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的序章 第四十二章 脫胎換骨 文 / 夜沙
林頓森林深處的一處山谷中，幽幽蟲鳴，溪水潺潺，時不時的傳來幾聲悠遠淒厲的狼嚎，給這朗朗月夜蒙上了幾分野性冷寂。
幾堆篝火在夜色中燃動著赤黃交錯的火光，在篝火的四周，幾人或躺或坐，空氣中殘留著烤肉的肉香味。
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戰後，眾人又是狂奔幾十里，一進了這處隱秘的山谷，所有人都是累的不行。簡單的就著溪水吃了些乾糧烤肉後，便疲憊的睡了過去。
幽幽林夜中，輕輕的鼾聲此起彼伏，木柴燃燒不時辟啪一陣，除了幾個守夜的士卒，其他人幾乎都睡著了。
這一刻，夜是安靜的。但那幾名無法入睡的人，卻是各有心事，難以平靜。
「兩位小姐有什麼事？」洛怡看著嫣晴二人，黛眉微挑。
洛怡的語氣不是很好，嫣柔面露不快，想要開口說什麼卻是被姐姐攔下。
「您好，打擾了，我們想看望一下趙公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嫣晴俏美白皙的臉龐上，帶著明媚的微笑，謙柔而優雅。
「抱歉，兩位小姐恐怕不能不過去，我家老爺需要安靜的環境休養，不能打擾。所以，二位請回吧。」洛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樣。
「是嗎？」嫣柔瞥了洛怡眼，微翹著嘴角，暗諷道：「我們只是想看看他，又不會像某人似的大喊大叫，肯定影響不到他。」
此話一出，洛怡頓時俏臉一暗，黛眉皺的更緊。
「柔兒！」
「哼！」
嫣柔不滿的輕哼，她就是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孩，說不出為什麼。
嫣晴警告的瞪了妹妹一眼，隨即歉意的望向洛怡，輕聲道：「洛怡小姐，不好意思，是我們失禮了，我妹妹性子不好，還望見諒。如果讓您不高興了，我代妹妹向你道歉，希望……」
洛怡面無表情，藕臂輕伸，做出送客狀。
「抱歉，請回。」
「你！」
嫣柔惱怒，想要開口，卻被姐姐拉住，見姐姐那嚴厲的目光，鼓了鼓嘴，無奈的只得退到一旁，瞥了洛怡一眼，便不再說話。
嫣晴抿了抿紅唇，看了看洛怡，見其毫不容情的模樣，輕輕的歎了口氣。
「……」
遙遙的望了眼躺在熊皮軟榻上的趙崢，嫣晴隨即帶著妹妹，失落的離開。
「哼！」
輕哼了聲，洛怡望著遠去的二女，不知想起什麼，粉面微紅。
待嫣晴二女在遠處坐下，洛怡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到軟榻旁。
軟榻上，趙崢依舊在昏迷狀態，雪霓趴在軟榻邊緣，嬌息徐徐，已然入睡。
「……」
輕歎口氣，洛怡輕柔的將雪霓抱起，緊靠著趙崢，安放在軟榻的另一邊。
小盧歪著腦袋，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著趙崢，肉肉的小爪子，一下一下的輕抓著趙崢的頭髮。
洛怡眼睛紅紅的，輕揉揉了小盧圓滾滾的小腦袋，嬌美的面龐上浮上一抹酸澀的笑容。
「老爺，你一定要好起來呀~」
洛怡跪在軟榻旁，十指交扣，望著天上的明月，默默的祈禱著。
小盧疑惑的看了洛怡一眼，隨即目光便凝注在趙崢的身上，那水靈靈的漆黑眸子裡，竟是湧起黑紫色的光彩，氤氳浮動，煞是奇異。
……
又是這種奇怪的感覺，又是這個奇怪的洞穴。
趙崢站在洞口，茫然的望著幽深的洞穴。
第二次出現在這裡了，這個破洞到底是什麼地方？
「瑪蛋！管他是什麼東西呢，這次一定打穿它。」
趙崢也懶得再想，直接邁著大步，昂首走了進去。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趙崢輕車熟路，很快的又聽到了那詭異的呼嘯聲，接著便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洞穴深處的那抹乳白色。
看到上次最後出現的景象，趙崢心頭一喜，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約行了百餘米，趙崢終於來到了洞穴的盡頭。
只是一見，趙崢便看得呆了。
洞穴的盡頭，是一方空間極大的洞窟，和他之前在林頓森林中尋到了那處詭異的洞窟有些相似。
只不過，這處洞窟的中央卻是一方不大的血池，血池旁邊，是一地的屍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可以發現，這些屍骨絕不僅僅是人類，那些奇形異狀的屍骨遺骸，顯然是屬於某種獸類。
在血池的中央，是堆積了七八米高的白骨，乳白色、慘白色、灰白色……這是歲月沉積的色彩。這不大的血池如同地獄血海，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生靈。
心中慨然歎息，趙崢在好奇心的催使下，慢慢的向著血池靠近。
「……」
也不知邁到第幾步，趙崢突然眉心擰成一團，雙手摀住了腦袋。
越是靠近血池，那凌厲的呼嘯聲越重，如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他腦海，嘯聲中蘊藏著的殺戮瘋狂氣息幾欲摧毀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靜，若不是三個多月來的歷練，讓他的神經變得堅韌不少，怕是早就承受不住了。
望著這個邪惡血腥的血池，趙崢隱隱覺得自己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必然和這個詭異無比的血池有著莫大的關係。
踏踏！
懷著複雜的心情，趙崢小心翼翼的向著血池靠近。
忽然，趙崢發現一個奇特的現象，那血池中的血水猩紅濃稠，沒有一絲熱量散出，但卻好似烈火烹油般不停的翻滾，咕嘟咕嘟的冒著星羅棋布的血泡。
趙崢滿心好奇，更加堅信血池內必有古怪。
又走了幾步，突然，他腦海之中浮現出無邊血海幻象，血海中無窮無盡的屍骨堆積成島嶼，有的屍骨保存完整，如白紀的恐龍遺骨，小山一般大小。同樣血紅的天空上，黑雲劇烈翻滾，青紫色的電蛇雷光，狂暴的遊走跳竄。
這幻象有著無窮的誘惑力，儘管趙崢堅守本心，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好似水中浮萍一般，隨波逐流，不停的向著好似漩渦中心的血池靠近。
「呃~……」
心跳開始不受控制的加速了，窒息般的恐怖壓力撲面而來，他感覺到了熟悉的死亡味道，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離死亡這麼近過。
趙崢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預感，下一步，可能就是……死亡！
然而，心中生出這個預感，他不但沒有畏懼的停下，反倒是加快了步伐。
一步，一步，又是一步！
在血池鋪天蓋地的壓力下，趙崢終於走到血池邊上。看著不大的血池，趙崢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想到：「反正也是幻象，難道還能死了不成。妹的，老子就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
話落，趙崢冷笑著縱身跳入血池。
噗！
血浪四濺，小山似的白骨添上了幾許淒艷的色彩。
嘩嘩~！
跳入血池的趙崢，好似催化劑一般，將池中的血水完全激活了。這一池血水，在他跳入的剎那，便彷彿一下子有了生命，竟然好似蟻潮一般，瘋狂的撲向趙崢。只是短短幾秒鐘，便將他整個吞沒，讓他整個人成了一具血色人傭。
滋滋~
血水頃刻間便全都湧入了趙崢的體內，彷彿有億萬隻微小的蟲蟻，正通過他渾身的毛孔鑽入體內，在他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中蠕動噬咬，劇痛蔓延全身，趙崢像是被絞刀狠狠地剮，痛不欲生。
眼前一片黑暗，趙崢目不能視，想要嚎叫，但喉嚨不知被什麼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也動彈不得。
而就在此時，血池中的白骨，轟然坍塌，嘩啦啦的碎落下來，將整個血池填滿。
沙沙~
白骨粉碎，風蝕化沙，倏忽間，整個池子堆滿了細細密密的白沙。
身體的劇痛在蔓延著加劇著，池中的白沙無風自動，慢慢的旋轉匯聚，最終凝聚成一條骨沙龍卷，龍卷的中心恰是趙崢所在的位置。
呼呼~
龍捲起風，滾滾白沙不停的拋上半空，只是短短的幾秒鐘，整個洞窟便被骨沙籠罩，朦朧迷霧一般停滯在半空之上。
「懲戒！審判！公正！」
「唯心唯性！」
「忠於己心！忠於己心……」
恍若魔音一般的戒語箴言，在腦海中激盪不止。
下一刻，一股難以承受的刺痛，冷不防的在趙崢的腦海之中轟然爆發，瞬間，所有的意識蕩然無存，趙崢昏厥了過去。
骨沙漫卷，滾滾白沙好似被墨汁侵入，轉瞬之間，由白變黑。
轟~！
平寂生雷，黑色的骨沙好似烏雲般翻滾升騰，電蛇雷光流轉席捲。
轟隆隆~！
悶雷滾滾，空無一物的池中，血色誕生。
……
寂靜的夜，夜梟在吟誦著淒寒，朗月不知何時潛入了烏雲中，大地一片冷肅。
篝火已然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紅，沒有了篝火散發的熱量，餘熱在慢慢變涼。雪霓小貓一般的，緊緊縮起身子，靠在趙崢的身旁。
啪！
殷紅火炭爆裂開來，呼吸平穩的趙崢，隨聲一顫，霎時，詭異古奧的血紋潮水般席捲全身，只是一瞬間，便又消失不見。
呼呼~
夜風浮動，火炭亮起幾團殘紅，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蟲又鳴唱，月又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