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的序章 第四十九章 心痛 文 / 夜沙
轉眼醒來，已是滿天星斗，山頂之上清冷安靜，只有山風呼呼的吹鼓著。
癱在地上的趙崢，仰望著漫天繁星，怔然無語，眼神空洞，彷彿一具沒有了靈魂的屍體。
就在距離他不足三米的地方，一名肌膚玉白，披著輕薄而寬鬆黑絲袍的女子，正斜斜依在溪邊乾淨的石塊上。微微蹙著眉頭，漠然的凝視著破碎的水面，不知在想些什麼？臉色不知是因為受傷過重而或是心情之故，蒼白若紙。
一對賽雪欺霜的修長美腿玉足，浸泡在微涼而清澈的溪水之中。柔順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隨著微風不住上下起伏。
那模樣，倒是構築了一副如詩如畫的場景。
「她竟然沒有殺掉我……呵呵，是不屑？可憐？還是為了更充分的『使用』我這個工具？」
心中正苦澀澀的慘笑著，一股如墨黑霧卻是毫無徵兆的出現在週身。
「……」
不待趙崢反應過來，黑霧陡然將他捲住，想要掙扎卻半點動彈不得，想要張嘴卻喊不出聲。只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騰空而起，慢慢的飄到了她面前。
她依舊在擺弄著溪潭中的玉足，破碎的浪花中映著她絕美的面龐，神情未變，依然冷漠的猶如極地冰原，彷彿漂浮在她面前的趙崢不存在一般。
黑霧籠罩著趙崢，他呼吸不到空氣，肺內的氧氣正在迅速的減少。
「……」
趙崢還只是四星武裝騎士，還無法很長時間閉氣。才一分鐘剛過，他的臉便漲得青紫，雙眸暴突，眼球上佈滿可怖的血絲。令人難以忍受的窒息感，像是一根燒紅的烙鐵，瘋狂的在他的身體裡攪動。
他想要掙扎，想要大吼……然而，在那團黑霧的包裹下，這一切都不可能。
隨著窒息感的加重，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死亡距離他越來越近，他心中的恐懼，卻是漸漸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悸動的週身顫抖起來。
哪怕已經死過一次，趙崢依舊很珍惜這條性命。
好不容易在這個世界活到現在，好不容易真正融入了這個世界，開始新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牽掛和被牽掛，如今卻要這麼的……
憤怒！
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彷彿由靈魂的深處爆湧而出。
都怪自己力量太過渺小嗎？以至於這個和他有過一夕之歡，之前還在自己胯下嬌喘承歡的黑暗精靈，在準備捏死自己的時候，卻是連神情都未曾波動一下。
趙崢現在回想起來，結合前世裡的一些『閱歷』。這個黑暗精靈和自己……時，應該還是個雛兒。但即便如此，難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當真猶若一隻隨便可以捏死的螻蟻嗎？
若是自己和她一樣，擁有絕世力量。甚至是比她更強，她敢如此藐視自己嗎？
憤怒！
憤怒她的無情！
痛恨！
痛恨自己的弱小！
……
隨著窒息越深，趙崢的憤怒和恨意卻是漸漸平息，生死之間，不過如此，我死之後，一切都煙消雲散。真可笑啊，原以為自己能夠『魂穿』到這個世界，定然是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卻沒想到……
只是好可惜啊……這一世，就這麼煙消雲散了嗎？
可惜的是，自己的野心剛剛起步便被掐滅了。答應洛怡的事也沒有辦到。還有……雪霓，她，在我死後，會不會找到一個堅實的依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我不甘心吶！
真的好不甘心吶！
趙崢的意識，慢慢有些渙散了。眼前模模糊糊的，是雪霓那嬌柔可愛的臉龐，甜美的笑靨……
嘩~
那猶若墨水的黑霧驟然散去，趙崢在空中失卻依托，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嘩啦~！
咕咕~~
寒冷的溪水刺激下，趙崢那差些瀰散的神智，也是一激之下，清醒了幾分。
強烈的求生意志，讓趙崢在溪流中，掙扎著慢慢的爬起身來。眼神之中，沒有了憤怒，沒有痛恨與不甘……有的，只是那無盡的冷漠。
平靜的，掬了捧甘甜溪水喝了兩口，抹乾淨臉上的水漬。
看都不看一眼那個黑袍女子，趙崢腳步浮虛的，邁上溪岸。身體虛弱的他，步履緩慢，但卻異常沉堅定，向山下走去。
黑袍女子坐在岩石上沒有半絲半毫的動作，彷彿亙古以來，她便是這岸邊的一座雕像。只有風，吹得她長髮和衣袍微微拂動。趙崢卻是看不到，她那藏在黑袍下的素手，正在不停地微微顫悸。
趙崢走下了山頂，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恍恍惚惚的來到了一處較為平坦的碎石山路。拖著快要睜不開的雙眼，他環視了一番，隨即如同八十老翁一般，顫顫巍巍的找到一塊較平的岩石，倚靠著坐了下來。
「呵~~呼嗚~~~」
悠長而粗重的喘息聲中，趙崢閉上了雙眼。
和那黑暗精靈女人之間，雖然過程詭異而不可思議了些，但不得不承認，她已經是趙崢今世的第二個女人。而且，在心底裡，這個女人才是他這一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女人。和洛怡的那一次，他根本就沒有意識，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然而，這一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清晰，她那誘人的身軀，她那柔軟香嫩的紅唇，她那酥軟靈魂的嬌吟，她那……所有關於她的一切，都讓他刻骨銘心，難以磨滅。
那一場瘋狂的顛鸞倒鳳，那種暢快而身心交融的感覺。讓他不知不覺間，對那個黑暗精靈女子產生了一種若有若無，莫名的感情。
但是，隨著她對自己的冷漠和藐視。那剛剛產生的一些奇妙感情，剎那間便崩裂，剩下的也唯有屈辱般的憤怒。
自尊心被戳痛了嗎？
趙崢心中隱隱作疼，像是被人肆意的撕扯一般。
實力！
唯有實力，才能讓自己真正擁有一切。若是自己擁有通天的實力，完全可以用蠻力將她徹底征服。
想及此處，趙崢猛然發覺得丹田氣海裡的燥熱鼓脹感越來越強，那種愈發強烈的突破徵兆。讓他心中不免又有些疑惑，難道，和她一夕歡愉後，非但沒有被她採補，反而是從她那裡得到了不少好處？
黑暗精靈不是都喜歡吸食精壯男子的精元麼？
心中疑惑著，他卻是嘗試著晉級起來。
力量！
對於力量的渴望，從未有像如今這般強烈。
原先趙崢對於修煉的動力，完全來自於那近乎飄渺虛無的野望，又或是想強大後，多一份活下去而保命的本錢。
如今的他，卻是想用暴力狠狠的將她冷漠的外表，轟個粉碎，無論是身心，都將她徹底征服。
而這，需要強橫的力量！
丹田氣海內的燥熱感，愈發強盛。趙崢盤膝而坐，屏氣凝神，將所有雜念都驅逐出去，將吸入體內的鬥氣，緩緩誘導進了氣路之中，流轉起來，朝著下一級邁進。
……
山頂之上，她在那裡不知道坐了多久，斗轉星移，東方已然吐出一抹朦朦朧朧的灰白。
在這一生，彷彿從出生起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要成為眾生敬畏恐懼的暗殺者。從小到大，唯有修煉，不斷的修煉，晉陞，不斷的晉陞。隨著她的實力越高，那些原本還和她往來的同伴們，一個個對她又敬又畏了起來。
寂寞。
已經不知道多久了。生命中除了修煉晉陞，便是為組織去殺人。
殺的人越多，便越寂寞。
越寂寞，便越是要去殺人。
殺到最後，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在見到自己的時候，都是一副膽顫心驚，惶恐不安的表情。
原本她以為，這一生，將會在爾虞我詐，以色誘人的陰謀暗殺中度過，最後會在被殺中寂寞的死去。她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個女人，還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
原本只是想為組織招攬一名極有潛力的成員，卻沒想到，弄巧成拙。
原本她以為，她能輕易的殺掉那個弱小的猶如螻蟻般的小子。
可當她看到他堅毅臉龐上和眼神之中的憤怒，她才知道，原來殺人不容易。心中若無情，自是能做到手起刀落，乾脆利落。但若心中有了牽掛，刀，還能那麼鋒利麼？
也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竟然也是會痛的。
他那從最初的憤怒，絕望，痛苦，到最後歸為不甘的眼神，始終沒有露出求饒的神色，始終如一根鋼針在刺著她的心。但她還是想看看，他的傲骨究竟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然而到最後那一剎那，他的眼神中，竟然浮現出了一絲莫名溫柔，還有發自內心的濃濃眷戀。有如鋒銳刀鋒一般，狠狠插入了她心中，又狠狠攪動了幾番。
因為她知道，他在臨死之前牽掛眷戀的絕非自己。
心痛！
這一生，她還是首次嘗到這種滋味，心痛的滋味。一切都是來的那麼迅捷，又令人無法設防。
「……」
微微瞥了眼山下，她的身形才化作一團魔氣黑霧，飄然而去。一滴晶瑩的淚水，彷彿從虛空中滴落而下，在小溪中濺起了一朵微小而近乎不可見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