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的序章 第七十二章 力挽狂瀾 文 / 夜沙
晴空洗碧，萬里無雲。
彎曲成u形的金河淤積出一片廣闊的灘涂，在陽光的照耀下，細細的河沙泛著金屬的亮光，金光燦燦，繁華如星，而這就是金陽灘的由來。
然而就在此刻，陽光依舊溫暖閃耀，但金陽灘上卻是再也看不到哪怕一點金光。
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恍若被掘開的蟻巢，密集的讓人頭暈目眩。若是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了，定然會有哀呼一聲，暈厥過去。
在金陽灘西面，那是一道長達數里的城牆，由一名名戰士組成的鋼鐵城牆。
放目遠眺——
旌旗蔽空，森森鐵甲匯聚成一片鋼鐵地汪洋，閃耀著懾人的冷意。一桿桿長矛直刺長空，將士頂盔上那一片潔白硬挺地鷹羽，在陽光的照耀下白金璀璨！
數萬匹戰馬嘶鳴低呼，叩蹄昂首，戰場上瀰漫著無處不在的緊張和越發沉悶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令得戰馬沉悶焦躁的打出一聲聲響鼻。馬上的騎士控著身下的戰馬，不停晃動的身體，身上的鎧甲也隨之晃溢起凜凜寒光。
在塞德拉塔的掌控下，剿匪聯軍一片肅靜，鴉雀無聲，但那無形的恐怖殺氣，卻是潮水般不停的向著四面八方撲湧過去。殺氣盈野，微風因此也增添了幾分肅殺的寒意。
近10萬大軍，已經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鋒利彎刀，牢牢地鎖死了盜匪所有逃亡的路線。身經百戰的菲迪·塞德拉塔，已經掣出了賴以成名的，鋒銳如槍矛的目光，冷冷的望著金陽灘上那數萬愚蠢卑賤的盜匪流民，就像獅子露出了滴血的獠牙，準備著吞下。
金河東岸，天承軍團團長，巴登·符騰率5千精兵在那裡一字排開，嚴陣以待。數不清的盜匪流民嚎叫著跳進金河，試圖游到對岸逃命，但他們不是被洶湧的河水吞沒，就是被對岸的天承軍團射殺在河中。
無數的盜匪流民擁擠在狹窄的金陽灘上，你推我搡，混亂喧囂，惶然不知所措，看起來，他們除了等著被剿匪聯軍屠殺殆盡，再沒有別的出路了。
眼見盜匪流民已經陷入絕境，再無路可逃，菲迪·塞德拉塔早早下令剿匪聯軍停止追擊，在距離金陽灘千餘米遠處紮住陣腳，下令就地休整。
在驅趕盜匪流民的同時，也極大地消耗了剿匪聯軍的體力和銳氣，這時候一鼓作氣殺進敵陣，也許能將盜匪流民盡數殲滅，但在體力下降之後，剿匪聯軍的傷亡將會大大增加，身為統帥，菲迪·塞德拉塔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剿匪，根本不是他喜歡的戰鬥，這些盜匪流民，在他的眼中甚至還不如幾萬頭野牛。就算那些憨蠢膽小的野牛，在遇到了生命危險的時候，還能爆發出瘋狂的勇敢，勇猛無畏的衝向一切阻礙。
而這些盜匪流民，卻是如同屠宰場裡待宰的豬羊，只有恐懼和哀求。
但不管怎樣，作為一個軍人，他的職責就是完成上面的命令。而面對這樣軟弱的對手，他更不能出錯，他要一場絕對輝煌的勝利。
用最小的代價，消滅最多的敵人！
……
盜匪陣中。
趙崢歎了口氣，他知道剿匪聯軍暫停攻擊並非存了什麼好心，暫時的休息只不過是為了恢復體力，以便待會更好地屠殺盜匪。
可憐的盜匪仍在河灘上亂成一團，你擠我，我擠你，不時有倒霉的弱者被擠落金河，被洶湧的河水吞沒。在即將到來的死亡壓迫下，恐懼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所有人都像沒頭蒼蠅一般，倉皇無措，混亂不堪。
趙崢很清楚，要不了一個小時，等剿匪聯軍恢復了體力，這些可憐的盜匪的末日也就到了，他們將以自己的頭顱和熱血，為每一位騎士的徽章上增添一份兒功績和榮耀。
抬頭看看晴空萬里的天幕，天空是那麼的藍澈，但那恐怖的死亡陰雲，卻是如同遮天蔽日的烏雲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趙崢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如今的處境比他想像當中的還要糟糕。
就這樣陪著這些愚昧的盜匪化作一杯黃土？
不！
趙崢絕不會像這些人一樣，就這樣窩囊憋屈的死去。
即便是再危險再艱難，他也絕不會放棄。
既然沒有人出頭，我就帶領你們殺出一線生機！
心中下了決定，趙崢鬆開了握著雪霓的手，溫柔的撫了撫她的臉龐，隨即扭過頭去，深深地吸了口微冷的空氣，催馬前行。
長劍提在手中，小跑幾十米，控住戰馬，站在金陽灘前，再回頭放眼望去，只見狹窄的金陽灘上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至少還有七八萬人，如果能讓這七八萬盜匪流民煥發出鬥志，未必就沒有一博之力。
趙崢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塊鋼盾，隨著一聲輕喝，鋒利的長劍奮力的斬在鋼盾上。
鏘~！！
劍盾撞擊，發出一聲刺耳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霎時，吸引了最外圍那數百名，意欲頑抗的盜匪的注意，這些盜匪紛紛轉頭向趙崢看來，眸子裡除了惶然，還有疑惑。
迎上這數百盜匪惶惑的眸子，趙崢表情凜然，語氣沉重，放聲喊道：「我不想死~！！」
趙崢的話，準確而大力的擊中了所有人的心。
是啊，這世上但凡有一線可能，誰不願活著！
瞬間，最前面的數千盜匪流民，目光落在了這個有些文弱的年輕人的身上。
「是的，老子tm的還不想死！」
迎著那幾千人的目光，趙崢振臂狂呼，彷彿是要將一腔的不甘全都發洩出來。
而他發自內心的呼喊，也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引起了他們的共鳴。數千人沉默了，而他們的沉默和聆聽，也影響了更多的人，他們逐漸停止了喧嘩、停止了擁擠，安靜下來，鎮定下來，開始默默地聆聽趙崢的演講。
見狀，趙崢心中滿意的笑笑，臉上卻是一片沉重悲痛，鬥氣狂湧著凝注在胸腔，魔力也開始在精神力作用下，附著在他低沉的話語中：
「曾經，我也是個平民，一個像你們所有人都一樣的普通人。勤奮工作，養家餬口，為了過上更好的日子，而努力向上。侍弄地裡的大麥，給貴族老爺打理莊園上的葡萄園……到鐵匠鋪幫工……還有閒暇就到傭兵團中混幾日，跟著他們到林頓森林裡，獵殺那些兇猛殘暴的魔獸……」
趙崢像個老友一般的向著他們訴說著，催動著戰馬，在眾人前小步的跑動，他的聲音在鬥氣和魔力的雙重加持下，清晰而準確的落在每一個盜匪流民的耳朵了裡。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們為什麼會成了人人喊打的殘暴盜匪！？我們為什麼成了衣不蔽體忍饑挨餓的流民！？我並不想殺人……但想要活著，我們就必須去搶去殺，去和那些與我們一樣淒苦的平民搶。
很久，我都不明白，我為什麼會成為那樣的人。可現在，我明白了！」
說著，趙崢唰的將長劍指向了剿匪聯軍的方向，面目變得猙獰，語氣變得冰冷而憤怒。
「是他們~！
就是他們~！
在鄂山郡入侵，劫掠我們財富的時候，在聖德尼王國悍然侵略，肆意的屠殺我們的親人的時候，他們像膽小的老鼠一樣，倉皇逃竄，躲在城堡中，任由著那些敵國的侵略者屠戮我們的親人，搶奪我們賴以生存的糧食和財物。
而在侵略者都退去後，他們出現了，像貪婪兇惡的豺狼一樣，比侵略者更狠更無情更殘忍，他們不僅啃食我的血肉，還屠戮我們的親人，朋友。」
隨著趙崢的話，所有人的氣息開始變得粗重，盯著剿匪聯軍的方向，目光中的恐懼，漸漸的被恨意和不甘取代。
是啊，如果不是他們，我們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這一刻，恨意像瘟疫一般瘋狂的蔓延，感染著每一個人！
「誰tm的告訴我！我們做錯了什麼！？
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辛勤的勞作，只為多掙些錢，養家餬口，有餘錢時，買上幾桶最便宜的朗姆酒，幾隻不太鮮嫩但卻量足的椿雞……我們從未想過傷害任何人，我們只是想過上平安舒適的日子。
這tm難道也是錯嗎！？」
……
金陽灘上的盜匪流民的異狀，落入了塞德拉塔的眼中。
望著剿匪聯軍陣前，塞德拉塔目露驚疑之色，環顧左右問道：「怎麼回事？那群賤民的騷亂好像平息了。」
范·卡爾策馬向前，向塞德拉塔說道：「將軍，好像有人在陣前喊話，鼓舞士氣。」
塞德拉塔眸子裡精芒一閃，嘴角已經泛起一抹冷笑，沉聲道：「有意思，看他還能做些什麼？」
跨馬肅立一側的『李先生』聞言神色一動，雙眸微瞇，向金陽灘上望去，只見一條大漢正站在賊兵陣前，振臂喊話，那鏗鏘的聲音雖隔千步之遙亦隱約可聞。
……
「可這最卑微的夢想，他們這些豺狼惡狗都吝嗇給予。
他們拚命的搾取我們的血汗錢，那是為了他們奢侈享受的生活。
如今，他們需要我們這些骯髒的腦袋了，於是便將我們都趕到了這個地方。
這些高貴的貴族老爺和趾高氣昂的騎士為了什麼！？就tm為了他們的那狗屎的騎士勳章~！」
話到此處，所有人的憤怒已經被點燃，雙眸中只有濃烈的恨意和殺氣。每一個盜匪和流民，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這些故事不盡相同，但卻同樣的淒慘，同樣的充滿了血淚。
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朋友，他們曾經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破滅了，全都不在了。
見時機已到，趙崢縱馬狂奔，在眾人前來回的奔走，振臂高呼道：
「後面就是金河，我們已經沒有退路！過不了多久，他們的利箭就會射入我們的身體，他們的刀劍就會撕開我們的血肉，他們會像屠宰牲畜一樣，將我們全都殺光。
是的，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但是，絕tm的不是今天！
老子要殺光這些狗雜碎！為我死去的親人報仇！老子要活著出去！老子要tm的血戰到底！」說到最後，趙崢幾若瘋狂，面目鐵青，額頭上因暴怒而突起條條青筋，顯得猙獰可怖。
高岸扒開人群走到隊伍的最前面，臉膛通紅有如晚霞，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殺機，趙崢話音方落這廝已經振臂高呼起來：「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
盧錫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跟著高岸大吼起來。
「血戰到底！」
更多的盜匪跟著大吼起來，然後越來越多的盜匪開始加入吶喊的行列，到最後幾乎所有的盜匪都開始瘋狂地吶喊起來，絕望、沮喪的情緒一旦找到一個發洩的突破口，所崩發出來的能量無疑是相當驚人的。
「嗷~~」
趙崢策馬轉身，朝向北面剿匪聯軍本陣奮力揮舞著手中的長劍，聲嘶力竭地大吼。
「嗷~~」
高岸、盧錫安，更多的人有樣學樣，學著趙崢的樣子將手中兵器高舉向天，瘋狂地揮舞著，瘋狂地吶著，囂叫著……數萬人聚集在一起吶喊怒吼，其勢如天崩地裂，遠在千步之外的剿匪聯軍都被震得耳膜隱隱作痛。
……
剿匪聯軍陣前，一眾軍官盡皆微微色變，這數萬盜匪流民的突變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這還是他們所熟悉的盜匪流民嗎？幾乎所有軍官都在想，若是他們所率領的精兵，在面臨如此絕境時，恐怕未必會比現在的盜匪表現得更加出色。
菲迪·塞德拉塔的眸子裡亦掠過一絲異色，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卻是更加濃冽了，夷然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些骯髒愚昧的賤民中竟有如此人物，這才是可堪一戰的對手啊！如果都是些豬狗一樣的牲畜，那這仗打的也太無趣了，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