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文 / 鳳子君
回門當日,嬌娘去豫王妃那請過安後就回了墜玉閣,直到出了王府上了馬車,豫王也並未提及陪同她回承恩侯府之事。
同喜、同貴跟隨在馬車外,許嬤嬤陪同著嬌娘坐在車廂內,見她倚著車窗一角,手裡捧著一個話本子津津有味的看著,原有些沉重的心思倒是放了放,似看到有趣處,嬌娘自徑笑出聲來,支起車窗一角,朝外探了探,把話本子一收,與許嬤嬤道:「走了約了半個時辰了,可算是快到家了。」
許嬤嬤一笑,說道:「主子以後可得說承恩侯府是娘家,您的家現下可在豫王府了。」
嬌娘嘴角撇了撇,覺得沒趣,只揚了揚手裡的話本子,說道:「這裡面的楊二娘可真是笨的很,竟相信什麼窮苦書生的許諾,再不濟也是家裡嬌生慣養大的,倒了竟給一個窮書生做了妾,我若是她的父母且打了板子攆出去了事。」
「這些話本子本來就是娘子們瞧著逗趣的,哪裡值當相信,不過是那起子沒什麼見識的人胡編亂造的罷了。」許嬤嬤倒也知曉這『楊二娘小傳』,現如今京裡的小娘子小媳婦但凡識字的皆是人手一本,且還編了戲曲來唱,倒是惹得不少女子聽的落了淚,憐惜那楊二娘癡心一片,感慨那窮酸書生到底是沒有辜負了楊二娘。
「這倒也是,不過是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罷了,哪個癡傻的真若是相信,倒是白白毀了自己的清白名聲。」嬌娘嘴角微翹。
「主子明白就好,日後這些個話本子也少看些的為好,免得讓人拿來說嘴。」許嬤嬤是嬌娘的乳嬤嬤,二人自是比起旁人來的親近,故而有些話由許嬤嬤說出來嬌娘自是不會介意。
嬌娘因這句話倒是想起了一早韓側妃的冷嘲熱諷,免不得冷笑起來:「入府這才幾日,是非倒是不少,且容著她得意幾日,日後且有她哭的那一天。」
許嬤嬤自是知曉嬌娘說的是是哪位,想那韓側妃確實是個囂張跋扈的,昨個晚上本來王爺要歇在墜玉閣的,都洗漱完事了,韓側妃巴巴的使人來請,說是湘姐兒找父親,到底還是把王爺給請了過去,若不然,昨個主子好好的說說,指不定今兒王爺就會陪著回了侯府,也是一份天大的體面了。
「主子何苦與她一般見識,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哪裡上得了檯面,不過是一味的獻媚邀寵罷了。」
嬌娘闔了闔眼,淡聲道:「獻媚邀寵也算一種本事,若不然滿府的女人怎麼就獨獨她有了女兒,旁人別說女兒,便是連懷都不曾懷過。」話音剛落,馬車緩緩駛入承恩侯府的外門,之後停住,嬌娘抬手攏了攏裙擺,又正了正衣襟,搭著許嬤嬤的手下了馬車。
大門外,除了承恩侯夫婦和太夫人外,平輩的兄弟姐妹、侯府妾室齊聚在內門處,見嬌娘下了馬車,齊聲請安,一聲『請豫王側妃安』讓嬌娘微有些走神,這就是權利,不過是一個親王側妃,就能讓嫡子、嫡女矮了半頭,這世間誰不想掙這樣一份榮耀呢!
含笑道了聲『起』,嬌娘親自扶起了五姨娘,眼含激動之色,叫了一聲姨娘。
五姨娘打量著嬌娘,見她氣色還好,精神氣與在侯府時也沒有二樣,懸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進去見見太夫人與你父親吧!」
「嗯,姨娘在綴錦居等我,我還有好些事要與你說呢!」嬌娘笑吟吟的說道,極力忽視那道灼熱中帶著厲色的目光。
承恩侯夫人素來對嬌娘無感,不過是應付了幾句場面話,就靜坐在那裡飲茶,嬌娘微覺好笑,若是往日,只怕她這嫡母早尋了由頭離去,只是如今,她是豫王側妃,在正經場合遇見了,少不得她得與自己見禮一番,之後自己才要回晚輩禮。
「王爺沒陪你一起回來?」承恩侯微蹙著眉,有些驚訝。
嬌娘一笑,略帶著幾分小女兒的愛嬌之態,回道:「王爺今兒忙,再者,韓側妃那也有先例,女兒才進府哪裡好越軌行事。」
承恩侯聽了此話倒是一笑,點了點頭,又道:「若是短缺了什麼打發人回來說一聲,你素來是個聰明的,有些事也不必我提點。」
「女兒曉得,父親只管放心便是,倒是姨娘那裡,還得父親多多看顧才是。」嬌娘彎唇一笑,又與承恩侯敘了一會子的話,就去往了綴錦居。
承恩侯也沒有多留,有些話他這個做父親自是不好明言,反倒是由五姨娘開口更為適合。
從長春院出來,朝南的方向而去,穿過水廊,還未等到綴錦居,嬌娘就被人一把拉住,一個閃身就拉進了假山中,嬌娘嚇了一挑,回神一瞧緊緊扯著她冷笑的不是魏三郎又是哪個。
「三哥這是做什麼,沒得嚇了妹妹一跳,都多大的人,怎麼還開這樣的玩笑,讓人瞧見了豈不是遭人恥笑。」嬌娘緊抿著嘴角,萬萬沒有想到魏三郎會如此膽大,或者說是莽撞。
魏三郎冷笑一聲:「妹妹這話是怎麼說的,當兄長的不過是想跟自己的妹妹說幾句貼心話罷了,怎麼就遭人恥笑了,俗話說的好,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怎麼?妹妹是做過了什麼虧心事不成?才會這般謹小慎微。」
輕咬著紅唇,嬌娘不想魏三郎竟這般顛倒黑白,再一瞧同喜與同貴眼底帶著驚慌之色,都沒個主心骨的模樣,不由輕歎一聲,放軟了語調:「三哥又開玩笑了。」
魏三郎嘴角微微一彎,笑意卻未達眼底,只是語調緩了下來:「你出嫁當日我趕了回來,可惜只來得及看著轎子把你抬走。」話音微頓一下,魏三郎的笑有些意味不明:「豫王對你可好?」
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嬌娘低聲道:「很好。」
「好到連回門之日都不見蹤影?豫王是否也太不把承恩侯府看在眼中了。」魏三郎嘲諷笑了起來,配合著譏諷語氣,自是讓嬌娘難堪不已。
恨恨的躲了下腳,嬌娘臉子落了下來,冷聲道:「三哥操心的也太多了些。」
魏三郎聽了此話連連冷笑:「現如今覺得我操心多了,想當初又是哪個庇護的你,那時你倒是不嫌我操心過多,你真以為這府裡父親護著你就能平安無事?你莫要忘記了,內宅之事還是母親說的算。」
「三哥這話豈不是可笑至極,我倒不知我多年來在府裡過的平安還是旁人的功勞,如你所言,倒像是咱們侯府是什麼龍潭虎穴一般,這話若是拿到父親眼前去說,我倒是要瞧瞧哪個有理。」嬌娘同樣冷笑,他還當她是在府裡討生活的魏九娘不成。
魏三郎聽了這話,怒極反笑,猛地伸手握住嬌娘的腕子,整個人貼了過來,咬著牙道:「真是翅膀長硬了,你真當你入了豫王府的門我就拿你沒了法子不成。」
話音輕落,假山外傳來一聲輕叫,嗓音裡帶著驚疑與恐慌。
嬌娘一把甩開魏三郎的手,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眸光微凜,喝聲道:「哪個丫鬟,趕緊出來,瞧見主子不問安也就罷了,竟藏頭縮尾的,還有沒有個規矩了。」
一個藍衫小丫鬟怯生生的走了出來,眼底明顯帶著驚慌之色,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奴婢什麼也沒有聽見。」
嬌娘眉尖微蹙,冷言道:「我跟三哥不過是敘幾句閒話,你又能聽見什麼。」說到這,嬌娘狠狠的瞪了嘴邊銜著笑意的魏三郎一眼。
魏三郎微挑了下長眉,狹長的眼睨向嬌娘,之後一笑,帶著冷意:「這府裡的規矩是越來越差了。」
嬌娘回頭對著同貴微抬著下顎,吩咐道:「去母親那把李嬤嬤叫來。」
小丫鬟一聽這話,心下又驚又怕,一邊討饒一邊哭的淒慘,連話都說的含糊不清。
李嬤嬤一來就瞧見這幅畫面,魏三郎環臂倚在假山一處,目光灼熱的盯在嬌娘身上,顯得肆無忌憚,而嬌娘冷著臉子瞧著遠方,神色說不出的隱晦。
李嬤嬤一驚,魏三郎是何等性子何種為人她自是知曉,見這個架勢就曉得今兒必然是又鬧出了事來,腳下加快,上前見了禮,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與嬌娘和魏三郎道:「這小丫鬟是外院二管事家的小閨女,前兒得了夫人的恩情進府裡伺候,年齡也是小,有些規矩還鬧不明白,倒是衝撞了三郎跟九娘子了,等老奴帶她回去找了王魁家的好生管教一下,今兒您二位大人有大量,且繞了這小丫頭吧!」李嬤嬤往日也是心狠手辣的婆子,可這小丫鬟卻是與她沾了親帶了故,她倒是不忍心瞧著她送了命去。
若是在往日,嬌娘自是會送了這個人情,可如今,她身在豫王府,經不起一點風雨,所以,只能狠下心腸。
「李嬤嬤也甭帶回去了,這麼個沒規沒矩的,留著也是個禍害,盡早處置了才是妥當,免得日後讓人笑承恩侯府的下人沒個規矩。」