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文 / 黑貓白襪子
在很久很久以後，一名大膽的歷史研究員在他的論裡曾經提出一個驚世駭俗（在他那個時代）的觀點——海王阿爾弗雷德與他的神聖伴侶的初次相遇或許並不像大眾所認為的那麼美好——他們兩人的相遇這一幕在多達七千部影視作品裡以不同的方式詮釋，但是總的來說大家的重點總是會放到他們兩人之間那種感人肺腑的感情上。
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這名歷史研究員非常大膽地以唐小米當時遺留下來的私人日記作為論據，表示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唐小米對於海王的印象是非常差勁的。
當時還是一名少年的他在日記不下十次提到他遇到了一個「變態」，一個「猥瑣男」……並且因此而表現出了厭學的傾向。
當然，考慮到研究員找到的那本私人日記的真偽並沒有得到官方承認，這名倒霉的研究員的論最後也只是被扔到了退稿堆裡，沒有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緊閉著雙眼的唐小米在緊張中沒有等到疼痛，而是等來了一種軟軟的熱熱的濕濕的觸感……
他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阿爾弗雷德的血盆大口——尖牙——在唐小米臉上蠕動的大粗舌頭。
實際上，這並不能怪阿爾弗雷德……他畢竟還是一隻泰坦人魚，而泰坦人魚的思維模式永遠都是很直接的。年輕的王子殿下對於身體內部湧動的那種奇怪*而感到困惑，而結局方法就是直接試驗一下——舔舔看，然後判定一下他身體裡的「食慾」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然，站在唐小米的角度來看，事情又不一樣了。
「你這個變態！」
唐小米尖叫起來，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身體自動地跳了起來，然後他控制不住地甩了阿爾弗雷德一尾巴。藉著那股反作用力，唐小米沒命地朝著走廊盡頭逃去。
怎麼說呢……要打比方的話，就像是有的人可以冷靜的面對敵人手中的利刃，卻沒有辦法忍受滿地亂爬的蟑螂那樣吧。
唐小米其實都已經做好準備在上學的第一天就因為同學之間的矛盾而受傷的心理準備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能忍受來自一條陌生男魚的奇怪騷擾！
老天，那個傢伙竟然在他臉上舔了一口！
舔了一口啊啊啊啊！
……唐小米噁心都鱗片都快立起來了。
而以阿爾弗雷德速度，其實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就追上唐小米的。可是，他卻並沒有這樣做。
在飆淚逃命的唐小米並不知道阿爾弗雷德正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他逃離的方向發著呆。
被認為是生物石像一般的臉上，浮現出了異常可疑的紅暈和熱度。
唐小米的尾巴就跟他整個身軀一樣，實際上是非常柔軟的，而剛才的那一尾巴拍擊在阿爾弗雷德的臉頰上，其實沒有讓他產生哪怕一丁點痛楚。所有的泰坦人魚體表的痛覺神經都是很遲鈍的。因此剛才在唐小米看來是全力的一擊，在阿爾弗雷德的感覺中，卻更像是某種輕柔的拂面之舉。淡水人魚灰撲撲的尾鰭在阿爾弗雷德的臉上留下了些許帶著淡淡腥味的粘液，他伸出手捻了一些粘液，放到了自己的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
唐小米身體上的氣味分子在阿爾弗雷德的鼻腔中衝撞著，帶來了一種宛若青草與漿果共同作用的明亮氣息——泰坦人魚可以永久性地記住其他生物的味道。唐小米完全不知道，他的氣味，已經被阿爾弗雷德記住了。
……
……
……
而在另外一邊，唐小米在長時間的快速游動之中不知道穿過了幾條走廊，總之最後他累得差點吐舌頭了，才慢慢地停下自己的尾巴。
他膽戰心驚地往自己的身後看了看，阿爾弗雷德並沒有趕來。
「呼……」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肩膀耷拉下來。
一根觸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肩頭戳了戳。
「啊啊啊啊啊——」
唐小米慘叫著後退了好幾步，回過頭才發現半空中漂浮著一張熟悉的臉。
「啊啊啊啊……你幹嗎？唐小米你嚇死我了！」
克拉肯用兩個觸鬚艱難地勾著唐小米的書包，對著唐小米翻了一個白眼。
「克拉肯？」
唐小米愣了一下之後，從他的觸鬚中拿過了自己的書包。
「你怎麼在這裡……你幫我把書包拿回來了？謝謝。」
他訥訥地說，還有一些搞不清狀況。
克拉肯因為唐小米伸過來的手……瞬間往後彈了十幾米，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嘔……」
唐小米茫然地看著克拉肯如臨大敵的模樣，卻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正散發出一種濃烈的味道。
——那是阿爾弗雷德的氣味。
泰坦人魚那種濃厚的領地標示氣息足以讓方圓百里的所有海洋生物聞到唐小米身上的味道就逃命——再也不會出現像是之前乍得沙赫人魚那樣的生物不長眼的企圖去欺負唐小米了。
這是阿爾弗雷德對唐小米的某種保護措施，但是卻帶來了強烈的副作用，那就是也不會有任何海洋生物想要靠近
近他，哪怕是對方是他某種意義上的親戚也一樣。
「……所以說，那個變態還在我身上標示了什麼氣味？」
在聽到克拉肯隔得遠遠的講解之後，唐小米簡直要氣暈了。
「他以為我是電線桿嗎？憑什麼像狗一樣在我身上撒……」
「噓噓噓——他從他願意對你蓋下保護戳的行為來看，他好像還蠻喜歡你的，短時間應該不會想要吃掉你……」
唐小米聽到克拉肯的話，心中好像游過了一大群大白鯊般翻騰不已。
「我……」
他剛想開口說話，克拉肯忽然衝過來，頭髮搭在了他的肩頭，表情異常嚴肅。
然後，唐小米異常震驚地得知了那條髒兮兮的，尾巴上還長著籐壺的人魚……是一條……王太子魚！
「等等等等一下！你說那個啥是什麼？」
「阿爾弗雷德殿下！」
「殿？殿下……」
唐小米臉上那種好像快要暈過去的表情讓克拉肯異常不安，他忍不住又強調了一下泰坦人魚是多麼可怕的生物以及那位殿下的身份是多麼高貴。
「……聽著，泰坦人魚雖然已經遠離了權利中心，但是！每一代的王儲來亞特蘭蒂斯上課，都有著非常濃厚的政治意味！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地對待與那位殿下的關係，現在就不強求你跟他做朋友了，可是你一定不能激怒他！整個亞特蘭蒂斯區的安危就在你身上了……」
克拉肯頭痛地看著唐小米，在剛才他好不容易才跟這只嬌生慣養的城市魚講明了阿爾弗雷德特殊身份。在這之前，已經神經衰弱的老師已經哭著找他談了話，表明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保證唐小米的生命安全——那只神經大條的淡水人魚是自己找上阿爾弗雷德殿下的啊！
「我，我，我……」
聽著克拉肯再三強調阿爾弗雷德的高貴身份，唐小米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後悔到腸子都青了」。
泰坦人魚強大的武力值和高貴的身份，讓那只可怕的，古怪的人魚在這個學校裡擁有強大的特權，如果他願意，就算是把老師吃了，整個亞特蘭蒂斯區的人魚們也只能暗自嚥下苦果。這也就是為什麼大家都要避著他的緣故，畢竟不深交就不用擔心激怒泰坦人魚，而在王儲殿下前來就學的時候，也勉勉強強簽訂了保證書，在非特定情況下他是不會隨意傷害到學校裡的學生的……
「反正，你聽好了，泰坦人魚是一種非常冷漠的生物，嚴格說起來他們還蠻好對付的，只要不理他們讓他們自己在那兒裝石頭就好了！幸好現在你們只是同桌，之後再想辦法拉開距離……」
克拉肯最後做出了總結。
而唐小米一臉苦澀地看著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對方說出真相。
就在剛才，他還扇了那個阿爾啥啥啥一尾巴。
現在……
難道，他已經引發了人魚間的政治危機了嗎？
神啊！為什麼會這樣？！！！
既然是王儲不應該稍微打扮一下自己嗎？好歹在頭上戴點王冠啥的……
然後唐小米就想起了那個阿爾啥啥啥身上碩大無比完全沒有任何品味可言的珠寶和紋身。_(′·w·`)
再然後他想起了老師和同學對待阿爾啥啥啥的那種詭異態度……
在絕望之中，唐小米抱著書包魂不守舍地趕完了自己下一堂課的教室。阿爾弗雷德沒有在課堂上，這個教室的老師和同學看上去就正常多了……只是唐小米也完全沒有心思聽課倒是真的。
滿腦子都是自己扇了王儲一尾巴的事，哦，對了，他好像還罵了對方是「變態」——神啊請保佑那位王儲殿下不知道「變態」是什麼意思吧！真希望他那個時候脫口而出罵出來的是人類普通話啊啊啊但是已經想不起來到底用的啥語言了媽媽我好想哭……
——唐小米壓力大得快吐了。
總，總之……
要不先嘗試著……去跟那個阿爾啥啥啥道歉？對方看上去好像還蠻想嘗試一下淡水人魚的滋味的不然也不會變態一樣舔他……所以道歉之前還是先寫好遺書比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