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貴妃難為

正文 第60章 文 / 鳳子君

    得知魏側妃已經清醒過來,被戚望之留在別莊的陳三忙打馬回了王府,稟告豫王這個喜訊。

    被通傳入書房,陳三正要請安,腳下卻一滯,只因意外的在豫王嚴重看見了一閃而過孤寂,這讓陳三微微一愣,心裡一緊。

    戚望之側著身子,右手張開五指側支著腦袋,身姿並未呈現該有的慵懶,反而是一種緊崩感,目光如寒冰一般冰冷,咬字分明的道:「醒過來了是嗎?」話裡透著幾分古怪的陰森,可眼底卻隱隱掠過一抹溫情。

    「回王爺的話,魏側妃已經醒過來了,奴才走時王太醫正在熬新藥,您可要過別莊一趟?」陳三自小跟在戚望之身邊,不敢說對其多瞭解,卻也能瞧出王爺心裡是在意著魏側妃的,若不然,也不會有那一夜的守候。

    「讓她安心養著吧!」戚望之沉默了許久,才道了這麼一句,微傾的身子朝後一仰,闔上了眼睛。

    陳三無聲行了告退禮,倒著身子退了出去,出了房門轉過身時卻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豫王一眼,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面無表情的臉下再一次呈現出了孤寂之色。

    聽了陳三傳來的話,嬌娘微微點了下頭,臉上的笑意不變,只是嗓音沒有往日的嬌柔嗔糯,帶著幾分嘶啞:「我聽同貴說,這幾日都是你代替爺守在這裡,倒是讓你受累了,可惜如今沒在墜玉閣,便是想賞你些什麼,也不方便。」

    「奴才不敢當,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陳三低著頭,不敢越過紗帳朝床上看去。

    嬌娘微勾嘴角:「哪裡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你這情我記下了,若是能回了墜玉閣,必定重賞於你。」

    陳三臉色微變,只因嬌娘那句『若是能回了墜玉閣』,這話裡分明帶著幾分自嘲與哀傷,讓陳三頗為意外,在他眼裡,魏側妃是那種有幾分小傲慢卻不會讓人感到厭煩的主子,畢竟美人總會有一些特權,尤其是魏側妃這樣的絕色美人,倨傲並不會讓她失了風采,反而更像一朵帶刺的薔薇,引人遐想。

    嬌娘也沒指望能從陳三口中得了隻言片語,不過是想著,若是戚望之問起,她這句話會被傳進他的耳中罷了。

    陳三離去後,嬌娘緊皺著眉頭喝了一碗苦澀的藥汁,連著吃了三個蜜餞也不曾掩蓋口中的苦味,皺成一團的煞白小臉讓同喜瞧了便心疼不已。

    「主子,給您沖一碗蜂蜜水可好?」同喜輕聲細語的詢問道。

    嬌娘擺了擺手,側臥著床上,笑的譏諷:「不必,苦些才好,免得日後得了些甜頭便讓我忘記了今日之苦。」

    同喜眼睛一紅,想到了自打進了豫王府,主子就受了兩次傷,說不定當真跟王府犯沖,如此才這般倒霉。

    「主子,等您好了,就跟王爺求個恩典,奴婢陪著您去廟裡拜拜,多捐些香火錢,好好沖沖這晦氣。」

    嬌娘嘴角微彎,眼底閃過一抹嘲弄之色,哪裡是什麼晦氣,不過是某人故意為之罷了,只是不知,她如今是否已成為了一枚棄子,或者,她也可以奢望一下,戚望之留下了一命,是因為有幾分不捨?如此想法,莫說旁人,便是她自己亦覺得可笑。

    嬌娘在別莊休養了小半個月,如今已能起身在花園裡逛上小半個時辰,戚望之卻始終未曾露面,若不是三不五時從豫王府中送來的珠寶華服,她還只當早已被人遺忘,想到這裡,嬌娘不由笑了笑,卻見戚望之身邊另一個隨侍高賢領著四個丫鬟朝這邊走來。

    高賢上前給嬌娘見了禮,見她面色已漸紅潤,笑的見牙不見眼,口中說道:「奴才給魏側妃請安了,見您大好,奴才可得回府和王爺討個綵頭才是。」說著,身子一側,打了個手勢,讓丫鬟把捧在手裡的匣子打開,又躬著身與嬌娘道:「宮裡前兒賞下了一小匣子的黑珍珠,王爺過了眼就說這黑珍珠得給您留下來,今兒便讓奴才送來給您瞧瞧,若是要打造首飾奴才便讓人送了圖紙過來您慢慢挑,王爺說不拘如何,您喜歡就好。」

    嬌娘看了一眼那匣子裡的黑珍珠,微微頷首:「讓爺費心了,我很喜歡。」

    高賢眉開眼笑的說道:「得了您一句喜歡,奴才可好交差了。」

    嬌娘忍不住笑了起來,鳳目輕彎,問道:「王爺可還說了其它?」清澈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期待之色。

    高賢窺見了那抹期待,心裡一歎,臉上帶著幾分為難,頓了頓,才道:「王爺囑咐您安心休養,說得了空便來瞧您。」高賢也較不准王爺的心思,若說不看重,這些價值千金的珍寶首飾流水似的送進別莊裡,末了王爺還得問上一句,魏側妃可喜歡,可若說看重,這都小半個月了,也不見王爺過來瞧上一眼。

    嬌娘臉色一暗,長而翹的睫毛微微低垂,掩滅了那顧盼生輝的水眸,輕柔的嗓音亦沾了幾絲黯然:「這都多久了,每一次都說得空便開,可也不見哪一次得了空,小賢子,你與我說句實話,爺可是有了新人?」

    「哎呦,您可不能胡思亂想,王爺哪裡有什麼新人,王爺的性子您還不曉得不成,除了您,可再也沒有哪個能讓王爺如此上心的了。」高賢拔高了嗓音說道,臉上倒真帶了幾分急色。

    嬌娘鳳目輕佻,問道:「當真?」

    「奴才哪裡敢騙您,王爺是真抽不開身來。」高賢信誓旦旦的說道,就差舉手起誓了。

    嬌娘「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到似真信了他的話一般,嬌聲說道:「那你回去可記得與爺說,讓他早點來瞧我,還有,我自打進了王府遭了兩次罪了,說不得是犯了煞,如今我也好了,想著去廟裡拜拜,免得真被煞氣纏身,總犯這血光之災。」說道最後,嬌娘含咬住下唇,眉目間的神韻呈現出一種天真的嬌憨之態。

    />高賢是被斷了子孫根的男人,對女人不可能有什麼心動,可在這一刻,卻不得不承認,有那一瞬間他的心跳快的似乎要從體內蹦出來。

    作為從小就伺候在豫親王身邊的奴才,他自然是見過羅家那位大娘子,在他看來,魏側妃與那羅家大娘子不過是形似神不似,那羅家大娘子是那種我見猶憐的美態,而魏側妃,卻是那種只要她微微蹙眉,無需做出捧心狀便可讓男人心生憐惜,展顏一笑,又極盡鮮活妍態的動人,作為半個男人的高賢,他認為容貌上的美羅家大娘子與魏側妃不相上下,然神韻上,卻是魏側妃更勝一籌。

    回府覆命,果不其然,高賢又從戚望之口中聽到了那讓他耳朵都起了繭子的問話。

    「魏側妃可喜歡那些東西?」

    「回王爺的話,魏側妃很是喜歡,就是又問起了您何時會去別莊,還向奴才打聽您身邊可是有了新人。」高賢小心翼翼的回道,撩起眼皮看了戚望之一眼,見他神色間並無不悅的表情,才繼續道:「魏側妃說想去廟裡拜拜佛,因為前後受了兩次的傷,覺得是犯了血光之災。」

    戚望之薄唇微勾,眼底染了幾分笑意,說道:「既然她想去就讓張管事去安排一下吧!」

    高賢輕應一聲,又道:「剛奴才回府的時候,遇見了王妃身邊的秋杏,她與奴才問起了魏側妃如今的近況,說王妃很是惦記。」

    戚望之冷哼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高賢,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是如何說的?」

    高賢嘿嘿一笑,說道:「奴才什麼也沒說。」

    戚望之輕笑一聲,面色卻漸漸陰沉了下來,把蓋碗重重一撂,冷聲道:「這府裡越發的沒有了規矩,主子的事也是一個下人可以打聽的。」說著,站起了身冷著一張臉朝外而出。

    高賢跟在戚望之身後,心尖一震,王爺這是想要遷怒王妃,拿秋杏開刀?

    因這小半個月裡戚望之都不曾踏足後院,這忽兒的一來頤和軒,倒是讓豫王妃驚了一下,臉上帶著端莊得體的笑容迎了過去,又親手奉了一杯茶,猶豫了一下,便把雙手搭在了戚望之的肩上,輕輕的揉捏著,試探的開口道:「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用過膳了?」

    戚望之闔著眼,把手覆在了豫王妃的手上,後又捏住了她的手腕,順勢把她拽到了面前,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怎麼,我過來你不高興?」這話,帶了幾分戲謔的味道,眼底更流露出一絲曖昧的笑意。

    豫王妃許久不曾聽到戚望之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不由一愣,臉上染上一層霞光,微垂著眼眸,溫聲道:「怎會,爺能過來我自是歡喜的。」

    戚望之輕笑一聲,掩去眼底的冷色,目光輕輕一掃,落在站在門旁處的秋杏身上,忽兒的皺起了眉頭,拍著豫王妃的手道:「最近因照顧小王氏你當真是受累了。」

    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豫王妃知曉然娘在戚望之眼裡可沒有什麼份量,眼裡不由染上幾分疑色,嘴上卻道:「當不成爺一聲累,莫說然娘還是我的妹妹,便是換做李庶妃她們,把人照顧好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戚望之挑了挑長眉,專注的目光落在豫王妃的臉上,直到把人盯的露出了嬌羞之色,才移開目光,勾了勾嘴角,說道:「我瞧著你近來面色可不大好,可是因為要打理內院又要照顧小王氏的原因?若是如此,便讓韓氏分擔一些,莫要因這些身外物傷神傷身才好。」

    豫王妃一愣,之後忙道:「勞爺關心,可能因心裡惦記魏側妃的傷勢,這幾日沒有休息好,才讓您覺得我面色不好。」

    「是這樣嗎?」戚望之含笑看著豫王妃,把手裡的蓋碗輕輕一撂,淡淡的開口道:「不要勉強自己,若是累了,就讓韓氏為你分擔一二,她身為側妃,本也是該輔佐於你。」

    豫王妃面色有些難堪,用眼角的餘光窺了窺戚望之臉上的表情,心裡冷笑一聲,只當是韓氏那個狐媚子趁魏氏不在,重新得了寵,吹起了枕邊風,竟想染指府裡的內務。

    「韓側妃平日裡要照顧湘姐兒,已是夠辛苦了,哪裡還能讓她分身來打理這些俗物,爺當真是不會體諒人。」豫王妃嗔聲說道,紅唇輕輕一彎,帶了幾分試探之意:「若是魏側妃在府裡便好了,她素來是聰明伶俐的,也能為我分擔一二。」

    戚望之「唔」了一聲,卻沒有順著豫王妃的話提及嬌娘,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豫王妃,半響後,才漫不經心的開口道:「王妃當真是惦記著魏氏,怪不得連番的打聽呢!」

    豫王妃一聽這話,臉色霎時一白,目光掠過戚望之嘴角旁一絲帶著寒意的微笑後,心裡一涼,解釋道:「妾身是有些擔心魏側妃,畢竟她一直在別莊休養,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本想著使人去別莊探望,可因爺早前說了不讓人打擾,妾身便不好自作主張。」

    戚望之臉上的笑意不變,看著豫王妃有些緊張的面容,他這位王妃怕是自己都不曾發現,她只有在驚慌或有圖謀的時候,才會如此自謙的稱自己為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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