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文 / 黑貓白襪子
如果唐小米能夠站在上帝視角來觀察阿爾弗雷德王子殿下的魚生的話……或許，他才能稍微諒解一下面前這只茫然的大個子。
畢竟，在阿爾弗雷德的成長過程中他並沒有經歷過關於這方面的教育——泰坦人魚嘛，只需要隔著幾十海里互相吐泡泡，在把自己的「嗶——」和「嗶——」順著洋流的方向互相投擲過去就好啦！那些粘稠的內容物裡頭飽含有充滿活力搖晃著半透明尾巴的雄性生殖細胞，相對於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精·子來說，它們的體積巨大到可怕——幾乎有蝌蚪大小，能夠通過自身的擺動促動粘稠的精漿在洋流中調整角度以順利抵達遙遠的目的地。
你看，就連他們的精·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能自行解決生育問題，而不需要動用泰坦人魚們那岩石一般的腦子。
阿爾弗雷德從未真正地瞭解過淺水人魚（這其中飽含鹹水人魚和淡水人魚，泛指一切生活區域比泰坦人魚淺的人魚）的社會習俗。
更何況，在抵達這光怪陸離充滿弱小食物（或者說，同類）的世界之後，阿爾弗雷德真正密切接觸到的生物種群是鯨與海豚群。而不幸的是，在人類看來十分可愛的海洋小精靈實際上也是海底的性·愛·狂……
在看過無數次的*□□·gv·np場景之後，阿爾弗雷德的確對某些行為有了異常錯誤的認知。
這也就是為什麼，對於唐小米的怒氣，我們的王子殿下只能報以茫然的情緒。
他的茫然無疑是火上澆油……如果不是唐小米十分確定自己打不過阿爾弗雷德，這條泰坦人魚早就被唐小米打死一百次了。
唐小米咬牙切齒地看著阿爾弗雷健壯如同漢堡包一樣鼓起的肌肉，冷峻無波的大叔臉，粗糙有力的尾巴……最後，他死命擦了擦自己的臉，一甩尾巴就朝著相反的方向游去。
阿爾弗雷德下意識地想要跟上唐小米，但是後者給出了相當的嚴厲的警告。
「不許跟過來！」
……
好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篇大概就到此為止了。
阿爾弗雷德殿下與唐小米同學深深的思維代溝足以讓他們兩者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唐小米會飽含對鹹水區的怨念回到自己的世界，而阿爾弗雷德會懷抱著對某條人魚的懵懂情感深居海底一輩子直到老死。
但是，既然已經說了「如果不出意外」這個金句，那麼就說明，事態的發展肯定會出意外。
而唐小米和阿爾弗雷德遇到的意外就是……
一條虎鯨。
在看到那條虎鯨的第一眼，唐小米因為驚嚇，全身的鱗片都豎了起來，他猛的停住了自己的尾巴，之前那群狂暴的發瘋虎鯨群帶來的恐懼感還殘留在他的身體裡。
當然下一秒他就來不及恐懼那條虎鯨了，因為他被猛地拽進了一個硬邦邦的很粗糙並且觸感可疑的懷抱。
這個擁抱有些太過於急匆匆，並且增加了一些懷抱主人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私密企圖，唐小米被深深的，深深地卡在了兩塊隆起的肌肉的凸痕之間，那些肌肉在深海的高壓下被打磨得異常堅實，唐小米撞到了自己的鼻子，痛到他瞬間就飆出了眼淚。
而罪魁禍首的雙臂緊緊地擁抱著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那條虎鯨的前面。
「別怕。」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唐小米的頭頂響了起來。
唐小米的身體立刻僵硬了起來。
「你……」
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阿爾弗雷的臉，他還是那副讓人討厭的模樣，面無表情，臉色冷峻。
唯有聲音能洩露出一絲淺淡的情緒.
「放，放開我……」
唐小米光是看到他，就覺得自己身體上那個尷尬的部位好像又傳來了那種讓人想死的觸感。
他掙扎了起來，然而收效甚微。
「別，別怕！這種小魚，我，我可以對付的！」
阿爾弗雷德採取的行動是將唐小米卡得更緊。
不得不承認，唐小米的尾巴恰好總是可以掠過他的髖部下方某個位置，他的尾巴是那樣的柔軟而甜蜜，就連攪動的水流都是那樣的溫柔……而那個位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泰坦人魚身體上難得的不那麼像岩石的位置（當然，泰坦人魚在日常的生殖活動中也完全辜負了上帝的好意，很少用到那裡）。
一種酥麻的感覺騰地襲上了阿爾弗雷德的脊椎。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一瞬間就加快了，而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謝天謝地的是，在他差點用行動再一次坐實自己是個變態之前，唐小米注意到了他們身後那條虎鯨的不對勁。
「怕你個胖頭魚啦！放開我！你沒有發現那條虎鯨沒有動嗎？」
唐小米有些急躁地說道。
……那條虎鯨其實有在游動，只是它的動作有些太過於虛弱了，以至於它看上去簡直就像是靜止了一樣。
阿爾弗雷德帶著一些不情願放開了唐小米，感受著自己懷抱的空虛和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煩悶，草率地在虎鯨身邊游了一圈。
「它快死了。」
他立刻就判斷出了這一點。
這條虎鯨的狀態非
常不好——它身上傷痕纍纍，有許多已經開始潰爛，寄生蟲在其中穿梭，脂肪含量很低，可以說是骨瘦如柴，它那斑駁的皮膚上還帶著一絲不正常的氣息，河豚毒素的氣息，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它之前應該是混跡於那群發瘋的嗑藥虎鯨群中的一員。
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對於毒素的反應變得劇烈起來，身體麻痺，失去知覺，最後便被自己的同伴拋棄了。
在水流的波動下，它誤打誤撞地漂浮到了唐小米和阿爾弗雷德的身邊，並且成功地暫時壓制住了這兩位之間的矛盾。
「你想吃它的哪個部位？」
王子殿下的指甲彈了出來，他討好地對著唐小米說道，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視線掠過了那條虎鯨的肚皮——
等一下——
在最開始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有些心慌意亂以至於他並沒有仔細看那個部位，還以為是因為毒素的緣故導致的內脹氣，但是，現在看到的那個隆起的弧度，卻怎麼都覺得……
「哎，我我我，我怎麼覺得它剛才好像動了一下！」
唐小米的視線也凝聚在那條虎鯨的身上，在看到對方肚皮處某個抖動之後，他下意識地拽住了阿爾弗雷德的肩膀。
「不能吃了。」
阿爾弗雷德垂頭喪氣地說道。
「啊？」
「懷孕……她懷孕了，所以，不可以吃她了。」
阿爾弗雷德看著滿臉茫然的唐小米，然後說道。
沒錯，這是一頭……已經懷孕的虎鯨。
而且，它還是一頭即將分娩的虎鯨。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毒素在它身上產生了一些不可預料的變化，讓它最終變成了唐小米和阿爾弗雷德看到的樣子。
在正常的情況下，分娩中的虎鯨應該和緩的游動，擺動自己的下肢，通過甩動讓小虎鯨順利地分娩出來。
然而這一條虎鯨卻已經被麻痺了，它已經沒有辦法順利地使用自己的肌肉——它呆滯地漂浮在那裡，嘴裡溢出一陣微弱到幾乎無法分辨的吱吱聲，而它的孩子，那條小虎鯨的尾巴已經伸了出來，它輕輕地擺動著尾巴，想要滑出來，然而它的身體卻被卡主了。
海水中漂起了淡淡的血液的氣息。
用不了多久，獵食者們將會循著血腥味而來，將眼前這對母子化為鮮美的一餐。
唐小米滿臉菜色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史無前例的虎鯨難產安利，整條魚都快暈過去了——而在他身邊，阿爾弗雷德還在痛苦於沒辦法給唐小米獻上食物的事情，畢竟，按照人魚的社會習俗，懷孕的海洋哺乳動物是不允許獵殺的。
「想，想想辦法啊！」
唐小米都快哭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虎鯨肚皮上伸出來的那一小片尾巴動作越來越微弱，整條魚都忍不住微微發起了抖。
在鹹水區，這種事情或許並算不上什麼事——唐小米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什麼大自然的法則啦，什麼人魚與海洋生物互不干涉條例啦……
然而，當他真的目睹眼前的慘劇之後，身體卻完全沒有辦法被理智所控制。
「我想救它！再這樣下去，那條小虎鯨會死在媽媽肚子裡的！」
唐小米顧不得虎鯨帶給他的恐懼，逕直衝了過去。
他企圖用自己的力量將那條卡住的小虎鯨從母鯨肚子裡拽出來。
可是對方滑溜溜的尾鰭幾乎讓他完全沒法施力，另一方面，他的體型相對於虎鯨來說，實在是太小了。
要知道，就連這頭還埋在母親肚子裡，生死未卜的小虎鯨，體長都已經到了兩米多，遠遠地超過了唐小米。
而就在他因為自身的弱小而感到煩悶的時候，另外一雙手從他的身後伸了過來。
那是阿爾弗雷德。
他低下頭，看了唐小米一眼，然後似乎是歎了一口氣。
「你，你想要救它？」
他甚至有一些不理解。
畢竟，這條虎鯨是自己選擇變成這樣的，而且就在不久前，它還混在那群虎鯨群中……
唐小米看了看自己手中動作越來越小的尾巴，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條虎鯨，快死了。」
阿爾弗雷德低沉地說道。
「你是想吃它嗎？」
他指了指那條小虎鯨的尾巴……
畢竟，沒有母親的哺乳，又脫離了虎鯨族群，這條小虎鯨就算現在被拽出來，將來也很有可能死去。
對於唐小米想要救這條小虎鯨的想法，阿爾弗雷德只能理解為他想吃它了。
……
唐小米這下是真的快要哭了。
「不是那樣啦！啊啊啊啊……拜託，拜託你幫我救它好不好！」
情勢讓唐小米再也顧不上其他，他仰著頭，雙手合攏在胸前，尾巴輕輕晃動著，懇求地凝視著阿爾弗雷德。
閃亮晶瑩的眼睛——
柔軟的帶著一絲哭腔的聲音——
&n
bsp;期待的眼神——
對上唐小米的瞬間，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的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砰然炸開。
規則，條例，理智什麼的，驟然化為了散發著甜香的粉末灌入他纖細且稀少的腦神經。
熱血轟然上湧，眼前閃著白光。
阿爾弗雷德全身充滿了鬥志，他衝向了母虎鯨，銳利的指甲驟然刺入了對方白色的腹部，然後唰啦一下撕開。
海水中騰起了一片鮮艷的血霧，而唐小米只覺得手中一輕。
一條兩米長的黑白色生物落入了海水之中，隨後繞著唐小米緩慢地游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