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神子隕落 文 / 觀傷月
我晃了晃腦袋，定了定神，被小黃踹出來那人像個滾地葫蘆，稀里嘩啦的癱倒在地上，小黃隨機而上拿這槍托對著那人一頓胖揍，小黃身後兩個憲兵趕緊將我扶起來，我推開他們走到跟前把那人拎起來一看，居然是胖子劉偉！
「為什麼？！！」我滿眼血絲，瞪視著劉偉，咬牙問道！
「噗！」劉偉吐出口血水，小黃看見胖子槍擊我，驚怒之下，下了重手！胖子被打的內外皆傷，皮青臉腫，嘴角鐘的老高，咕嚕著說不出來話。
「麻辣隔壁！」我一耳光抽過去：「給老子說話！」
「不怪我……」胖子清醒過來，嘿嘿笑著：「要怪，只怪你們……」
我心中一怒，一拳錘在劉偉的胖臉上，含怒出手，我根本沒留力，劉偉被我捶的倒飛而出，重重的砸在地上，一張嘴吐出六顆牙齒！「何慶……」劉祥在一旁輕聲說道。
「別攔我！」我頭也不回的說道：「這樣的叛徒，根本不值得憐憫！！！我們是怎麼對他的？多少人因為他而死？！！這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總指揮！！！」小黃陡然大吼，張大了嘴驚恐的望著我身後，我回頭一看，呆呆的愣住了，劉祥一隻手撐在桌子上，眉頭緊皺！一隻手緊緊的壓在肚腹上，暗沉的血液從指縫中間泊泊流出。
「劉祥！！！」我腦中一片空白！猛地爆發出一聲大喊，慌忙上前抱住他，一回頭對小黃喊道：「小山在哪裡？快去叫小山來！！！」
「小山在照顧梅梅姐，我馬上就去……那他們倆人？」小黃指著聶勇和劉偉。
「都帶下去！趕緊喊小山來！」我焦急的喊到。
劉祥臉色慘白，我徹底慌了，一隻手緊緊的壓在劉祥覆蓋傷口的手上，將他饞到椅子上，噴湧的鮮血根本止不住！從劉祥的指縫中流出來，又將我的手染的通紅，最後像水簾一樣流淌到地上，形成一大灘污紅的血跡！
「沒用啦！」劉祥低低的輕笑，說道：「子彈打穿了我的胃，撕裂了降動脈血管，我沒治了，不是被自己的胃酸燒死，就是死於無血……叫小山來也沒用……」
「不要放屁！！！」我瘋狂的大叫：「我們一定能救你！他媽的！你絕對不會死！！！」
「怎麼可能？」劉祥嘲笑到：「小山做不了這種手術，而且你們也沒設備……」
「小山做不了，還有別人能做！」我大聲說道：「你告訴我！誰會做這種手術？」
劉祥輕輕的搖搖頭，說道：「我，整個w市，只有我能做這種手術……」
我呆呆的看著劉祥，渾身發冷。
「嘿嘿……」劉祥嘴角撅起一抹輕笑，自嘲的說道：「明白了嗎？阿慶，能醫者，不自醫啊！」
「祥哥！！！」莫小山像失了魂的野狗一樣衝了進來，直直的衝到劉祥的身邊，輕輕掰開滿是血跡的掩蓋的手，只望了傷口一眼，淚水就泉湧一樣的流了下來，整個人癱軟到地上，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小山！！！」我一把從地上提起莫小山，凶狠的說道：「你能救他！你能救他對不對！！！你告訴我！！！你他媽能救他！！！」
「1號！……」小山絕望的搖頭說道：「對不起，我做不到……」小山瘋狂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哀嚎著說道：「我他媽的做不到啊！！！降動脈斷裂，我沒有內窺鏡，我們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我也做不到啊！！！」
小山的話就像一股巨大的黑暗襲來，狠狠的扼住我的心臟，我絕望的跪倒在小山面前，腦中巨大的疼痛如同腫瘤一樣彷彿要炸裂，我發瘋似的抓住小山說道：「小山！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你其實是能救他的對不對？你在和我開玩笑，你是能救他對不對？！！我求求你告訴我！！！你他媽能救他啊！！！」
我額頭在地上敲的咚咚之響，小山拚命的搖頭，英俊的臉龐上淌滿淚水，抓著劉祥的手說道：「祥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唔~~」胃酸滴落腹腔，讓劉祥一陣劇痛，劉祥的指節發白，半響之後說道：「何慶，你別難為小山了！這件事就是這樣，你怎麼看不透呢？你們起來，我有些事要說！」
小山霍然站起，說道：「梅梅姐是勞累過度，我現在馬上去把她弄醒！」說著猛的竄了出去。
劉祥忍著劇痛，卻呵呵笑著低聲說道：「你看，何慶……你又贏了一次……我又輸了……」
我漠然不語，我也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總是能賭贏，不是麼？而我卻輸了一輩子……我的這一生，真是失敗啊……」劉祥絮絮叨叨的說著。
「不！」我平抑了一下心情，搖頭說道：「你總是在賭必輸的賭局，我總是在打必贏的賭，我們其實都是一類人……」
「說的對！」劉祥點點頭，高興的認同道：「我們都是一類人，理想，像毒品一樣控制我們的一生，欲罷不能，至死無悔……」
「那是你……」我搖搖頭，低聲說道：「不是我……」
劉祥好笑的看著我，半響說道：「扶我出去吧……」
我歎了口氣，低著頭，不敢看他，扶著他走出營房，鮮血，在我們的身後，逆流成河……
劉祥遇刺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的風，傳遍了整個營地，所有的人都自發的集結到營房的周圍，黑壓壓的
人群，一望無際，大家沉默的看著下半身被鮮血浸濕，卻面露微笑的劉祥，空氣中傳來無數壓抑著的哭泣聲。
「今天，我要和大家說聲對不起了……」劉祥失血太多，體力不濟，半靠我的身上，我一聲不吭，緊緊的撐住了他，劉祥想抬高聲音，但是卻無力辦到，勉強費力的說道：「我答應你們，要將所有欠你們的還給你們，但是，我已經辦不到了。」劉祥的面色有些哀泣，有些眷戀，又有些不捨，隨即又提高聲音說道：「但是！我相信！我始終相信人總是有自己的選擇！你們可以，也應該過的更好！」劉祥一陣暈眩，人群中爆發出哭聲。
「對不起……我看不到了……」劉祥遺憾的說道。
「哥！！！」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劉梅瘋狂的向這裡跑來，可還沒等她跑近，猛然看見地上那一大攤鮮血，和我們身上血紅的衣衫，就突然頓住，雙手不可置信的摀住雙唇，淚如雨下！！！
「小梅，你過來……」劉祥含笑的對她招招手。
劉梅一步一步的走近劉祥，高挑的身形，雙肩卻不住顫動。
「小梅，哥要和你說對不起，爸媽死後，哥始終沒有好好照顧過你……」劉祥輕握劉梅的雙手說道。
「不！沒有！！！」劉梅說不出話來，只能死命的搖頭！淚水四散而下。
劉祥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傻丫頭……」
「何慶！！！」劉祥忽然轉頭輕聲卻又慎重的對我說道：「照顧好小梅，還有，我死以後，不要亂殺人！」
「我知道……」我點點頭，依舊不敢看他！
劉祥凝視我半響，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相信你……小梅！你要看好他！他腦子裡的病已經不允許他這樣了！」
劉梅含淚點頭，劉祥有些支撐不住，緩緩軟倒，我一陣驚恐，慌忙將他放倒在地，劉梅驚慌的喊道：「哥！哥！你不要死！！！」
「傻丫頭！人哪有不死的？」劉祥輕笑道：「在殺死那個小嬰兒的時候，我就已經有預感了，呵呵，我死的時候，我的靈魂終不能和我的信仰一樣高潔……」
「不！！！」一直沉默的我突然低聲說道：「你的靈魂！你的名字！你的信仰！都會超凡入聖！！！不帶有一點瑕疵！！！我發誓！！！」
劉祥聞言微微僵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道：「我就怕你這樣！這是我的執念！！！」
「現在是我的了！！！」我睚眥俱裂，一拳狠狠砸在地上！
「好吧！r1在醫院，它的硬盤裡有一些計劃，你幫我做完它……」劉祥聲音越來越低。彷彿很累。
「好！」我點頭說道。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件白大褂？」劉祥突然問道。
「是！」我點頭。
「送給你了！」劉祥疲累的臉上展開一絲惡作劇的微笑。
「好！」我毫不猶豫的點頭。
「拿到r1以後，拆了它的主板，不要再啟用它了，要記得，國家之間沒有絕對的秘密！！！」劇痛再次來襲，劉祥絲毫不理會，費力的想要站起，但是已經不可能了，下半身沒有供血，他已經癱瘓了。
「扶我起來……」劉祥輕聲說道。
「華夏……」我抱起劉祥，劉祥迷濛的說道。
「你說什麼？」我抱緊劉祥茫然問道。
劉祥昂頭而視，猛的推開我，居然怔怔站定！望向蒼天聲嘶力竭的發出茫茫巨喊：「華夏啊！！！」
寒風飄過，氣溫驟降，潔白的細雪飄飄蕩蕩的落下，像是一隻隻情人溫柔的小手，覆蓋在劉祥消瘦的身軀上，撫慰著這位完美無缺的天神之子，似一席暖榻，似一首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