽光打在身上,渡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微仰著頭,神色靜寧而安詳,薄薄的嘴唇抿成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那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應著日光微微瞇著,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孟菀的胸口湧上了一股情愫,竟然有種禁不住要落淚的衝動,『此去一別,不知歸期,』她能做的,卻只是等待。

    似乎是感受到了孟菀的目光,皇甫謐忽的轉過頭來,隔得那樣遠,卻還是清楚的瞧見了那邊如同雕刻一般站立的孟菀。

    像是一下子靜止了下來,兩人就那樣靜靜的對望著,似是週遭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們二人。

    孟菀抹了一把臉,幹幹的,此時反而落不下淚來,甚至,在唇角,勾起了一抹淺笑,那樣的淺淡,卻淡淡的暈染開來,一點點的蔓延到了皇甫謐的心裡頭。

    他抬了抬手,放到了胸口,輕拍了兩下,也不知道孟菀到底看清楚了沒有,卻不知,孟菀這邊早已是淚流滿面,望著那越發遠去的身影,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夫妻情深,王妃親自來送,這樣的情懷,真真兒讓人感動呢!」身後,忽然響起的女聲,幽幽歎息著,似是感慨,又似是有別的意味在。

    孟菀回身,不知何時,傅傾城竟站在了身後,目光悠悠然望著軍隊離去的方向,唇角勾笑。

    那笑容像極了初見之時,她也是這般幾不可察的笑著,仿若所有的陰謀算計,都在那一個笑容當中。

    孟菀不由得蹙了蹙眉:「情深清淺也無需旁人多言,傾城姑娘與其這樣關心著我與王爺,倒不如隨王爺出征去,連城姑娘都去了,你怎麼反倒留下來了?」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輕笑著一句,笑容間盡然是陰謀的味道,孟菀瞧的清楚,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傅傾城這會兒又說:「對了,歡顏的死,王妃很傷心吧?看著王妃傷心,傾城卻歡喜的很呢!」

    最後幾個字,聲音隨著她的轉身離去而漸漸的消退,但是孟菀卻依舊聽得清楚,整個人不由得一僵。

    她這話是何意思,難道……歡顏的死,與她有關?——

    這樣一想,孟菀便呆不住了,眼見著皇甫謐一行人已經遠去,便轉身回到了王府。

    為了保護孟菀的安全,皇甫謐特地將花久夜留下,這會兒孟菀將他叫了過來:「你可知此番去前線的皇子都有哪一些?」

    先前因為擔心著,是以並未特別去問,這會兒眼見著傅傾城那一番話,讓她心生了疑慮,是以才會找來花久夜問上一問。

    花久夜稍一沉吟:「大抵只有王爺還有五皇子……」

    「那大皇子呢?」

    「倒是沒什麼動靜,只是前兩日主動將自個兒一年的俸祿拿了出來,說是給邊境將士換了糧草送去。為此,皇上還對他大加讚許。」

    孟菀聞言,眉心一蹙。

    「王妃,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花久夜見狀,試探著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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