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的序章 第八十六章 迷茫 文 / 夜沙
山頂，寒涼入骨的夜風呼嘯著，吹皺了一池清潭，繁星倒映，星光與波光一同散碎。
重歸舊地，安碧雅粉面沉寒，古井不波，似乎沒有絲毫的觸動，然而若是真的不在意，她又怎會在此停留。自欺欺人罷了，安碧雅自嘲著，波碎浮湧的心緒就如同這一方清潭。
半晌，最後的深望了一眼，那塊突出的巨石，週身黑霧湧動，風聲驟緊，安碧雅已然飄然而去。
曼妙的身影好似風之精靈一般，在茫茫林海上，輕靈躍快的前行，眨眼間，那座並不是很高的山峰，便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中。
涼風拂面，青絲飛舞，凝望著懷中的趙崢，冷艷的眸子中有著難以言敘的情感，就連安碧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心境，是怎樣一個狀態。
明明已經離開了天承郡，卻不知怎的，又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在看到金陽灘上那流血漂櫓，屍橫遍野的殘酷淒涼血景後，她的心裡更是沉甸甸的，似是壓上了一塊千鈞巨石，焦躁不安第一次漫上心頭。她發了瘋似的，用精神力掃過那一具具屍體，神經緊繃著，期待而又害怕。
在殺死了幾百名剿匪聯軍的士兵後，得到了一支數百人的盜匪團逃脫的消息，她高興的眼淚都要湧出來。
而在看到雪霓的時候，第一次，她竟然有了麼那麼大的情緒波動，更是第一次沒有殺死觸怒自己的敵人。
她知道自己變了，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卻不明白。
她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有的只是任務、暗殺目標和組織，沒有人曾告訴過她，這究竟是怎麼樣一種情況，更沒有人告訴過她，她該如何做。
在她曾學過的無數知識裡面，最多的就是如何殺死一個人，其次就是如何獲取情報。
而在那麼多的知識裡，沒有一條……不，或許有一條。
「這世上最鋒利的東西，只有無情。」
默默的念著暗殺者的箴言戒語，安碧雅有如遠山的黛眉，皺的越發的緊，眉心都皺出川字。
「情？那是什麼……」
……
天昏地暗，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趙崢終是有了幾分意識。他想要睜開眼看看，但無奈的，他的身體竟連睜開眼皮的這點兒力氣都沒有。
體內烈火熊熊，五臟六腑好似都被撕碎了，四肢卻冷如冰霜簌簌發抖，好似不屬於自己。難以忍受的劇痛，讓他不自覺的想要喊叫，然而喉嚨卻是有如荒漠戈壁般乾燥荒涼，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澎湃如潮，滾滾洶湧，侵襲著四肢百骸。趙崢那弱的可憐的意識，很快便在這濤濤巨浪中消散沉寂。
……
林海深處，在一座不起眼的矮山半山腰上，漆黑如墨的黑霧，從一口山洞內有節律的向外噴湧著，在群星照耀下，顯得甚是奇異。
山洞空闊乾燥，寒深陰重，顯然是個少有生氣的地方。
洞中黑霧瀰漫，浮蕩在洞頂的黑霧猶如烏雲般翻滾捲動，下方，趙崢正躺在一個奇異玄奧的符陣上，黑光閃動的符文猶如活物般，游動勾連，繁複密雜的紋路，散發著神秘古老的氣息。雖然看不到，但卻能感受到一縷縷無形無色的力量，在流水般進入趙崢的身體。
一旁，安碧雅神情專注，一雙美眸緊張的盯著趙崢，細密的香汗沁出，濕透了她單薄的衣衫，額頭上，恐怖邪異的蜘蛛邪徽，釋放著邪惡的力量，讓臉色蒼白的她，看起來好似一個勾食人類心魂的妖艷女妖。
而事實是，趙崢殘破不堪的身體，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慢慢的恢復著。
時間緩緩流逝，斗轉星移，東方的一抹慘灰色，悄然間將如墨的夜空衝散一片。
夜晚過去，光明即將來臨，山洞中的二人姿勢未變，好似兩尊雕塑靜靜的放在那裡，一動不動。
慢慢的，當洞內照進了一方金黃，洞頂的黑霧在一個呼吸間消散，趙崢身下的黑色符陣也漸漸消退，相比於安碧雅更加蒼白的臉色，趙崢的臉上卻是有了幾分健康的紅潤。
笑靨淺露，心滿意足的笑容綻放，整個黑暗的山洞，彷彿都被她那明媚的笑容照亮了。
……
意識恢復，趙崢漸漸的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清醒的意識，讓他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溫暖的東西撫慰著自己，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勉力的睜開雙眼，模糊朦朧的視線中，是大片的黑暗，唯有視野的盡頭有著一方明亮的金黃。他想要抬頭看看四周，但只是一試便發現，這根本就是奢望。雖然渾身有了力氣，但身體卻好像被死死釘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忽的，鼻息中嗅到一股股甜香滑膩的成熟女人體味，還未來得及體會疑慮，強烈的飢餓感便潮水般湧來，腹中滾動起別樣的難受。嗓子依舊火燒似的難受，說不出話來。
微微轉動腦袋，他猛然發現，自己竟是枕在一個女人柔軟緊致的大腿上，上方是……不爭氣的，趙崢感覺餓的更加的厲害了。
就在這時，耳邊聽到安碧雅驚喜得顫的聲音：「你醒了？」
突然眼前一亮，耀眼的陽光，晃的他連忙將眼睛閉上。那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讓他心中猛然一跳，懷著複雜的心緒，半晌後緩緩將眼睜開。陽光明媚，安碧雅那張妖艷絕美的臉上滿是歡喜、擔憂、急切與懊悔的神色，剪水雙眸中淚光盈盈，突然撲簌簌的落下淚來。
真的是她！？
趙崢整個人傻了，愣愣的看著。
他的記憶，只到他率眾殺散寒星第二騎士團的見習騎士，便停止了。此後的記憶裡，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冰冷。此時，突然看到這個女人，而且還是為他的甦醒而哭泣，趙崢整個人都懵了。
她從那裡救了我？雪霓呢？拉瑞爾爺爺用了那個魔法，又怎麼樣了？高岸他們都逃出來了嗎？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轉瞬間擠滿了腦海。
安碧雅卻是撲哧一聲破涕為笑，伸手揩拭臉上的淚珠，怔怔的望著趙崢，似欲說話，但卻欲言又止。
趙崢心中焦急，想要問個清楚，但他喉中乾渴的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在認清了這一現實後，趙崢的目光避開安碧雅，艱難的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
安碧雅好似沒有發覺趙崢的異樣，柔聲道：「想要喝水麼？」
說著，她取過一個精緻的銀壺，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唇邊，先滋潤了一下他乾裂的嘴唇，然後緩緩的倒了進去。
銀壺中的液體也不知是什麼，清涼甘甜，剛一入腹，便感覺體內的燥熱稍稍緩解了幾分，幾息後就連精神也振奮了一些。這時，他這才現，自己身處在山洞，洞內只有他們兩人。安碧雅坐在地面上，而他則是全身被黑色長袍裹住，斜倚在她的溫香暖懷中。
「……」
呆呆的望著從洞口射入的一方耀眼金光，趙崢心緒雜亂，只是瞧了了片刻就頭暈眼花，無盡的疲憊湧將上來，腹內一股燥熱之氣直貫腦頂，登時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