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V32 情不知所起(一) 文 / 蘇紫苑
皇后厲聲一句,皇甫御便沒了聲音。
這就是他們二人一貫的相處方式,對待皇后,不是母子之間的互相愛護互相疼惜,而是卑微的,只求她能夠對他溫柔一些,縱然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之於她,他不過是一枚棋子,只因為皇后沒有子嗣,所以他才有這個機會。
從前,之於此,他也是感恩戴德的,可是時日久了,便覺得有些忍不了了,他不想再做一個傀儡,被她束縛著思想的傀儡。
「母后,兒臣從未想過要靠著孟菀甚至孟丞相登上儲君之位,兒臣也不認為攀上他們便能夠如此,更何況,就算是能夠,兒臣也不屑於那樣做。」
這樣一番話,讓皇后臉色一白,恨恨的看了皇甫御一眼,哼聲道:「你不屑於,你不知道多少人在巴著這個機會,甭說孟丞相在皇上面前的份量,就是那孟菀,皇上多喜歡她,你又不是沒有看到,難道這樣還不足以讓你上心?」
「不是不足以,而是不想。兒臣以為,儲君的人選,父皇心中定是有數的,兒臣若是有能耐,父皇看在眼裡,自然是清楚的,若是沒有,就算十個百個孟家出來相助都沒用。」
「你……」
皇后惱極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洩氣話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而後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
她怎麼就教出了這樣一個沒出息的東西!——
皇甫謐送孟菀回去丞相府,也是因為皇上的應允了的緣故,所以倒也不必那樣的避忌,便那樣肆無忌憚的在街上走著。
兩人走的極慢,難得的相處時光,倒是都十分的靜謐,似乎是因為方才在皇帝面前的話,讓兩個人都有些羞赧,那樣走著,卻是一路無語。
等到了丞相府外,孟菀道了聲別,就繼續往裡走,這會兒,皇甫謙終於出聲了:「菀兒——」
似乎是頭一遭這般的叫她,雖然在旁人跟前也曾這樣說過,不過與當著面叫是不一樣的感觸,孟菀站住腳步回頭望他,面兒上微微一紅:「嗯?」
「儂——」皇甫謐遞來一樣物件兒,在她眼前晃了晃,在孟菀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之前,已經被塞到了手掌心:「拿著。」
孟菀蹙了蹙眉,攤開手掌看了一眼,只見上頭赫然裹著一枚玉珮模樣的物件兒,卻不似尋常之物,中間七個小孔兒,硬生生的將這枚玉珮扣上了另外一種感覺。
「這是……?」
「這個叫做如意佩,最特別之處便在上面的七個小孔上。」
一邊說著,他一邊捉住了她的手,而後舉高,對著天邊的日頭看了過去。
那手指修長,指尖處泛著淡粉的光色,與那青翠的碧玉之色交相呼應,而這還不算什麼,只見七色光芒順著那玉器上不甚明朗的七個小孔映在了他的臉上,光芒相交互,倒如那雨後的初虹,璀璨無窮。孟菀不由得看呆了,呆愣愣的任由著那七彩的光線在臉頰上映照出各色的形狀,笑容也不覺爬上了唇角:「真美。」她道。
她說的真摯,粉白的臉頰在光影的映襯下越發的美好動人,皇甫謐心中微顫,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不覺情動,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來。
這吻來的突然,孟菀不由得一怔,錯愕間,他卻已經站直了身子,看著她紅的幾乎能滴血的小臉兒,強忍住笑意,道:「這是我母妃死前留給我的,如今給你了,你好生的收著,往後可就是我的人了。」
霸道的一句,孟菀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眨了眨眼,卻是怎麼都回不了神,也不知是以為他的話,還是方纔那一吻,終歸是心中一股暖流經過,將她的心,溫暖到了極致——
之後的幾日,皇甫謐便堂而皇之的出入丞相府,而孟丞相那廂,皇帝自然也召他進宮,商量了此事。
其實之於父親,孟菀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好在有皇甫謐,搪塞兩句,便也就過去了。
天兒越發的溫暖了起來,三月暮雪之後,已然是暖春的氣息,皇甫謐一大早就來了,等到孟菀用過早飯,便將她帶出了丞相府,一路上卻不說要去哪裡,只是乘著轎子,一路而去。
神秘兮兮的模樣越發引人好奇,一路上,孟菀問了幾次他也不說,索性便不再問了,只是心中卻暗自腹誹著,究竟是要去哪裡,竟會這樣的神神秘秘。
轎子一路顛簸,等到停下來,孟菀下去一瞧,整個人就傻了眼。
還以為會是什麼地方,沒想到竟然來到寺廟,望著明燦燦的日頭下映著的三個金黃大字,她有些迷惑。
「資國寺?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水眸裡儘是不解,望著男人走到身邊,她揚了揚眉梢:「莫不是你看破了紅塵,是以要來皈依佛門?」
笑嘻嘻的打趣了一句,引得男人沒好氣的瞪眼:「皈依佛門雖好,卻也不及有你在身旁,更何況,我若是當了和尚,你豈不是要守活寡?」
曖昧的一句,一派的色qing模樣,孟菀當下就紅了臉,伸手在他胸口戳了一下,啐道:「佛門重地,不要胡言亂語,討厭!」
一甩衣袖,先進了門。
早有師父候在外頭,一路引著兩人到了正堂,正堂內,青煙裊裊,三尊佛像居於正中,而兩旁,則是十八羅漢依次排開,孟菀一進門,當即就先拜了三拜。
起身後,就見一年長的僧侶走了出來,對著兩人頷首:「王爺,老衲已經命人準備好了,請兩位隨老衲過來。」
皇甫謐略一點頭,稜角分明的臉旁盡然是剛毅的神色,餘光裡瞥見了孟菀的驚愕,他翹了翹眉梢:「這裡是我呆了十八年的地方,也是供奉我母妃的地方,今兒個帶你來,就是給她瞧瞧,我喜歡的女子,母妃定也是十分喜歡的。」
原是這樣……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是他曾經待過的地方,孟菀的心思一下子就變得柔而軟,隨著兩個人,一道去了後堂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